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这些天一直在处理都察院的事,今天追着一个偷衣服的小马贼来了斗兽场。
他发现这里所有人都激动无比,直喊得脸红脖子粗。谢霁扭头去看场内,正好看见青年人一时不慎被老虎的利爪划破手臂,见了血,闻了血腥后,场中的人更加兴奋,更有甚者仰天长啸。
谢霁面无表情地游走在人群中,一边往前走,一面扫视着场中的人,直到走过了大半个看台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他突然停住,眼神聚集在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那人靠近楼梯,似乎是要上去。
谢霁微眯眼睛,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那道鬼祟的影子。
祁钰一早就看到了谢霁,见他在场内四处试探,仿佛在找什么人。他原本没想理会,谁知谢霁竟慢慢摸到了他这边。
祁钰扬手,刚准备让人去拦下,没想到谢霁径直略过他,从人群中迅速掐住一个纤瘦男子的后脖子,还恶狠狠道:“抓住你了!”
祁钰扬在半空的手微僵,喉间又涌上一股痒意,他没忍住咳嗽起来。
身后的侍从连忙上前递上一方手帕,祁钰接过置于唇边,剧烈地咳嗽起来,等他终于压下这股痒意,才恢复原本那副孤高模样。
只是仍然禁不住好奇往谢霁那方看去。
乐清原本看见谢霁进了斗兽场,怕他抓住自己,然后实施报复行为。于是她骗了元溪,换上他的衣服打算偷偷离开。
谁能想到这谢霁动作这么快,她才刚下云台就被抓住了,早知道她就应该在云台上不下来,看他敢不敢上去!
她被抓住脖颈,被迫转过身子,挤出笑意,“嘿,这么巧,你也来看热闹啊?”
谁知谢霁忽然皱眉,“怎么是你?”
乐清眨眨眼,与谢霁两人对上了视线,二脸懵,“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啊,再见!”
她迅速从谢霁手中收回脖子,转身就要往云台上跑,谢霁却从后面追上再次扼住了她命运的脖颈。
只见谢霁眼睛微眯,咬牙切齿,“好啊,可叫我抓住你了。”
乐清无法,无奈问道:“你抓我做什么?”
谢霁眸中墨色翻涌,看得出他十分想打乐清,“那日你说让我分好讼纸,第二日一起去解决。”
乐清点头,没错,她是这么说的。
谢霁笑了,“结果你一连十多天没踪影,留下一大堆案件,我舅舅听说之后逼我半月内完成所有的诉讼,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腿都细了不少?”
乐清闻言去看谢霁的腿,惊喜道:“真的诶,怎么做到的?”
谢霁皮笑肉不笑,“你想知道啊?我教你啊。”
乐清张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让他教自己的话,她看谢霁眸中的怒意,撇嘴道:“不是我不想去都察院啊,是陛下实在太能作妖了,每天都要拉着我各种找事儿,这不,今天又来了斗兽场。”
她朝云台方向抬抬下巴,示意谢霁去看。
谢霁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个着黄袍的人坐在上面,他又低下头打量着乐清全身,蹙眉道:“你不是挺受宠的吗?怎么衣服还这么不合身?”
乐清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內侍服,暗蓝色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短小的袖子几乎露出她小半个胳膊。
能合身吗?这是元溪的衣服,她能穿进去还是多亏了她身材好。
她抬头看向微露嫌弃的谢霁,“是啊,陛下才不会管我们下人的死活,他只顾自己开心,从不理会我们,可我没办法,只能每天拍龙屁,还要担心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脖子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恍然,伤心不已,丝毫不觉得说自己坏话有什么不对。
谢霁见她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抿抿唇,“要不...我去求我舅舅,让他去求求陛下把你赐给我?”
乐清瞪大眼睛,连忙拒绝,“不行!”
谢霁疑惑,“为何不行?我家虽然不是皇族,但凭借功勋要一个內侍还是绰绰有余的。”
乐清摇头,“陛下虽然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可是长相俊俏,身姿玉立...”说到这,她突然扭捏起来,“我...我喜欢陛下,不想离开陛下。”
她半晌没等到谢霁的回应,疑惑地抬头望去,发现谢霁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嘴巴微张,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见乐清看过来,他握拳掩唇咳嗽一声,“真没想到,你竟然喜欢陛下...还真是...口味独特,不过我不会歧视你的!”
他突然正色看着乐清,甚至重重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话。
乐清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谢小将军最是通情达理,整个京城都没有小将军懂事,我真是敬佩之心宛如滔滔江水奔涌不绝,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谢霁享受地听着小内侍拍他马屁,只觉这些天的疲累都要烟消云散,顺嘴道:“走吧。”
乐清得令,转身就要走,谢霁突然反应过来,“等等!”
乐清肩膀微耸,回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小将军还有何事?”
谢霁倚着栏杆,见乐清转身回来看他,他舌尖微顶腮,“你走了我怎么办?我那可还有大堆的讼纸呢。”
乐清闻言眨眨眼,良久道:“我...过几日去?”
谢霁眯起眼,乐清立即改口,“明天!我明天就去都察院!我们一起办公!”
听了这话,谢霁才满意,他微抬下巴,“去吧。”
乐清转身长舒一口气,差点就被抓住了,不过,这谢霁还真是好骗,不愧是名门正派小白花。
她偷偷回头,谢霁正倚着栏杆,笑意满满目送她上楼梯,见她回头,扬眉无声道:“明、天、见。”
乐清面无表情地扭回头,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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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钰在一旁看戏看的正好,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个小内侍上了云台,“这人是宫里的?”
侍从接话道:“听上去好像是陛下身边的。”
祁钰把视线移至准备离开的谢霁身上,“谢霁怎么会去了都察院?”
侍从解释道:“好像是陛下亲封,有些日子了,一直在那呢。”
祁钰狭长的丹凤眼里不含温度,只盯着谢霁的侧脸,还没等他说什么,前方原本已经转身意欲离开的谢霁却突然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视线。
看见是祁钰,谢霁眉尖微挑,往他这边走来。
祁钰面无表情地看着谢霁缓缓走近,一阵微风拂过,喉间痒意又袭来,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谢霁迅速躲开,调侃道:“这不是近来京中疯传的‘一夜七次郎’平阳侯世子吗?怎么...生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不怀好意,这祁钰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三岁成诗七岁能武,十岁经商十五成名,如今不过及冠,便已名满天下。
谢霁从小就在舅舅的鞭策下长大,听的最多的就是祁钰之名,如今抓住了把柄,可要好好嘲笑一番。
祁钰听到这个,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恼怒,他放下唇间的手帕,讽刺道:“连我这个病秧子都能获此殊荣,你还不好好想想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霁嘲讽的笑僵在脸上,“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平阳侯世子啊,真是能说会道。”
祁钰略一点头,“过奖。”
谢霁气笑了,“病秧子世子今日怎么来这斗兽场了?莫不是也想与猛虎斗上一斗?”
祁钰看向场中败绩将显的青年人,眸光微闪,“只是好奇罢了,这人难道真能与虎斗?”
说着,他眼神转向谢霁,平日从无情绪的眼底竟划过一丝好奇。
谢霁觉得新奇,口中不在意道:“这有何难?一只老年母虎而已,比不上壮年猛虎。”
祁钰闻言眸中精光闪过,面上仍是不解,“你可以?”
谢霁被这略显不信任的眼神看得心中愤懑,脱口而出,“自然可以。”
祁钰微哂,“你别开玩笑了,我信你就是。”
话里明晃晃的避而不谈,谢霁皱眉,“我本来就可以。”
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片嘘声,谢霁闻声看向场内,只见青年人被老虎一爪子甩开,右手臂鲜血淋漓,瘫在地上大口呼着气。
谢霁看着那个阳光下舔舐着利爪上残存的新鲜血液的虎兽,听着周围人群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霎那间,他觉得心中涌现出一丝战意。
他骤然回头,星眉朗目,清澈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战意,“我去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往斗兽场入口去了。
祁钰在身后略带深意地看着谢霁上前与管事的交流后便进了斗兽场,唇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侍从屈身道:“公子,夜七怎么办?”
祁钰半阖下眸子,“带回去养伤。”
侍从颔首应答,“是。”接着便下去安排了。
祁钰坐下,给自己倒满一杯茶,整暇以待谢霁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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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清回了云台后,便无所事事地看着场内的打斗,在青年人被老虎一爪打飞时,她捏紧了拳头。
等看到青年人还能站起时,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她放松身子,等系统结算任务,却半天没有等到系统的声音,她直觉不对,在脑中呼唤系统。
【任务完成了没有?】
系统答道:【没有。】
【怎么会?】乐清疑惑。
系统无甚情绪道:【任务要求要有人受重伤,刚刚那人只是皮外伤,半天爬不起来只是因为力竭。】
【所以我还得等老虎吃掉一个活生生的人才能离开?】乐清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
元溪被乐清突然出声惊住,他眼睛四处打量,发现并没有旁人,陛下是在跟谁说话?
清澈的眸中流出不解。
系统只道:【请宿主完成任务。】
乐清气急,正要理论,人群突然爆出一阵惊呼,“是谢少将军!”
她猛然回首,看见谢霁打开了铁栏门,缓缓往老虎的方向走去。
乐清身体前倾,几乎全部靠在栏杆上,她紧紧握着栏杆,心里暗骂着谢霁。
这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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