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柳华夜拿着一杯鲜红的液体，林之遥下颚线绷紧，他能判断出来，那血是人血，而且刚抽出来不久，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学校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实话说，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吸血鬼在清高什么，你赢不了他的，即便你是一只纯血，也绝对打不过一只天天浸泡在血池里的吸血鬼。”说着，柳华夜将杯子扔进了废料桶。
“你什么意思？那只吸血鬼......又是谁？”
或许是林之遥表现出的求知欲太过强烈，又或许是他这副单纯的样子太过有趣，柳华夜难得来了兴致：
“你应该不难猜出，与我进行交易的也是吸血鬼，但除了药剂，他们的首领最想得到的其实是你。”
“但是，我同样也需要你，很快我就能通过你的血液提取出我所需的基因，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研制出真正提升人体机能的药剂，到时候人类不需要变成吸血鬼，也能拥有你们的能力。”
“可是，你现在制造出来的东西只会把人类变成毫无理智的恶魔，古雨村投放的试剂难道不正是你的成果吗？”
许是这话刺激到了柳华夜，他面色稍冷，将针头直直刺进了血管，林之遥痛得闷哼了一声。
“在通往进化的路上，有些牺牲是必需的，何况有人连我的失败品都这么欣赏，愿意出高价购买，我怎么能不给他们面子呢？”
“他们就是那些与你交易违禁药剂的吸血鬼？”
“是啊，听说他们的首领一直在打探纯血的消息，那些人都叫他慕大人。”
慕大人......
记忆中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身影似乎抬了下头，随着血液的流失，林之遥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这个人竟然也姓慕，那么他和慕菲有什么关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咔——”
角落里闪光灯的白光从眼前一扫而过，一把木刃抵在了林之遥的心口。
“还敢叫人？所以你刚才一直是在拖延时间？”
“我没有！”林之遥瞪大了眼睛，他在拖延时间是没错，可是秦墨寒不应该蠢到这种地步吧，这个拿闪光灯往人眼上晃的缺心眼究竟是谁？
“谁在那里，出来！”说着，柳华夜便举起手枪，马上就要扣下扳机。
“哥，别......别开枪，是我啊！”
在两人的注视下，巨大的储藏柜后面探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柳华倾？”两人同时发出疑问。
而后那双碧绿的眸子沉了沉，柳华夜微微眯起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不知何时偷偷跟过来的人：
“你怎么会到这里？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柳华倾慢慢放下了举起来的双手，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两人。
他本以为林之遥完了，落到柳华夜的手里，就算不能尸骨无存，那也应该缺胳膊少腿，再不济也要浑身是伤。可是一连几天，他发现林之遥都好好地活着来上课了，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怎么可能？
柳华夜明明觊觎林之遥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让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上课。
他心下狐疑，想到哥哥好男风的癖好，便想来一探究竟，即便林之遥没被当成实验体，他也能拍到一些不雅照片，好让秦墨寒见到林之遥的真面目。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林之遥竟然是那只纯血？
而且自己的哥哥竟然帮着一只纯血隐瞒身份，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他自小娇生惯养，被柳华夜当作金丝雀宠着，事事只会指使人干，哪里亲自动手做过跟踪这种事，震惊之下，他竟忘了关闭声音和闪光灯。
此刻他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蜷缩在角落里，哪里有半点平时的嚣张气焰。
“华倾，你听话时，我自可以依着你，可是这里，你不该来。你该知道，我手里那些不听话的小白鼠都是什么下场。”
柳华夜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可......我是你弟弟啊，怎么能和那群小白鼠相提并论。”
“弟弟？”柳华夜笑了，“你其实是被卖给我们柳家的血袋，我看你容貌不错，这才将你留了下来，养着玩而已，你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的孔雀吗？”
柳华夜微微摩挲着扳机，本是想养大了当成玩具，可是这么多年了，多少养出点感情了。
会撒娇的宠物烦了一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不听话的宠物......
有了二心，就该换掉了。
“怪就只怪你不该生出太多心思，什么时候连我的事情你也敢插手了？”
此刻，柳华夜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另一边，也就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小动作。
林之遥已经偷偷将麻醉针握在了手里，见状快速刺向柳华夜。不得不说，要不是柳华倾的出现，他还真不好找到下手的机会。
而柳华倾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比起自己的“哥哥”要杀他灭口，他似乎更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身世。
“什么血袋，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贱民！我是柳家的小少爷，是血统高贵的猎人！只要......只要我没来过这里，我就还是柳家的小少爷，对不对......”
说着，他就要逃跑，林之遥见柳华夜已经动不了了，便想着先催眠柳华倾，却见人不要命了般疯狂地朝密道口跑，他刚决定瞬移过去，目光却先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墨寒端着那把黑色手枪，枪头直直对准跑出来的柳华倾头顶，厉声道：
“柳家涉及违禁药物研制与违法交易，全部带走。”
“不是，秦墨寒，我不知道这些事啊，我......我不是柳家人啊，对，我是被卖给他们的血袋，我是受害者！”柳华倾像是疯掉了，直接向着枪口冲了过去。
“对了，秦墨寒，你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其实那只纯血......”
后半句话未来得及说出口，颈间便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就没了意识。
秦墨寒收回手掌，淡淡道：
“把人拖走。”
“是。”
“家主，那只吸血鬼不见了！”另一波手下前来汇报。
“他往那边跑了，你们去追，我留下看着柳研究员。”
“是。”
秦墨寒看了看手下追出去的方向，而后又看向了另一边虚掩的暗门，眉梢轻挑。
还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他环视四周，当看到那一管管新鲜的血液时，稍霁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走上前，将尚未抽满血的试剂管盖上塞子，放入怀中，又将那几管安置在特殊储藏箱的血剂管全部拿走，最后用冰水泼醒了地上被麻晕的人。
那双碧绿的眸子一点点张开，待他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墨寒，原来你早就知道......”柳华夜嘴角上挑，没有一点东窗事发后的不安与恐惧，仿佛这一切他都毫不在意。
“真是没想到，堂堂莫雷纳斯家族的继承人，竟然会喜欢上一只吸血鬼？秦墨寒，秦少家主，我是该说你不惧世俗，还是荒唐至极呢？”
喜欢？
秦墨寒摩挲着腰间的黑色手枪，他也不清楚自己对林之遥到底是什么感情，或许现在，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猎物落到他人手里而已，毕竟，他抓了这么久才刚刚碰到兔子尾巴。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一个已经落网的研究员说。
柳华夜见人稍稍蹙眉，嘴角笑意更深：
“你放心，我对人类和吸血鬼的争斗不感兴趣，只要你能按时给我提供纯血，供我研究，我并不介意你把我关起来，相反，我还会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你，包括另一只想要得到纯血的吸血鬼。”
“另一只吸血鬼？”
“你若想知道，便先保证将纯血......纯、纯血呢？你把它们拿走了？！”
“我不可能把他的血给你，至于你说的另一只吸血鬼，我会杀了他的，林之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此刻的柳华夜目眦欲裂，完全没有了刚刚的云淡风轻：
“你就不怕我将他的秘密说出来吗？到那个时候，你绝对护不住他。”
碧绿的瞳孔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不自觉微微瑟缩着，明明想要逃离，却仍旧不死心地往上撞。
面对这番挑衅，秦墨寒却面不改色，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
“知道这是什么吗？”
“咒印？”
“那你也应该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碧绿的瞳孔瞬间紧缩，柳华夜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
“不......你不能这么做，家主他不会同意你对我滥用私刑！他需要我为他研究药剂！”
可当他说完，对上那双望不见底的墨色瞳孔，马上就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秦墨寒微微勾唇，指尖沿着咒印的纹路留下鲜红的图案：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现在，我才是莫雷纳斯家族的家主。”
......
古老的咒文被吟诵在这片寂静的湖面之下，湖底密室里，秦墨寒指尖轻轻摩挲着怀中的血剂管，管壁还微微发着热。
果然，他高估了这只小兔子，原来小兔子只会窝里横，在外面还是会被人欺负。
他抬头看向密室里虚掩的暗门，现在，是时候该去抓那只不听话的小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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