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沈映鹤整个人连带着拐杖兀的悬空。
血液在身体朝后的那一刻仿佛生生凝滞住了,甚至于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无数尖利的枝杈划拉在身上,有的直接刺进了肉里,像是无数利刃插在身上一样。
沈映鹤感觉自己像个滚筒,被人从山上一脚踢下,怎么都停不下来,连一声呜咽都没力气说出口。
窒息。
鼻尖涌上来一股浓浓的酸涩,整个大脑都处于一种极度痛苦的状态。
恍然间沈映鹤突然懂了谢云祁的冷漠,他以前一定和她一样被深深伤害过吧。
这一处地形极为刁钻,又偏离有人经过的小道,沈映鹤根本就不熟悉。
手臂上的衣袖早已被尖锐的碎石轧好几个口子,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幸免。
就在沈映鹤以为自己就要永无止境地滚下去活活被疼死的时候,身体攸地腾空下坠,脑袋重重磕在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上。
停了?
沈映鹤咬着牙,吃力地抬起头想要看一看自己摔到了什么地方,刚支起一只手,意识骤然陷入一段黑暗。
恍惚间,沈映鹤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浑身上下的疼痛奇迹般地消失了。
她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四周全是萦绕的雾气。
这是天堂?
“臭丫头片子,这里不是天堂!”苍老的声音裹挟着一丝怒气,突兀地出现在这虚空之中。
沈映鹤差点被这声臭丫头片子吓得喘不上气,试探着开口:“您能听见我说话?”
下意识带着些许敬意,毕竟初来乍到,沈映鹤有点慌。
对方轻轻哼了一声,面前的薄雾逐渐散去,显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来,“老夫不但知道你在想什么,还知道你想要什么。”
两撇长长的胡子垂下来,像是个慈眉善目的仙者。
他一脸傲娇的模样,沈映鹤险些都要以为老者被几岁孩童借了魂。
哪知道她的想法早已被老者看得一清二楚,他瞪了瞪眼,气急败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丝毫没有与之外形相符的德高望重的感觉。
沈映鹤抽了抽嘴角,算是信了,“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您心态年轻,是好事情!”
糊弄老人家,她还是很有一套的。哄老人和哄小孩是一个道理,沈映鹤算是得出经验来了。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不是摔进一个什么大坑里了吗?
沈映鹤有些没明白,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你自异世而来,可是急切想寻找回去的出路?”冷不防的,对方开口道。
他能看出来?
沈映鹤急忙低头看向自己,还是那套古装,说明先前过去的种种根本就不是梦。
老者能窥见他人意识,慢悠悠回答沈映鹤心中的疑惑,“老夫自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那你可知如何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沈映鹤抓住话头,迫不及待开口问他。
“这个……这个嘛……”对方俨然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沈映鹤立马就领会了个七七八八。
显然对方并不知道破解时空之法的办法,看来只能另寻高明。
也是,说不定现在她压根就只是在做梦,哪有什么白眉老头。
“谁说这是梦的!”老者见沈映鹤一副怏怏的样子便知她在想些什么。
他气得想要跳脚,奈何这副身体并不足以支撑他这么做。一把老骨头了,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白眉尊者了。
但在自己尚且存留在世间的一缕魂识消逝殆尽之前,有些话必须告诉沈映鹤。
“这不是梦,但也是梦,一切皆看你是如何定义,老夫也只是潜入你的意识才能出现在这里。”
如若不是机缘巧合,他竟也不知这个世界会闯入一个外来的灵魂。
沈映鹤似懂非懂,但还是问了一句:“那我未来或许有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虽然她半信半疑,但就算是梦,也不吃亏不是?
老者闻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各人皆有自己的命数,天机不可泄。”
“不过若无差错,姑娘在那个世界或早已身陨。”
身陨?
沈映鹤呆愣愣站在原地,无法接受。
是了,那时她失足落水,身旁没有一个人,无人发觉也很正常。
只是她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就这么荒唐的死了,死后还来到了这样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世界。
“非也,非也。”老者闭目,口中喃喃有词,“这里姑娘该是熟悉得很。”
沈映鹤好郁闷,这老者像是故弄玄虚,话永远只讲一半,像是藏着掖着不肯告诉她。
就好比这句“熟悉的很”,真熟悉的话,不久前,她至于上街还被人讹了三十个铜钱吗?
沈映鹤半分也忘不了自己是怎么被那个成衣摊主挖坑的事情。
抱歉,她真的没能因为这股“熟悉”体会到如至宾归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一炷香前你本该命丧黄泉,却阴错阳差活了过来。这里有姑娘的奇遇,也是你的命数所在。”老者闭着目,缓缓开口。
须臾,他睁开眼,朝沈映鹤摊开了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莹润的玉镯,“你我二人也算有缘,此物赠与你,老夫所说的是真是假,姑娘届时自会知晓。”
碧绿透白的玉镯看上去漂亮极了,仔细看还能发现周身有金光环绕。沈映鹤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那玉镯轻轻悬浮起来。
她似有所觉,抬起手。
玉镯稳稳落在掌心,微微发烫,连带着四肢都暖和起来。
“可是……”沈映鹤刚一出口,老者的身体便开始变得透明。
像是意识到他即将要消失,沈映鹤急急开口:“我还能在梦里看见您吗?”
为什么说她本该死却留下一命,这世上有她的什么奇遇……
有太多东西她想要知道了,沈映鹤压下满肚子的疑惑紧紧攥着玉镯。
她还真将这里的一切当成了梦境。
老者像是听到了什么童言稚语,开怀一笑,“老夫身形已俱灭于世间,如今所存只是一缕残魂罢了。”
话毕,对方消失在沈映鹤面前。
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沈映鹤举起玉镯,潜意识里觉得老者所说并非假话。这是他第一次出现,也是最后一次。
一股怅然莫名涌上心头,她抿了抿唇,突然脑袋像是被钝物狠狠击打了一下。
疼痛毫无征兆袭了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嘶!”沈映鹤无意识地痛出了声,双手拼命抱着脑袋,却丝毫不起作用。
原本纯白的世界开始逐渐扭曲,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画面,即便闭着眼,沈映鹤的意识还是能看到这一切。
全是她曾经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如同放电影一般飞速在脑海中匆匆略过,最终定格在沈映鹤跌入水中,白光骤然一闪,陷入混沌。
甚至都来不及抓住什么,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裹挟着狂风要将沈映鹤整个都吞噬进去。
沈映鹤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只能任凭这股力量带着她陷入沉寂的黑暗。
好难受。
眼皮沉沉的,沈映鹤闭着眼,眉头紧紧锁着,由于长期没有喝水,唇上干涩得起了皮。身上黏糊糊的,热得沈映鹤想要把衣服脱了。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和她在刚才那阵旋涡里听到的一样,只是相比于狂风,现在这个力道轻得不像话。
几缕发丝伴着微风柔柔地飞起落下,蹭在脸上痒痒的,惹得她睡不了觉。
沈映鹤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转了个身子继续睡。
没想到那风像是和她作对一般阴魂不散,又调了个头继续吹。
被磨得没办法,沈映鹤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地睁开眼。
连带着一丝恼怒,视线赫然对上一双狭长的眼。
朦朦胧胧的光自上头倾泻下来,那双眼宛若一滩不会泛起涟漪的水,此刻正静静地望着她。
谢云祁?
沈映鹤意识生生定住,视线落到男人捏着的用树叶编织而成的扇子上。
那些叶子像是新摘的,全被巧妙地用蒲草叶束在一起。
谢云祁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快醒来,手上仍然保持着轻微的摆动,轻柔的风一如方才那样缓缓拂到沈映鹤的脸上。
一下一下。
如果说睡醒前沈映鹤觉得这风温柔可人,那么这会儿在她心里只剩下骇人了。
沈映鹤:……
他在做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太聒噪了,谢云祁就找人制成了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此刻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把她暗鲨在这里吗?
刚一醒来,沈映鹤明显还没有清醒,下意识偏向自己愿意相信的猜测,那就是——
他要杀了她。
“救命啊!”
她怔了几秒,大叫着,抱着脑袋朝反方向滚了一圈,半坐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谢云祁。
意识到沈映鹤说了什么后,谢云祁毫无波澜的脸上顷刻间多了几分阴沉,手上还拿着那把扇子。
他半蹲在沈映鹤刚刚躺着的地方,与沈映鹤隔着几步距离遥遥相望,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沈映鹤你想死吗?”
谢云祁:呵呵……
感谢写作业小可爱的20瓶营养液呀,最近都开学了吗?
大家一般都喜欢哪个点更新呢,好想问一下哦,前面准备明天0:00发的,可以偷懒一章哈哈哈,但是还是提早发了决定(呜呜呜,今天没存稿子,被家里突然出现的小老鼠吓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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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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