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张军

“咔”

手电筒打开的声音。

江离书三百六十度四处晃晃,周围一切如常,教师照片依然静静贴在墙上,他喜滋滋拍了拍手电筒:“还好我机灵,在医务室桌子看到这么个小玩意,当时还在想这什么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灯光晃到大厅的上方,四个“禁止开灯”的大字红艳艳。

“不是吧。”江离书瞬间关上手电筒,哭丧着一张脸,“我没看到,不知者无罪行不行。”

秦继酷哥脸,毫不犹豫接过手电筒又打开,仔细观察周围:“别怕,现在是我开了,要出事也是我先出事。”

查看一番什么都没有,三人索性在一楼搜查。途中张军给他们找了两根棒球棍防身。

奇怪的是,明明教学楼也不算大,硬是没找到其他走散的人。倒是在每间教室的房梁上都发现了“禁止开灯”四个大字。

透过厚厚的窗户,天空黑黑的,乌云黑黑的,一切都是黑黑的,一点光亮都没有。走廊上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开着的教室门像是引诱他们走进去的恶鬼。

“等等!”

张军停在308教室门前。

其他两人立马止住脚步,秦继仔细去听,果然听到了极小的窸窸窣窣。

他们沉默对视一眼,张军慢慢握上门把手,秦继和江离书在两边伺机而动。

把手被慢慢按压下来,拖长声音在张军手心慢速尖叫,随着猛的一推开门,秦继眼疾手快踹开门后举着凳子要偷袭的黑影。

黑影滚了几下窝在地上,凳子刚好砸在他的腿上,他痛苦叫了一声抽搐,捧着腿不住后退:“等等等等,我可以解释的!”

“杨仁?”张军认出来是那群人中最胆小的一个。

杨仁脸红的像猪肝,吭哧吭哧喘粗气:“是是......是我,张哥,我以为你们是......”他突然闭上嘴,疑神疑鬼瞅着三人,不敢往下说了。

“怕我们是啥?”江离书傻乎乎继续问。

“是鬼?”秦继下意识接了一句。

一听到“鬼”这个字,杨仁突然开始尖叫,吓了他们一跳。

张军踹了杨仁另一条好腿,恶狠狠瞪着他:“你要吓死老子啊,好端端叫什么!”

杨仁却像没听见,面部扭曲,两眼翻白,神经质抓挠自己的面部,直至指甲缝全是污泥与皮肉碎屑,撞开张军冲了出去。

张军愣了一下就开始追,可两条伤腿的杨仁竟然跑的飞快,连身手敏捷的张军都没追上。

“......怎么回事。”江离书呆住了。

没有人回答,谁也不知道杨仁突然发什么疯。

沉默几分钟,江离书尬笑几声看着张军往回走的身影:“要去找他吗还是先找线索?”

“没空找他。”张军气喘吁吁跑回来,把匕首插在裤带上,率先开始翻箱倒柜,“先找线索出去才是正经事。”

三人沉默跟着翻箱倒柜。

夜已经深了,看不到星星,月亮也藏进去了,只靠微弱的手电筒光实在费劲。

“这个有用吗?”秦继招呼他们。

三人又头对头看着秦继刚找到的学生卡和笔记本。学生卡已经褪色,是一个模糊女生的影子,绑着马尾笑眼弯弯,旁边写着“许多多”。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画着太阳蓝天和大树,下面是娟秀小字。

“今天初一了,班里的同学都很好相处,老师也很和蔼。”

一页一页标注着时间,翻到大概一个学期后,画面变成了阴云大雨和一个涂黑的大人。

“班主任总是让我留堂,说我不是好孩子,还喜欢扇我耳光揪我头发,用我的头往桌子上撞,......好疼......”

最后是一页一页用红墨水画的大叉,一个接着一个,一个重叠一个,组成了一张流着红墨水的哭脸。

空气弥漫着沉默,张军率先开口:“班主任应该是我们在大厅看到的那张照片,叫李什么文来着......哦!李加文。”

“是他。”江离书愤愤不平,“我看他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张军打开旁边落灰的纯黑色书包,“这些东西先拿着,虽然不知道通关条件是什么,但大量信息总会有好处。”

确认这间教室什么都没有,他们踩着楼梯往上走,墙上又是熟悉的四个大字“禁止开灯。”

外面下起了雨,先是细丝挂在窗户,再是豆大的水珠噼里啪啦,把尘土洗净,露出窗外熟悉的景色,还是黑黑的一切。

332教室里,江离书躺在三个拼起来的课桌开始发散思维:“每层楼的教室都是3开头,这校长也是个人才。不过为啥都是3开头呢,会不会是什么线索,比如这个学校先是死了三个人,又或者是校园底下埋着三具骸骨,还或者哪个密码锁的密码是3几几几......”

秦继站在窗边看雨,绿色冲锋衣被蹭上好几片墙灰,他无心去整理这些,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遗忘的。

会是什么呢?

他看着眼前不断出现的雨滴。

“在想什么。”一双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是张军。

思维被猝不及防打断,秦继皱皱眉,模棱两可回了一句:“想怎么出去。”

“想也没用,得实际去找。”张军顺着秦继的目光看向雨水,习惯性开始说教。

秦继不同意这句话,但他什么也没说。

气氛沉默了,张军有些尴尬。

“你是00后吧?”他想起个话题。

“是。”

“做什么工作的?”

“......”

没得到回答,张军再次哽住了,挠了挠眉间的疤痕。

秦继看着他的动作,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诡异的念头一闪而过:张哥的刀疤不是从眼皮到嘴角吗?

手指颤了颤,秦继攥紧了袖子,表情没什么变化,状似闲聊套张军的话:“你还记得医务室死的那个男人吗?”

“那么多人我哪都记得住。”张军毫不犹豫。

“这样......”秦继这下攥紧了手指。

三分钟后。

“我去上个厕所,小江和我一起去。”秦继招呼着打哈欠的江离书,率先走出教室门。

江离书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跟上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立马用钢管卡住门把手,让里面的人出不来,拽着江离书往一楼拔足狂奔,身后是反应过来的张军开始大力撞击门的声音。

雷声伴奏脚步,秦继心快要跳出嗓子眼,面前熟悉的医务室牌子静静挂着,他一把推开门看向地上被蜘蛛吃掉的残缺尸体。

果然,虽然面目全非,但还是能看出眼皮到嘴角的浅疤。

“这......这......”江离书看着地上的尸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道疤是张军脸上的,那刚刚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张军是谁?

“秦哥,你怎么发现的。”江离书咽了一口口水,决定不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乖乖往秦继身边凑。

“刚才我就在想,第一个死的男人是谁,我怎么会连他的脸都记不清。”秦继沉声,“再后来看到张哥眉上的疤,两件事串联起来就想到了。”

“原来是这样。”江离书喃喃自语,又想到什么赶紧抓住秦继的胳膊,“那秦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秦继抬起眼:“张哥是唯一一个老人,现在他也死了,我们这群新人又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找线索......可到底什么才算是线索。”

江离书如遭雷劈:“那,那我们算是彻底完了?”

秦继声音沙哑,抽回被江离书掐的生疼的胳膊:“不算,总会有办法的。”

江离书不敢说话了,他脑子不好使,只能跟着秦哥,秦哥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秦哥让他捉鸡他绝不捉鸭。

而地上的尸体一直刺激着他的嗅觉,几欲作呕。

就看一眼,就一眼,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江离书在心里哄自己。

尸斑点在浓密毛发的残肢上,花花绿绿的像是波点糖,眼球缺了半颗,依稀可见眼液里淹死的蜘蛛尸体。

“呕。”江离书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跑到角落开始干呕,因为来到这里的前一天只顾打游戏没怎么吃饭,吐出来的只有发苦的胃液。

“先离开这里。”秦继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站起来的江离书,等他吐完捞起墙角的两截铁棍,其中一条递给他。

说实话,江离书现在不太想触碰这间医务室里的任何东西。

但没办法。

他只能哆嗦着手接过冰凉的棍体,颤颤巍巍跟着秦继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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