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沛的灵气汇聚于丹田中，一遍遍地转化直到变得凝实，乐喻清缓缓睁眼，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整天。
她心念稍动，淡淡的灵力凝于指尖，明显比之前更为凝实。
看来按照书上所说的在幽潭边修炼确实有效果，乐喻清收起灵力，轻轻一笑。
自此她白日跟着其她学徒一同修炼，到了晚上则会来此巩固修为。
沈离昙确实没再来过幽潭，乐喻清心底那点若有似无的期待逐渐消散，最后变为淡淡的失落。
说不清缘由，也许是因为带她来定清宗，帮她彻查灭村一事的是沈离昙，她总是期待着再见到那人。
乐喻清轻轻摸了摸腕间，不再多留，起身回到寝居。
离试炼的日子愈来愈近，她们都不敢懈怠，日夜勤加修炼，因此乐喻清进屋时瞧见的便是均在床上打坐调息的几人。
除了斜前方的司琉月。
她似是在特意等着乐喻清，见人进屋后司琉月走近道：“乐师妹，我有话跟你说。”
乐喻清看她一眼，跟着她来到屋外。
“不知司师姐找我何事？”
司琉月紧盯着她，目光中隐约掺着几分担忧，“你每天晚上都去哪儿了？每次你总是等着我们睡着，半夜偷偷溜出去。”
担忧的语气，像是真的在关心她，乐喻清思虑片刻，回答：“最近长老传授我们基本剑术，每晚我都去试炼场练剑。”
“原来如此，”司琉月嘴上这般应道，目光却依旧盯着她，“我之所以问这些是因为我发现一个修炼的好法子，可以提高修炼速度，更快步入筑基期。”
听到“筑基期”三个字，乐喻清看向她，心中不免对她口中的法子有些好奇。
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不是容易之事，她们才刚到炼气期不久，眼前人所说的能迅速提高境界的法子会是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司琉月明白自己的这番话已然引起她的好奇，轻笑道：“若是按宗中普遍的修行方法，一个时辰灵气仅能在经脉间运行一次。”
“你可以试着让灵气沿着经脉逆行，修炼的速度会陡然加快。”
眼前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似乎对此种方法颇有自信，可乐喻清从未听过这种修炼方式，目光惊异地看着她。
“灵气逆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损毁修行根基，你在乱说什么?”
面对她的讶异，司琉月则显得极为淡定，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定声：“不会的。”
你不会的……
乐喻清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拒绝：“教习师姐们曾言修行讲究循序渐进，打好根基。”
竟然还没动摇……见她欲转身离去，司琉月低笑一声，道：“你觉得就凭你现下的修为能通过试炼吗？”
闻言，乐喻清停在原处，默然不语。
如司琉月所言，纵使她日夜兼修，勤加练习，距试炼仅有不到几日的时间，她根本没有把握进内门。
瞧着她停下的身影，司琉月勾唇：“而且，一些人是去年未通过，今年再度尝试的，她们清楚试炼的过程，修为也比你更强。”
乐喻清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不似那般平静。
若是碰到有经验的学徒，她肯定占不到优势。
司琉月的话仍在继续：“若有人在一旁护法，灵气逆行就不会走火入魔，你无需担心。”
乐喻清转过身，紧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司琉月也是外门学徒，想必也渴望着早日拜进内门，为何要主动将修炼的迅捷办法告知自己？
——定清宗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多的是相互排挤，为了进内门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乐喻清很难相信司琉月的每句话。
司琉月这回却没解释，淡声：“信不信由你。”
微风轻拂，却带不去心中的烦躁，乐喻清瞧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
定清宗的试炼分为两场，第一场需进入幻境中，接受心性的考验，第二场则是比试术法修为。
时辰一到，聚在场中的学徒们纷纷进入不远处的幻境。
每人遇见的幻境不同，而这一幕幕全都被投在一块巨石上方，呈现在各峰长老们的面前。
“今年依旧和往年一样，设置的幻境第一重便是问心。”
温和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长老们纷纷起身行礼：“宗主。”
薛拂沉微微颔首，视线扫过众长老，最后落在沈离昙身上。
她就近坐下，瞥见沈离昙神色淡然，似乎对学徒们的表现不甚在意。
“这些人里没有你中意的徒生吗？”
这句话她每次都会问，今年也是如约而至，沈离昙淡声：“掌门师姐，幻境还未开始。”
言下之意是要看看她们的表现，薛拂沉默了默，低声：“魔种还是没有丝毫踪迹吗？”
沈离昙摇头，“我猜魔族前段时日的暴动也是因为这个，她们应当没寻到魔种。”
“是吗？”薛拂沉听罢唇角微扬，脸上的表情总算好看几分，“只要不落入她们手里，我们就还有时间。”
沈离昙微一颔首，不再多言。
巨石之上投放的是每位学徒遇到的幻境，第一重为问心，就是为了试探每人的心性。
心怀各种恶念者看到的便是无边无际的暗黑，而心境越澄澈，看到的颜色越浅。
长老们定定地看着投放出的一幕幕，有的则是提前在心底记下对应的学徒名字，依据问心幻境提前筛选出一批人。
沈离昙大致扫了眼，各种浑浊杂乱的情景，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第一仙门定清宗学徒的心境。
她微皱着眉，旁边的薛拂沉瞧见这幕便知此次又无望了。
“我倒觉得心境浊乱不一定代表那人会作恶，若收在门下悉心教导，指不定也能成为良玉。”
沈离昙听出她的意思，淡淡道：“掌门师姐所言甚是。”
嘴上应得倒好，薛拂沉几乎要气笑了，低声劝道：“当初师尊将各种术法尽数授予我们三人，你一直不收徒，那些剑术如何传承?”
沈离昙沉吟片刻，道：“我亦考虑到这点，因此将师尊授予的剑术编至书内，日后一一传阅便是。”
闻言，薛拂沉彻底无话可说，两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幻境上。
*
进入幻境就像是来到一片新的天地，乐喻清睁开眼，所见之处皆是无边无际的清澈。
似是置身于澄澈的潭水中，她可以清晰地瞧见这里的每一处，乐喻清心中疑惑，凭着感觉往前走。
她是和其她学徒一同进入的，但这里似乎只有她一人。
她径直往前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简直算得上是畅通无阻。乐喻清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置身幻境之中，随时都会遇到变故。
进来前她们都不清楚各峰长老会以什么为评判标准，因此稍微的变故就有可能让她输掉比试。
乐喻清下意识地凝起灵力，然而在这里灵力似是在她的体内完完全全地消失般，想动用灵力显然不可能。
无奈之下她只能依着感觉往前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场景忽然变换，等她再度睁眼之际，面前竟然是她生活数十年的村子。
她瞧见了熟悉的和蔼面容，那些回忆在此刻骤然浮现在脑海中，乐喻清心中轻颤，忍不住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
“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错，心境澄澈，就是太过重情。”薛拂沉盯着这幕，微微摇头。
忽然，身旁人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过于重情重义，可没办法随我修有情道。”
薛拂沉眼神诧异，问：“你有意收她为徒?”
沈离昙拿起一旁的茶盏，清香的茶水气息氤氲了她的眉眼，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我没这么说。”
薛拂沉收回目光，理了理袖口。说来也是，太过重情是无法修有情道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学徒们纷纷到了幻境的第三重。这次并不似前面需要她们坚定心神，展现在每人眼前的是断断续续的模糊场景。
乐喻清紧盯着眼前不断变幻的情景。
耳边逐渐传来莫名的喧闹声，很吵，无数道声音对准她，像是指责，不远处的天色也渐渐暗沉，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乐喻清心里涌起一股异样，但很快这种令人窒息的感受越来越重，她忍不住捂住耳朵蹲下身子。
这里又是什么幻境?俗话说幻境依据人的内心而生，可眼前的种种场景是她压根没见过的。
周遭的声响愈来愈大，如沉重的疾雨般要将整个人彻底撕裂，乐喻清闷哼一声，没注意到鲜血顺着唇边缓缓流出。
这个时候已经有学徒从幻境中出来，而她却依旧困在其中，毫无察觉般。
幻境外的沈离昙瞧见这幕，蓦地起身。
薛拂沉制止她：“你若是进幻境，会使里面的秩序彻底紊乱。”
“顾不得那么多了。”沈离昙沉声，视线落在那些细密的裂缝上。
里面还有一些人没出来，而幻境摇摇欲坠，恐怕不到片刻就会崩塌，到时候没及时出来的人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头疼欲裂，乐喻清不知道现下的处境，也没发现周遭的裂痕愈来愈大，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暇思考其它。
像是漂浮在冰冷的水面，身体抑制不住地往下坠，她半跪在地上，面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就在此时，一道清润的声音骤然唤回她的理智，紧接着腕间被带着凉意的手紧握住。
“跟我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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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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