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灭仙山。
夜色笼罩,虫鸣俱无。
山脉连绵,如蛟龙之背,不见首尾。
一只身形娇俏的小树精脚踩三片云朵,手忙脚乱地从灭仙山头顶飞过,此刻若有旁人见到,定会惊得瞠目结舌,六界竟有人能将腾云驾雾之术使得这么烂。
小树精稳了稳抖如筛糠的施法的手,眯着眼努力控制余光,口中叽里咕噜,“现在可不是恐高症发作的时候......”
逃出来已有半月了,师傅每次闭关都要很久,应该还没发现,可越走就越是莫名地心慌——脚下这山煞是可怖,山上草木凋零,光秃秃的山脊犹如一张血盆大口,充满了随时要将人吞灭一般的死寂。
气氛不太对。
她从大泽一路往东逃来,中间没有片刻的停歇,按照她这废柴脚程,应该已到仙魔边界之处,可这山中的魔气怎得越来越重了?
诡异的静默。
骤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阵诡异的罡风,那风好似长了眼睛般猛地朝那云上的小树精刮去!小树精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赫然从云上一头栽了下去——
“啊!”
惨烈的尖叫声在黑黝黝的灭仙山中兀自徘徊。
“砰!”
......
陶蝉捂着快摔成两瓣的屁股痛得直哆嗦,眼睁睁地看着那怪风刮跑了她刚刚脚踩的三朵坐骑!
“我的云朵!”
陶蝉郁闷地想哭!那是她仅剩的三朵七彩云。
丢了云朵,她便只能步行,若是那老头发现她已从大泽逃出,定会追来。她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十几日,那老头一日便可追上。
你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倒霉!
怒极反笑,穿书混成她这般,的确少见。
蓦地,一个古怪的念头从她脑海飞速掠过.....
想抓,却没抓住!
......
她冥思苦想,感觉自己像在一个玩拼图游戏,只有将图片拼对了位置,答案才能够显现出来。
她到底漏掉了什么?
......
发了好一会呆,她站起身,拍了拍灰尘,秉着此刻就算想点退出键也找不到界面的自我解嘲精神,低头查看身上的伤。
“咦?”
这树精真是皮糙肉厚,从那么高的云彩上摔下来竟无大碍。
难怪人人都想成仙。
只是每次低头,看着自己全身鳞皴如甲、凹凸不平的粗糙皮肤,她都无语泪流。
还有比她更丑的穿书女主吗?
算了....先找到男主才是正事,兴许人家一个好心帮她化形也说不定。
她四下环顾,这怪山高耸入云,遍地乱石崚嶒,路旁仅有一株枯瘪的悬铃木。
她皱了皱眉。
这树长得真奇怪——眯着眼睛看去,就好像一张人脸。
凛冽的夜色中,更添几分诡谲。
“呱!”
天那边突然响起一声寒鸦的凄厉惨叫。
陶蝉被那乌鸦吓得一哆嗦,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用力朝它扔去!“瞎叫什么!”
那坏鸟却傻愣愣地盯着她,眼看那石子飞至它跟前时,它头猛地一缩,竟避开了。
石子又落回地上。
“呱!”
坏鸟歪着头,似在嘲笑她的无能狂怒。
陶蝉翻了个白眼。
转头看了看这怪山,明明荒无人烟,魔气却这么重——必有古怪。
她这废柴身子只能挡得了一时半刻的魔气,若是待久了,魔气入体,要么重伤,要么残废。
得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她咬了咬牙,继续提步朝东走去。
山路蜿蜒,奇石遍布,走得很费劲,耳边只剩下风嘲笑一般的婆娑之声。
不过一刻钟,陶蝉便走得满身是汗,气喘吁吁。
这山到底有多大?
山的那头明明就近在眼前,为什么当她低下头时,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她有些着急了。
正踌躇间,眼前忽然一亮!前面好似是个三岔路口!
三步并作两步,她赶紧走到路口,环顾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道旁正是刚刚那棵相貌怪异的悬铃木。
......
“呱!”
先前那只坏鸟不知又从哪飞出来,它慢悠悠地扑着翅膀,懒懒地落在了树梢上,头朝着西边,脑袋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却突然朝她觑来。
陶蝉咽了咽口水,汗毛指竖!
她的感觉没错——这山真有问题。
奇怪,自己不是正往东走吗?怎么突然掉进这山里出不去了?
是刚刚那阵风!
回头一想,那风给人的感觉像是看准了她,才朝她撞去的.....
这个世界这么邪门的吗?
......
“嗷!”
突如其来间,一声惊动天地的怒嗥声从头顶传来,那怒吼的威煞如巨浪袭来——
陶蝉被那劲道震得气脉不稳,丹田浮动!
她忙运功抵御,却被震得几个踉跄,倒吸一口凉气!
山中藏着的魔物出来了!
“嗷!”
哆嗦着抬起头,只见不远处巨石之上,正霍然立着一只威风凛凛、红眼塌鼻的大鸟,它形态丑陋可怖,正朝着自己厉声嘶吼!
陶蝉被它口中的恶臭熏得几欲作呕。
裂天兕守在这灭仙山七百年了,正满腹狂躁,今夜竟有个无名小辈主动来送死,霎时凶态毕露,怒嗥拍翅,一道凌厉的掌风便朝对面那小妖削劈而去——
陶蝉瞠目结舌,这就开打了?还没互亮身份呢!
眼看那掌力未到,风势已及,直冲她胸口而来,她呼吸有窒,电光石闪间,心道我命休矣!
顷刻间,那掌风便如怒涛般汹涌而至!
一声闷响,陶蝉觉得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好似飞了起来——
“啪!”
......
裂天兕见那小妖重重摔在地上,顿时瘫软在地,眼皮耷拉,似是没气了。
这就死了?
裂天兕鼻头一嗤,“呜!”
这些小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它不过才使了两分力。
“呱!”
枝头的寒鸦拍了拍翅膀,朝裂天兕叫了一声,不知说了句什么,接着便飞到委顿在地的小妖肩上。
......
陶蝉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头顶叽叽呱呱的叫声,那嗓音难听至极,她想要说“把电视声音关小点”,可舌头根本不听使唤,浑身也跟打了麻药般,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许是自己梦久了,鬼压床了。
过了一会,又感觉自己被人拖来拖去,拖得她骨头好疼啊,胸口更疼,她想说轻点,可还是张不开嘴。
这鬼怎么老压着她?
她又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感觉身子沉甸甸的,尤其是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了。她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呱!”
她有些宕机......
这是…停电了?
等等,刚刚那个叫声,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呱呱!”
陶蝉:!
......
沉默。
“呱?”
陶蝉皱眉,“你就会这一句?安静点行不行!”
“呱呱!”
她扶额。
凝住元神,使出丹田之力,再次睁开眼,这一次,眼睛适应了黑暗。
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这是哪?你把我拖进来干嘛?”
刚一说完,胸口剧痛,内里有如火在焚烧一般,她不禁呻吟出声,“啊......”
是先前那大鸟的一掌,真是劲道十足啊。
三百年来,她几乎没怎么受过伤。
偌大的汤水,就她和那老头两人,老头很少教她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她资质废柴,又非书中世界的人,哪懂什么修炼?
伤得这么重,她不会死在这山洞吧?
头顶又传来两声恼人的“呱呱”,她俏目怒睁,“你烦不烦?!”
那傻鸟忽然羊癫疯般使劲抖动着翅膀,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它黑黢黢的翅膀上似有一滴液体掉了下来......
“啪嗒!”
赫然落进了她嘴里!
.......
山洞内,一时静默了。
“啊呸呸呸!”
啊啊!好恶心!直觉想吐出,可她动作太慢了,那液体入口的瞬间便已融化了。
“呕!”
干呕了一会,什么也没吐出来。
“你有点道德行吗?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喝你的汗!”
“呱!”
傻鸟嗓音拔高,似是有些生气。
陶蝉死鱼般瘫在那,无语凝噎,“大哥,我求你讲点个人卫生。”
蓦地,刚刚那液体的余味在口中散开,满是辛辣苦涩,带着股浓浓的药味。
她愣住了,半晌后呆呆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呱呱!”
傻鸟拍了拍翅,似在认真回答。
陶蝉挑了挑眉。
应该不是毒药,这乌鸦傻是傻,但不坏。
何况她都伤成这样了,即将入土之人,何必多此一举?
半晌后,那药味从口中散去,本是冰凉麻木的身体却开始变得热气腾腾的,犹如在蒸桑拿;再过了半个时辰,浑身更热了,像是在被大火炙烤一般!
虽疼痛难耐,她却有些激动,必是这药起作用了!天道终不负她,她不用孤零零地死在这山洞了。
好一会后,周身燥热之感褪下,她起身一试,手足能活动自如了。
这傻鸟竟藏着疗伤圣药,真是诡异。
那镇山神兽的掌力不是她这等小精怪能承受的。就算是师傅亲自为她疗伤,也需要至少整整半年之久。
若是用西游记中妖魔战力作比,孙悟空自然是超凡入圣级别,喊一声上通三圣,下彻九泉,凭着五大绝招脚踩天界:法天象地、法外分身、铜皮铁骨、筋斗云和无线体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