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或许正好,可在午后的实践考核里,任何的天气都已成为无关紧要的背景。比试之地围满热身的弟子,年轻人的躁动像恒定的、永不停歇的潮汐。
祝曜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谢简知则站在她身旁安静地看她。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无论如何身上都有一种疏离感,看似能融入任何一个群体,却永远置身事外,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一种本能、还是技能。
就在考核开始的前一刻钟,他看见祝曜莞尔一笑,声音轻软:“等我。”
“好。”
他没问她要去做什么。
须臾,祝曜站在了高台之上,没有人拦着她,清越的声音借着灵力传遍全场:“各位同门,耽误大家片刻,我有话想说。”
喧哗的潮水退去,所有人纷纷抬头望向那位台上的少女。
风将她的裙摆掀起小小的弧度,她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指尖落下的瞬间,脸上的疏离像雪消融一般,他们这才意识到此时的阳光尤其怡人。
演说的第一步,建立认同与同情。
祝曜收起笑容,尽量让眼神变得湿润起来:“方才抽签,我抽到了一位很强劲的对手,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下来。”
台下议论声不绝:
“巧了,我也是。”
“不敢说,早就知道自己要一轮游。”
“这不是很正常吗?往年考核不都这样。”
祝曜转头望向那弟子,眼中满是迷茫与同情,轻声反问:“可是,向来如此,便对吗?”
那人张了张嘴,脸瞬间红到耳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祝曜收回目光。
演说的第二步,提出尖锐的问题。
“我们站在这里,拼尽全力想赢,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成为别人口中的天骄,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走在修仙路上?熬了无数个日夜去迎合考核标准,反而把自己原本的天赋丢在一边?”
她唇瓣一开一合,越来越多的视线移到她身上,浅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表情愈发神采奕奕,脸上的梨涡渐渐浮现,鼻尖甚至沁了微微的薄汗。
谢简知怔怔地仰望,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寒冷春日,一如既往的仰望。
他宝珠般的眸子收缩,口腔中隐有杏花的苦涩,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吞咽两下,只能用目光舔舐她,心脏也剧烈跳动,骨节都在发痒,已然听不进任何话语。
注视我吧,求求你,不要看向别人,不要把你的目光施予别人,只看着我,就像我也只看着你。
他脑海中发出声音。
“这样的成功,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难道因为一次考核失手,我们就要被贴上失败的标签,永远困在这方比试台定义的天地里吗?”
人声愈发鼎沸:
“谁懂我每天硬着头皮画符有多痛苦。”
“我靠,她长得好好看啊,叽里呱啦说啥呢?听不懂,想亲——不是,谁踹老子?”
祝曜叹了口气,佯装不甘:“为何要别人来评定我们的强弱?我只关心各位因为考核压力大得睡不着觉时,看到别人比自己强时,会不会偷偷难过?”
演说最后一步,谎言与有力的收尾。
忽而,她抬眼望向全场,眼神重新亮起来,舔了舔唇,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我们修仙,是为了见更宽的天地,不是为了在一方台上争输赢,因此我建议——”
“取消考核。”
场下一片轰动。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语,猛然被人宣泄出来,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根奇怪的刺,刺进喉咙里,上下不得。
这种感觉一旦产生,就会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露出了可疑的端倪。
周明珩抬手鼓掌,声音响亮:“好!师姐说得好!”
他身后的几个狗腿立刻跟着起哄,掌声此起彼伏,把这场闹剧推向**。
祝曜呼出一口气,便见远处一个人在对她笑。
晏迁的笑容很欣慰,像是在文艺表演中看自己家的孩子,如果他有终端的话,一定会全程录下来,发到家族群和朋友圈。
并配文“我们家孩子能当童模吗?”
她赶紧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神经病!她本来心情很好的!
“孩子们,安静些。”
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楚出现在高台另一侧:“考核不会取消,这是宗门定下的规矩,但既然大家有这么多想法,全凭我一句话定夺也不公平。不如我们投票决定,今年要不要继续进行剩下的比试。”
祝曜听着温楚的话,心里半点不意外,她本身也并没有指望能取消,如果真取消了她还怎么拿第一?
只是如果不拆屋顶,怎么有人愿意开窗呢?
她这样想着,下一秒,便见温楚取出两块半透明的玉牌,悬浮在高台之上。
“此玉能感应灵力波动,想继续考核的,向左边的玉中注入灵力,想停考的,向右边注入。”
此法能够避免站队的压力,弟子们纷纷开始动作,随着灵力注入越来越多,两块玉牌的光芒竟慢慢趋于持平。
最终,温楚微笑凝着祝曜,下了判决:“持平了,祝曜。”
“嗯。”祝曜乖巧道:“可是,温长老,还有一个人没投票呢。”
温楚诧异,便听见她忽然喊:“应师姐。”
众人顺着祝曜的目光望去,便见刚到场不久的白发女子,一身清冷气息,如同遗世独立的寒梅。
温楚也望过去。
应怜看十分出色,做事谨慎又有分寸,她一向看中这位弟子,故而先前在祝昱面前替她说话。
温楚并不怕祝曜的威胁,可她也清楚,祝曜想做什么,自己还真拦不住。
好在,来的是应怜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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