收集关于刘曙光的犯罪证据并不容易,周围有用的证人都被握了把柄,问不出个缘故来。
他厚着脸皮在邢霄家待了十来天,网络上的黑料越来越多,不真实内容也在无限增加。
手底上工作都收尾了,盛彦尧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翘着腿坐在阳台晒太阳,他眨了眨眼,客厅里的邢霄正在打扫卫生,冷不丁瞥一眼他:“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当然得看着你没事了再走。”盛彦尧不放心道,“刘曙光那种傻逼都有粉丝,你看看你家都被人扒出来了。”
邢霄住的小破地有点让黑粉出乎意料,不是什么稀奇的大别墅高档小区,只是个被反复更新过的普通小区,网络上传言他208w的言论不多,说他小牌大耍的倒是多如牛毛。
打了刘曙光这件事,sublime没保邢霄,都在等着邢霄道歉。
“邢老师,嘴巴那么硬。”盛彦尧顿住,邢霄还以为盛彦尧会说出数落自己不懂变通,嘴上说会道歉,行为上又强硬得很。
下一秒,盛彦尧夸奖他,说道:“我就喜欢你嘴硬的样子。”
唇边浮动起繁花盛开似的萌动笑容,盛彦尧看向他的视线里全是欣赏,从前的讨厌再不可见,他道:“我没开玩笑。”
“我不要你喜欢。”邢霄拒绝的意思加强,重复着,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喜欢我。”
“本能反应是控制不了的。”
邢霄嘴里否认的话太多,盛彦尧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歪歪头看着邢霄:“邢老师,以前是我不对,经常给你找麻烦,现在让我给你解决麻烦呗?”
态度过于诚恳,盛彦尧就怕错过她目光里任何微妙的小表情,眼睛都没敢眨,诚恳地说道:“不让也没事,我悄悄来,反正你也不知道。”
跟他讲不了理,邢霄无奈过后把话题转移走:“你什么时候从我家出去。”
这几天邢霄没提,盛彦尧也就心安理得地住在他家,哪儿也不去,忽然说起来,他顺嘴的事儿:“我家这不是还没重修好。”
“我听书禾说只是你房间被烧了。”邢霄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你家那么多空位置,没必要住我这儿。”
盛彦尧厚颜道:“邢老师知道这个道理还让我住了那么几天,说明你是默认我可以住这儿的。”
被呛住,邢霄蔫声,转凉的天气还是让他耳朵尖爬上来一层绯红,他假意咳嗽两下,没回应盛彦尧,扫地的动作停下,往屋里去了。
因为盛彦尧住过来的原因,邢霄家里常年只有饮料酒水的冰箱里塞满了菜,毕竟住在别人家,人在屋檐下就是低头,盛彦尧包揽了做菜的所有流程。
早饭吃得简单,盛彦尧做得快,看邢霄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站在门外,怕邢霄饿着,又怕自己敲门之后,万一邢霄睡着了,打扰他清梦。
觉可以再酝酿,饭一定要吃,盛彦尧不管了,抬手刚要敲门,门开了,他悬在空中的手差点敲到邢霄胸口去。
悻悻摸脑袋,盛彦尧尴尬一笑把手放下来:“邢老师,吃饭。”
“我可没钱请你做住家保姆。”邢霄收拾得很清爽,戴着口罩,一整天的纯白运动装。
“你大早上要去晨跑?”盛彦尧咕哝两声,示意他等会儿,随即冲进邢台寅房间里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换了一身适合跑步的装束。
“邢老师,我陪你去跑步——”
他话刚说完,就看邢霄情绪不对劲,目光撞在一起,盛彦尧眼睁睁看着邢霄的眸色从平静到难受再到崩溃:“我爸死了。”
邢台寅?
不过小半个月没有看到,人就没了?
对邢霄再不好,总归也是他爸,人需要从医院的太平间里领出来,喝酒喝多了,从楼上掉下去,还顺带砸到了个路过的女人。
医院里闹哄哄的,受害者家属情绪崩溃,楼层不高,没有当场死亡,只是抢救不及时,没有保住人。
跟邢台寅两个人都没了。
上了社会新闻。
盛彦尧先跟邢霄去的太平间,一股凉气吹出来,阴森森的,邢台寅就这么躺着,脑袋上血花模糊,比之前胖了一点,稍微看着像个人了。
半蹲到地上,邢霄确定是他爸后,完全瘫坐。
门外的争吵声,哭泣声不停。
邢霄坐着,声音放得低,太平间太安静,再小声盛彦尧也听得见,他说:“爸,你走了也要给我惹一大堆麻烦,我一直在被你跟我妈放弃。”
抹了一把眼角,邢霄起身,把口罩拔下来塞垃圾桶里,径直走向受害者家属。
旁边有看戏的人认出来是邢霄,纷纷在拍。
上了年纪的人一般不追星,自然不认识他,唯一清楚就是眼前这个长得惊为天人的人,是杀人凶手的儿子。
啪——
邢霄脸上挨了一巴掌,脸被扇得歪到一边,盛彦尧挡在他面前:“阿姨,有话好好说。”
家属泣不成声,眼泪染得脸上像下了一场大雨没有干一般,怒气冲冲道:“我女儿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邢台寅也没了,邢霄成了唯一出气口,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脏揪痛着,像一座石头麻木不仁,半晌后,腰弯了下去:“对不起。”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他是邢霄!”
“邢霄!”
“早就听说他爸是个吸血鬼了,这下好了,死都死了,还给他惹一堆破事。”
“够呛啊,他爸砸死的那个女的,结婚了,还有孩子,又是个独生女,毁了两个家庭啊。”
“还能怎么样?人都没了,只能让他多赔偿点。”
“这邢霄也倒霉,不过父债子偿也正常。”
议论声太多,盛彦尧担心地看向邢霄,他往他面前挡,把人完全挡在身后,医院保安维持秩序,把人群疏散开,记者也被推走了。
这片小区域里,只有受害女人的老公和妈妈。
两边都在崩溃的边缘,邢霄只是在一遍遍地重复道歉。
受害者母亲扇了邢霄一耳光后,瘫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重锤打击让她早就没有了支撑。
盛彦尧身后的邢霄推开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歉。”
他不是个罪人,却被亲缘纽带捆绑,成了个并不无辜的人。
“邢……”盛彦尧伸手,想把人拉起来,浮在半空中的手被邢霄推开,他用眼神说自己没事。
僵持了许久。
受害者是外地人,家属是特地赶过来的,邢霄安顿好他们休息,后续再去解决问题。
他在剧组请了假,心力交瘁,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一边是步步紧逼的刘曙光,一边是邢台寅临走留给他最后的麻烦,也是最大的麻烦。
“你先回去吧。”邢霄不想让盛彦尧插手。
手机敲敲打打在发消息,盛彦尧瞥见了房子两个字,他问:“你是准备把房子卖了?”
算了一笔账,邢霄没有防备,老老实实跟他说道:“现在岐城房价高,应该能卖个好点的价钱,这几年进娱乐圈,资源虽然不好,好在挺赚钱,存了几百万,觅光拍完之后,也有几百万。”
“你是一分不给自己留是吗?”他算的这笔账,是准备倾家荡产全部赔给别人。
邢霄:“人家都没有女儿老婆了,我还在意赔偿多少钱干什么。”
心脏骤然停止,邢霄听到盛彦尧说:“可是你也没有爸爸了。”
哪怕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总是在给他惹麻烦,好像从来没有把邢霄放进自己的视线里,给他别的人都有过的父爱,盛彦尧却也愿意相信,至少有那么一点时间里,邢台寅是真的在乎这个儿子的,所以房间里才会有邢霄小时候的照片。
别人的过去盛彦尧不了解,他只是在现在的邢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谁都有水逆灰暗的日子,生命充满了裂缝,希望也会从每一个漏风的地方飞进来。
解决完邢台寅的后事后,邢霄身上基本上几百块都拿不出来了。
他待在剧组看剧本找不到去的地方,下班时间,人都走完了,低着脑袋的邢霄先瞥见鞋子,视线可算舍得往上滑了,盛彦尧松了一口气:“邢老师,我看你半天了,那么入迷呢。”
他顺势坐在邢霄身边:“找不到地方去?”
说话直接,要是别人,邢霄估计会觉得窘迫,这人是盛彦尧,他也就坦荡了。
“跟我回家吧。”盛彦尧拍拍自己的胸口,“哥家里宽,你随便睡。”
“那还死皮赖脸待在我家。”
盛彦尧说:“你不是都知道嘛,我为什么待在你家,还不是因为喜欢你,还是说就这么待在剧组,万一哪天沐逢源装作粉丝来探班黎屿,你想被他看到你这个样子?”
提这个名字果然好使,邢霄合上剧本,难得跟他客气了一把:“那就麻烦你了。”
“邢老师不用那么客气。”盛彦尧顿了顿,补充道,“坐你的车还是我的?”
“你的。”邢霄说,“我车卖了。”
停顿了两三秒,盛彦尧很是无奈地张口:“邢老师,你没必要这样,你给的补偿已经远远超出法律范围了。”
“有必要。”邢霄重重地咬字,“别人已经过得那么艰辛了。”
“你过得也不开心啊。”盛彦尧投去的目光里,是数不尽的复杂心痛,“你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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