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怎么回事？”
姜禾珠坐在长凳上，瞥见身边人手上的水珠，他手很白所以上面的红就更为刺眼，于是她问道。
同时从自己手巾袋里抽出一块饰巾，递了过去。
李览没接过，自己从手巾袋里抽出饰巾，慢慢悠悠擦了擦手。
“洗手。”他言简意赅道。
随后故意疑惑问道：“你不洗手？”
姜禾珠冷冷收回饰巾，就差对他翻白眼了，仿佛在说“幼稚死了”。
见状李览笑得眼睛荡漾，将擦过手的饰巾扔到垃圾桶里。
今日的菜单：红烧茄子，麻婆豆腐，胡萝卜炖牛腩，香菇鸡汤。
她看了自己的又看了看李览的。
随后又伸起脖子看了其他人的，最后满意地收回目光落到自己饭盒里，搓了搓小手，在心里得意道：嘻嘻嘻，都没她丰盛好吃。
李览还担心刚才的电话会影响到她，导致她食欲不振呢，没想到……
某人食欲完全没受到影响，正吃的正欢呢！
姜禾珠：伤心归伤心，难受归难受，总不能不吃饭吧？！
虽然大概率晚上，她回到自己房间后，会给闺蜜打电话吐槽一场，然后难受一下，骂了一场后心就舒坦了，但是现在不会哦。
在外面，她从来不会让那种情绪爆发出来，只有一次例外。
//
半年前。
她从学校赶回公寓，那时候还没和李览合租，是她一个人住的公寓。
对面住的是个英美混血儿，很活泼开朗，她搬进公寓第一天，那个混血儿就敲了她的房门，对她说自己叫加莎，还送了一盒加州巧克力给姜禾珠。
不过，她对巧克力过敏，下意识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对方热情的笑脸，而且因紧张而手指绞在一起的动作，她也就没说什么，接过它并说了谢谢。
后来那盒巧克力就一直被她放在冰箱最里面。
隔天她就回了一份礼给加莎，一去二来二人自然就熟了。
不过一回，加莎得知她是中国人时，表情很不可置信，姜禾珠觉得很奇怪，然后加莎告诉她说她一直以为她是日本人，
姜禾珠更不能理解她，觉得非常的joke。
不过加莎当场就对她表示歉意了，于是姜禾珠便也不好再计较，二人依旧玩的不错。
后来加莎经济出了一点问题，负担不起房租了，姜禾珠看她可怜便让她和自己住，反正她一个人住公寓，房间还挺大的。
……
然后某一天她回到公寓，开门时，铺面而来的一股味儿当场让她捂住鼻子。
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开着，大脑嗡了一声，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这绝对是她在留学以来最最最糟糕的事。
她的房间显然被人打劫了一番，四处散落的衣服，被人踩得乱七八糟，她那些书全部被人扔到地上…
她拳头蜷紧了，飞快呼气吐气努力平复自己。
几秒后，姜禾珠反应过来立马打了报警电话。
随后手指无力一松，书包掉到地上，这时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那股怪味是什么了…捂着口鼻去厕所干呕。
………
很快加莎就被抓住了。
原来她一直都抽叶子，后面没钱了看到姜禾珠通身的打扮不俗，就盯上她了。
警察局外，姜禾珠对她说道：“我不敢相信你居然……”
她扪心自问觉着自己是真心想和她交朋友，结果呵呵，现在只有庆幸，无比的庆幸！
只见加莎一脸无所谓道：“你们中国人之前不也这样吗？”
“抽叶子…”
说完她恶劣一笑，摇着头做了一个“眯眯眼”动作。
那一秒，姜禾珠浑身的血液涌上头，愤怒让她彻底不想维持体面。
她扬起手扇了加莎一巴掌，目光冷冷道：“你再说一遍，老娘撕烂你的嘴。”
她前二十年的教养在这一秒消失殆尽，什么大小姐风范，不care了，她就是要扇这个女人。
加莎被扇了一巴掌后，反应过来捂着脸破口大骂起来。
因为在警局旁边，加莎刚进警局眼下自然不敢再猖狂对姜禾珠做什么。
姜禾珠转身走了几步，
“Chink！Chink！Chink！”她大声叫器着。
只见姜禾珠脚步驻停，随即将鞋子脱了，转身直定定砸向加莎。
……
然后她就索性将另一只脚的鞋子也脱了，光着脚漫无目的走回公寓。
伦敦有那么多人，没有人会驻足，或许像加莎那样歧视你。
她在人群中走着，一种很sad的情绪抽丝剥茧般钻进她的骨髓里，冷得她发颤。
如果有镜头，她想她一定很狼狈，头发松散着，脸色难看，光着脚……
她突然就哭了，没有任何预兆。
发现自己公寓洗劫一空，她没有哭。
听到加莎歧视侮辱语，她没有哭。
就是现在，她在人群中，每一个人和她擦肩而过时，她突然突然很想哭。
她不想留学了。
想回家。
豆珠般的泪水夺眶而出，滑过她那张漂亮而又惨白的小脸，滴到她脚背上。
公寓太糟心，她不准备回了。
一个人坐在长凳上，擦干眼泪后，准备给母上大人打电话。
她正准备按下拨打键时，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气球玫瑰。
脚边被放了一双鞋子。
“玫瑰”是用气球拧出来的，花朵是红色的，花托和柄是绿的，不过有点丑，她第一眼还没认出来，这又红又绿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姜禾珠一怔，有些红肿的眼皮抬起，便看到她面前站了一个joker？！
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真的是joker！
招牌的笑脸，和白粉惨白的脸，还有那绿色的头发，黑色的西装……
等等，这cos的是自杀小队里的小丑？！
太眼熟了，姜禾珠伤心的情绪被这么一惊，也淡了不少。
这位joker见她惊讶，便开口说话，沙哑着嗓子还真有点那味儿了。
“为什么伤心？”
姜禾珠摇着手中丑丑的气球，自嘲道：“被抢劫了。”
出乎意料地一张支票又被递了过来。
9125352
这数字太搞笑了。
她直接笑出声来，公寓被洗劫一空被人歧视的难过情绪一下子远了。
她这次真正正视眼前的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是joker妆实在是太浓了，看不清任何，只能看到眼眸是黑色的。
他将支票递过来的那一刻，姜禾珠望向他的眼眸，
疑惑不解，最后化为好笑。
她在心里嘀咕道：这人cos上瘾了吧？
大家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是吧？
不过姜禾珠这一刻真的觉得很好笑，于是她接过，“谢了。”
……
“小娇花怎么啦？”随着贺顾兮的声音，还有碰牌的声音一同传到她耳朵里。
姜禾珠听到自家老妈的声音就知道她现在在戳麻将，不过无所谓啦。
她垂着睫毛，看着手中的“玫瑰”，突然绷不住笑了出来。
好丑，真太丑了。
她的笑声不由让贺顾兮疑惑道：“闺女你怎么了？”
“碰！”
姜禾珠摸了摸眼窝，还有点肿，不过她身体已经不发抖了，“嘿嘿嘿，母上大人你闺女魅力太大了！”
她抬头望向太空，哇，落日好美。
远处的圣保罗大教堂和大本钟在余晖下美得不像话，不需要滤镜，每一秒都像电影，是她为什么要来伦敦的原因。
她笑着说道：“你知道么？刚才有人给你小娇花送花呢！”
对面的贺顾兮听后得意道：“你也不看你老妈是什么姿色，我闺女那肯定是魅力大大的…”
随后她就听到自家母上大人和牌友吹嘘自己。
姜禾珠笑了，站起身看着手中的支票，忍不住一笑，最后将它撕了扔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拿着“玫瑰”，光着脚朝对面的大本钟挥了挥手。
感谢那位陌生的“joker”，不错。
//
安安静静地吃美食，幸福感爆棚。
趁着还没到上班时间，姜禾珠忍不住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旁边的人。
李览偏过头，就听见她小声道：“上午的那通电话……”
虽说她还没说完，李览大致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们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但是却又无时无刻想着一夜暴富，所以他们炒股炒币……”
“可是，”
说到这里李览漫不经心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他将椅子一转，看着她道：“可是赌狗，最后的归途都是天台。”
不知道为何，姜禾珠突然被他漆黑的眼眸看的心里一颤。
好……
“姜禾珠？”
对面的人被她盯得不由用食指关节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
姜禾珠立马收回目光，飞快偏过头，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居然把那个半年多前的“joker”同李览联想到一起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
李览下意识问道：“你…”
只听她飞快说道：“你讲讲你之前实习的事吧，我还蛮好奇的。”
她似乎口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目光飘忽就是没落脚点。
李览见状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关节，随后闲闲开口道：“好。”
随后他又欠欠地补道：“不过事先声明一下，听完后可不许说我吹。”
姜禾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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