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黎一拍手:“有可能啊,没准它们以前就见过呢?”
谛听随着地藏到地府的年头也不短了,墨玉作为灵猫,除了跑到人间去的那一段时间,其余时间都待在地府中,没准它们真的是玩伴呢。
谢必安这么想着,将手里的布巾递到谛听眼前:“谛听,你是不是想见墨玉?”
谛听没再嗅闻,看着他摇尾巴。
“那你跟我走吧?找墨玉玩去?”谢必安小幅度地甩着布巾,谛听的大脑袋转动的幅度和他手中的布巾几乎一致,看得旁人都想笑。
站在岑黎身边的大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化形成了小鸟——它大概是发觉了这样小体型的好处,灵巧,可爱,想站哪儿站哪儿。
它扇扇翅膀飞到岑黎的肩膀上,用脸颊蹭了蹭岑黎的耳朵,又叫了一声看向沈自珩。
正在将镇妖塔入口的破门关上的沈自珩听见鸟叫转身看去,就见岑黎和大风一起看向他,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轻哼一声:“想带大风回去?那便带回去吧,自你出现它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岑黎伸手一指他,话语间有着松快下来的俏皮:“哎,大风一直很听你的话啊,刚刚对付缚灵蛛不也是吗?”
沈自珩笑笑:“是,你带它回去可以,但是你是不是先随我去把这蛛丝送到阎王殿去?”
“哦。”岑黎一抿嘴,食指蹭了蹭肩上的大风,“走吧。”
云峤带着谛听往拘魂使后方的住宅区走。
他是最早随着地藏来到地府的,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几次昆仑,大半时间都待在地府,说来也算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但是他还真的没有到鬼差们的住处拜访过。
云峤看着眼前一排宅院,惊叹着:“这里真好。”
谢必安笑看他一眼,推开大门:“要不要考虑买一套?这儿全是熟人,我左边是自珩,右边是老范,范无咎,那旁边一块儿,住的大部分是阴律司和赏善司的鬼差。”
他往斜前方伸手画了个圆:“好多都还空着呢。”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墨玉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一路喵喵叫着跑到门口迎接,站在云峤身后的谛听拱开了他,摇着尾巴往前走了一小步,随后竟然原地趴了下来。
谢必安看乐了:“嘿!”
谛听走近的时候墨玉前进的脚步就停住了,一只前爪悬空着,见谛听趴下不再有动作后,墨玉那只前爪才踩在地上,有些犹豫地凑上前闻了闻。
谢必安在旁边看着,时刻准备拦住可能要跑的墨玉,谁料下一刻,墨玉轻巧地一跃,跳到了谛听的头上。
站在一旁的两人看着墨玉熟练地在谛听背上踱了一圈后卧下,张了张嘴,见谛听没有反应,又用爪子轻轻拍了拍谛听。
“这是……”
谛听站起身,很自然地驮着墨玉往屋里走去。
“蛛丝都在这儿了?”薛礼放下手中的花盆,转过头看向沈自珩手上拿着的葫芦,“不错,辛苦你们了。”
他站起身,手指轻拂过花瓣,温和地笑道:“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沈自珩撇了一眼岑黎,闭上了嘴。
方才过来的路上岑黎便警告过他,不许提免除惩罚的事。
沈自珩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他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为什么。”
岑黎拽着他停下脚步:“我是孟婆庄管事,奈河出了问题就是我的失职。”
沈自珩回她:“又不是你让奈河成这样的。”
“……那也是轮回司的事,你是阴律司的督察,插手轮回司不合适。”岑黎晃他袖子,“我自己会找机会说的。”
沈自珩不信,低下头盯着她:“奈河出事与你们孟婆庄没有半分关系,不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盯得认真,一双看谁都轻飘飘的狐狸眼此刻因为认真似乎比平时都大了一圈。
岑黎失笑,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腮帮子:“我像是会甘愿吃亏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要一再阻拦我?”
“你不要牵扯进来……”
站在殿上的沈自珩用余光瞟着身旁的岑黎,这个角度其实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偶尔看见被风吹起的她的衣角。
薛礼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瞧他们都无动于衷,笑呵呵地说:“现在想不出来的话,那……”
“府君!”春生一身血污地跑进殿里,手上的刀也已是血迹斑斑,将殿上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薛礼变了脸色,“出了什么事?”
春生提起刀指向外面,刀尖挥舞着甩下一串血迹:“有凶兽闯进地府了!从体型看就是前阵子我们发现的那一类!”
薛礼皱着眉,朝一旁的鬼差挥手,又指了指地上的血。旁边守着的鬼差立刻跑进内间,拿了块湿布出来趴在地上擦除那些血迹。
“凶兽可有伤人?”薛礼问。
春生看着跪在面前擦地的鬼差,皱着眉摇摇头:“没有,但撞塌了一些房屋。”
“杀了便是,这也要问?”
春生拱手:“是。但是……”
他的声音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盖过,那声音起先还较缓慢,只是“咚、咚”,但很快便分辨不清,声音越来越响,几人甚至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都有些震动,连殿内的石柱都簌簌落下些灰尘。
是体型巨大的兽。岑黎凝神聚气地听着那脚步声,分析着。
“有很多凶兽。”春生吞咽了一下,两手无措地抬在空中,虚虚地框出一个巨大的圈,“是兽群。”
“谢必安!来拘魂司大牢!快!”谢必安腰间的虚空镜猛地亮起,他刚拿起来就听见那头传出的孟婆声嘶力竭的喊声。
他大惊失色,孟婆虽然一向说话简洁明了,但从来不会如此歇斯底里……
“云峤,它们交给你照顾了!”谢必安匆匆说了一句就往外跑。
拘魂司大牢内关押着的只有那些鬼,难道是他们出了事?谢必安越想越慌,又拿起虚空镜试图联系孟婆。
但那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暗骂一声,加快脚步往大牢去。
大牢的大门在整座拘魂司的最深处,要去大牢必定要穿过拘魂使。谢必安推开拘魂司紧闭的大门,正想问今日当值的鬼差究竟怎么回事,可一推开门就震惊了。
今日当值的五名鬼差都奄奄一息地倒着,坐在桌前的鬼差四肢已经动弹不得,见他来了,那鬼差微微瞪大了眼睛,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句:“七爷……”
谢必安冲过去,伸手想托起鬼差受伤的手臂查看伤势,却在细细看到他手臂上的伤时缩回了手。伤遍布四肢,他根本无从下手。
“谁伤了你们?孟婆呢?”谢必安给他传了些灵力,又飞快地给施永和传讯过去喊他过来救人。
鬼差瞪大眼,看向大牢的方向,若是他现在能抬得起手臂,大约早就紧紧抓住了谢必安。他语气迫切地说:“孟婆在里面!孟婆在里面!七爷!孟婆……”
“我知道了,你等着施大人来。”谢必安按着他肩膀说了一句,右手手掌一翻将哭丧棒唤了出来,朝大牢走去。
大牢的大门开着。
他抬腿迈过门槛,墙上的长明灯竟有几盏熄了,只剩零星几盏亮着幽幽的光,照在湿冷的石壁上泛起几层光晕。
他皱起眉,喊了一句:“孟婆?你在哪儿?”
大牢中一片寂静。谢必安往前走着,忽然听见前方昏暗的角落里似乎传来两声缓慢的敲击。
“七爷……”随着呼声想起,那个角落忽然亮起一道有形状的光。
虚空镜!
谢必安跑过去,孟婆坐在了一片血泊中,衣摆早就被血浸透;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头靠在墙上的孟婆动了动,身后一大片伤露了出来,又深又长的伤口仍在汩汩流着血,被撕碎的布片摇摇欲坠地挂着。她艰难地坐直了一些,放下手中亮着光的虚空镜,看向蹲在面前的谢必安:“那些鬼……”
“被吞了。”她浑身颤栗,脑中凶兽将那些鬼吞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个不剩。”
那巨兽像是直奔着这些有执念的鬼来似的,闯进大牢时孟婆刚刚押着一批鬼进来,只听见背后传来了沉闷的声音,没等她回头就觉得背后有一个黑影朝她扑来,一道剧痛后她已经被巨兽顶飞到空中。
她咬牙忍着剧痛运转灵力,尽量让自己不要狠狠摔在地上,但背后的伤太重,快落地时她灵力一滞,还是摔了下来。
巨兽见她摔下来后没了动作便失去了兴趣,它晃了晃顶着尖角的脑袋,厚重的兽蹄踏过地面,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大牢冲去。
牢门被巨兽轻易撞开,里面关着的那些鬼拼命地尖叫着往角落里缩,踩上了其他鬼的脚背、膝盖,甚至肩头,却都没法逃过——巨兽低头叼起两三个鬼,随着它的吞咽,那些鬼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连一片衣服碎片都不曾落下。
孟婆靠在墙上,体内缓缓运转着谢必安传过来的灵力,但她伤得太重,这些灵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那巨兽我没见过,可能是地府外跑进来的。”孟婆一指大牢深处,谢必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隐约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没了生息。
“我趁着它不注意,将它杀了。”孟婆喘了口气说,“却还是迟了。”
“没能将他们救出来。”
谢必安轻轻拍了拍孟婆放在膝盖上的手,朝着黑影走去,刺鼻的臭味和血腥味越发浓烈,几乎能叫人窒息。
他抬起手掌蓄起一团灵力,借着灵力金色的幽光,他拧紧眉头,看着面前被剖开肚子的巨兽。
孟婆虚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你看见旁边的尖角了吗?”
他看向被扔在一边的那只硕大的漆黑的尖角,顶端沾满了血迹。
“只有那个能刺穿它。”
前文的“拘魂使”有些是用错了,从这章起改为“拘魂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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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地府危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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