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那东西既然是这样厉害,吞没身心,为何你还要去抢夺它?”
“受药之后,我的身体便完全为了适应这把武器而生。”
无数次轮回,其实不是没有过放弃的那一次,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另一个人上去握那一把剑,总会有人上前,无数个普通人,还是她一个人,怎么想都应该是后者。
季眠是个比较冷漠的人,她很难在别人遭遇劫难的时候感同身受,可她看过林清也崩溃的神情,无数次,千千万万回。她也感受过自己丧失动力的未来,像是面前横跨着一条不见底的深渊,前面望不到头,后面也看不到来时路。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这段时间的林清也大概很繁忙,连寄送过来的信件也不见踪影。羌竹又带回来不少古籍,让迟云岫跟着一块在藏书阁里面研究。她也带回中原那边的消息,比武大会已经结束,毫不意外,胜者就是林清也。
那些人现下正在云深谷山脚下摆了宴席,沉镜不在,云深谷大概只剩下林清也一个人,倒也热闹。
只是这样闹上一番,这山脚下的光景恐怕不太喜人,这个小洁癖眉头不知道会拧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季眠笑了笑,派了几个人过去做帮手,自己又回了书房。
“姐姐。”
季眠刚想泡壶茶休息一会,这声音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这般没大没小,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司落,身体好了?”
“托姐姐的福,现在身体好得很,不知道回到魔教,还能不能吃上一桌子的热菜?”
“一天天就想着吃了。”
季眠感受到她的气息,凭着感觉朝那个地方用手指一点,刚好将这人凑上来的额头推开。
“你这眼睛还是这样么?”
“嗯,暂时好不了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大概是司离过于神出鬼没,方才那一会季眠竟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司离大概是进来把司落扯开了些。
“玄羽宗那边乱成一锅粥了,本身就是靠利益维系起来的和平,安分一段时间后,也被江湖上那些传闻动摇,以个人名义投入武盟了。我们没事干,加上赭砂那边,霍然也自顾不暇,就赶着回来避难了。”
司离冷淡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又开口。
“再就是,听说您现在重病缠身,所以姐姐想回来看看你。”
“是哦是哦。”
司落又咋咋呼呼地挤上来。
“我们这群人本就血脉特殊,少时承蒙关照,如今前来报恩自是理所应当。我身体好多了,让你喝一点血也不会怎么样。”
季眠有些无奈。
“你们这身份应当藏的越深越好,怎么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小心招致杀身之祸。”
司落:“你就不要推脱了,小时候我也没少用血养着你,早就习惯了。”
“好吧。”
灵凰血算是那段黑暗日子里的一点宽慰了。有段时间季眠虚弱得无法进食,又时不时会发疯,只好把季眠和司落关在一块。
司落那时候还小,怯生生的缩在一旁,看着季眠用镣铐扣住自己的身体。季眠把自己锁住,又开始无止境的昏睡。
有好多次,司落都快以为她要死了,鼓起勇气去触碰她的鼻息,又发现对方还活着。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在季眠昏睡中给她喂了一点血。
醒来的季眠尝到血腥味,哑着嗓子对她说。
“喂的太多对你不好,你还太小。救治我不该是你的责任,我能自己扛过去。”
“可我是自己来的……”
司落坐在她身边,不敢抬头看季眠的眼睛,因为很可怕。
“我以前见过你,你给我摘过果子吃,对我也很好,她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
“她们?”
季眠轻笑了一声,在空荡荡的囚牢里面有回声,里面包含着她的一点自暴自弃。她好像回想起一些让她高兴一些的回忆了,可在如今的对比之下又过分痛苦。
“不知道小冰块怎么样了……好想见她。”
以至于这念想后来转变成了执念,间接的造成了那一桩惨案。说实话,直到现在,季眠都不敢和林清也提起这件事。不仅是害怕林清也的反应,她也害怕回忆起那些往事。
甚至当时血液喷溅上来的快感她都仍有印象,至今难忘。她骨子里渴望着那些,心理却无比抵触杀戮。
目前为止,季眠自认自己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好,一切的安排都是她用轮回换来的经验。
季眠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格外思念林清也。
一连半月余,她们都不曾见过面了。林清也大概是分身乏术,一封信也不曾寄来,或者偷偷跑来也不曾有过。季眠不知道她如今栖身何处,要她出去寻要比林清也来找麻烦得多。
于是她便到月色下坐着,望着共一轮的明月,想象着林清也此时也能够瞧见的光景。
“你倒是悠闲自在了。”
季眠寻声望去,自她饮下司落的血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她体内的毒素被缓慢地控制住,目力也有所缓和,现在已经能够看清大概的轮廓,也能简单认出一些人和物。
“你最近应该很忙。”
“是啊。一边要防着那些斩除恶孽的正派人士,一边要防着南宫礼带过来的那群妖兽。哦,还有我们自家里这一群。”
“辛苦你了。南宫姑娘最近可好?”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
简兮颜似乎不想和南宫意凑的太近,当年南宫礼对她有恩,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她多少有点难以接受。她要还恩,就只能借着南宫意和南宫礼这层关系来还。
“她只是在我那住下,她日日去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季眠摇摇头,看简兮颜有点不高兴了,连忙劝解道。
“南宫姑娘医术了得,更是钻研药理的一把好手,加上她带出来那些东西,对你我都颇有助益,是该好好招待。”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我来这是有事找你,司离最近一直在我那边,听说她找司落很久了,也不见人影。你知道,这姑娘向来是闲不住的,不知道是不是在你这里?”
季眠闻言有些诧异。
“不曾,这段时间,除了雨槐,我没有见过其她人。”
雨槐算是她的贴身护卫,魔教之内危机四伏,雨槐也跟她跟的很紧,几乎是寸步不离。
与此同时,昏暗的地宫之下,司落手持一柄金黄色的短剑,她紧绷着手上的肌肉,看向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翎侍。
翎侍大人的衣服里面全是暗器,一身黑漆漆的,有些部位还会不经意地闪出寒光。
雨槐没有任何动作,看上去不打算出手。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打眼一瞧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你身上怎么会有巫术的痕迹?”
比起雨槐这张死人脸,一副风雨不动的模样,另一边举着剑的少女已经忍耐不住,她已经在这里和雨槐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一路尾随至此,却还是中了圈套。
“本来我不想动你的,奈何你实在不太老实。”
司落的感觉要比一般人灵敏太多,也比司离更为灵敏,毕竟在如今这世上,她身负的血脉是最精纯的。
平日里司离太过忙碌,司落这种没头没尾的直觉也不好和妹妹明说,只能自己先一步来查探,这一查不要紧,还真就发现了猫腻。
“崔黎她们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主人似乎也很看重你,很关心你,你对主人亦有救命之恩。可这实在耐不住你乱跑,被崔黎发现只有一个下场,你对她而言是一个变数,若是真让你治好了主人的毒,她们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
雨槐话音刚落,身后就涌出一片乌泱泱的死士,这些死士根本就不是人,它们个个嘴上都带着一个止咬器,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一些藤条状的东西在它们身上生长着,缓慢包裹住它们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雨槐皱着眉,她觉得这些东西的声音有点太吵了。
“我要活的。”
半个时辰之后,司落已经倒在了那些怪物堆里面,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划伤,看着触目惊心,其实并没有伤及根本,她只是力竭这才昏了过去。
雨槐还站在原地,等着身后一个脚步声走近。
“原来翎侍大人想藏着她,这样的事情大人都不肯如实告知,实在是让我怀疑这合作之间的稳固性。”
雨槐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人,其中一个原因是关于季眠,另一个就是,她真的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语气。
崔黎,平平无奇的面庞,却有一张能够颠倒黑白的嘴,大概这人的心都是黑的,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手里的权,其她的她一概不理会。
“崔宫主应该也记得我们还是同道相谋,并不是什么合作伙伴的关系,我和你没什么好合作的,你也应该明白我不会什么都和你说。”
“呵呵。”
崔黎揣着手走到司落面前,只是低头看了看,就让人来抬走了。
“大人是真的不知道季之桁在哪里么?”
“她没用了。”
“您说了不算啊,我们教主大人挺在意她的……况且,我养她那么多年,多少事有点感情了,我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我的定时……[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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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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