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白祁”这个名字并不经常出现在上流宴会中,只在和连以观结婚后才声名鹊起。
与他一同被反复提起的还有斯瓦诺拉及贝尔,所有人都以为这争斗了快百年的两大家族终于要握手言和,白祁就是改变两大家族关系的催化剂。
一时间联邦权贵们对于白祁的窥探不曾停歇,好奇的、恶意的、不屑的。究竟他将如何改变两大家族的关系?
渐渐地,“白祁”成了话题中心。哪怕长久以来,他从不给出任何反应,依旧有人对他津津乐道。讨论他的身份,讨论他的言行举止,讨论他所不符合当下Omega柔弱无力的美。
白祁这张脸确实好看,脆弱,但具有攻击性,凌厉,偶尔也柔和。
纵使长得漂亮,也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因为连以观。
连以观的军衔不低,又年轻,在权利中心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在座的Omega大部分都比连以观年龄大,家里多少都有适婚的Omega。
曾经不少人将主意打到连以观这支优质潜力股身上。不过都被连以观不显山不露水地挡了回去,就在他们还以为这位年轻少将还会继续保持单身,结果潜力股就突然宣布结婚了,紧接着又传来死讯。
命运以大家始料未及的方式缓缓展开,年轻的少将战死了,他的妻子正在准备物色第二位相亲对象。
戴维德收回视线,食指轻轻敲击象牙扶手,正在权衡这桩买卖的利弊,以及可行性。
星联账户全称叫做“星际联合储蓄行”,是由星际各国银行家联合共同构建的非政府组织,总部坐落在永久中立国,确保了账户资产的安全性,不被战火、政权变化等因素波及。
贵族星联账户的审核非常严格,同时还需要一位颇有名望的人作为担保。
不难猜出白祁是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了。片刻后,戴维德夫人才给出回应,“倒不是什么难事,宴会结束我会让人联系你。”
“好的,谢谢您。”白祁颔首道谢。
对于举足轻重的贵族而言,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有时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动手,所有事情就已经办好了。
目的达成的非常顺利,等表演换到一首催眠曲似的乐曲时,他起身,礼貌地道歉,“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进去休息。”
按照联邦举办茶话会,主家会留客人享用晚餐的惯例,白祁还需要在戴维德家呆上几个小时才能回去。
戴维德夫人略微昂首,让身边的女仆领他去宾客的休息室。
休息室在凉亭边的小洋房二楼,白祁进去,关上了门,并没表现出的那么不舒服,习惯性绕着房间检查了一遍,才坐在床边。
房间不大,关了门窗就是一间密室。白祁不喜欢,坐下来没一会又要去开窗。
休息室的窗正对着凉亭,他推开窗户的手略顿,眯了眯眼。
和他所在时的冷场面不同,楼下那群Omega的话明显多起来了,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偶尔捂嘴笑一笑,要么面露嘲讽。
尽管没有亲耳听到,白祁猜测,他们的讨论和他有关。
白祁的直觉是对的。
“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他贪婪的嘴脸,连以观才刚死就急不可耐的申请星联账户,是要转移走亡夫的遗产吗?”
“要我说连以观活着,他好歹还能安稳的当少将夫人,哪儿像现在。”
“不是说他还有指控吗?怎么能去16区?”蒋斯伯忽然问道。
蒋斯伯的话提醒了Omega们一件事——白祁此前正面临数项指控,涉及到连以观的死。
戴维德夫人吃了口小点心,悠扬地说,“上个礼拜,他身上的指控撤销了。”
“为什么?”另一名叫做夏露的Omega诧异。
在连以观死后,白祁被军部指控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对外宣布涉及的是“违反Omega义务”、“扰乱军部管理条例”、“涉嫌军事机密”等等,大大小小十几条罪名指控。
对于一个足不出户的Omega来说,这些罪名又怎么可能成立?
然而正是因为连以观曾在穆城战役的紧要关头联系过他,他也是连以观在去世前唯一的通话对象。
后来穆城战役的落败成了导火索。那通电话的意义也变得微妙起来。
在连以观因公殉职,命丧穆城后,联邦政府决定对连以观追究责任。作为唯一被联系的对象,被牵连进来是件无可非议的事,因此白祁背负了大大小小的指控。
当时还曾有腺体领域专家指出,如果易感期的Alpha未及时得到Omega容易产生暴躁、易怒等负面情绪,极有可能影响Alpha在战争中做出错误判断,导致战败。
可是白祁一个Omega真的能影响整场战争的走向吗?
真相是什么,无关紧要,没有人在乎。连以观联系他是事实,白祁未尽Omega义务也是事实。
在连以观死后第三天,白祁被带去问话。
狭小的审讯室,洁白的墙壁,简单的桌椅,他面前坐着三位高级Alpha。几张嘴张张合合。具体谈了什么,白祁没记住。
唯独记得其中一位Alpha用着一种极其冷漠地语气说道。
——“很不幸,你的丈夫在抵抗虫族的战争中牺牲了。我们监测到你是他最后一位联系人。原本这是一场有着极大优势的战役,他为什么会战败,你知道吗?”
简直荒唐极了,白祁怎么可能知道。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连以观会死?为什么又要把他牵扯进来?
“因为这场指控本来就是马洛·贝尔对他的敲打。”凉亭内,戴维德夫人答道。指控结束,她也不介意道出真相,“谁让他生在斯瓦诺拉家,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白祁的身份是个秘密。
除了知道他是劳森·斯瓦诺拉的孩子外,其他情况并未向外界披露。生父信息、学历、姻亲家族等,全都无人知晓。他幸运在嫁给了连以观。
尽管连以观在穆城战役战败了,他的军衔及过往的荣耀还在,足够保证白祁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谁又让他不幸在出身自斯瓦诺拉家族。
斯瓦诺拉家族和贝尔家明争暗斗多年,白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Omega横插进来,马洛·贝尔当然要拿他来开刀。
这也是宣战的信号。
“身份地位在联邦很重要。”戴维德夫人无情地揭露真相。
但凡白祁不是某个情人生的孩子。
但凡白祁三族血亲稍有实力,根本不需要面对莫须有的指控,也不用被带到审讯室一次次问话,更加不用在两大家族的争斗间成为一名可怜的炮灰。
“可不是吗,也幸好他生在斯瓦诺拉家族,才能全须全尾地从审讯室走出来。”夏露嘲讽。
“要我说他才不是无辜,”蒋斯伯撇了一下嘴,“连以观易感期上战场的时候,他可没尽到自己的职责。”
夏露诧异:“真的是易感期?那还能上战场吗?”
原本夏露以为“易感期”只是马洛·贝尔为了教训白祁捏造的事实。
只要结过婚的Omega就知道,易感期的Alpha简直没有头绪、野蛮、冲动、无礼,像只发狂的野兽。
“那又怎样,连以观以前易感期照样上战场,还不是打赢了。”
蒋斯伯的堂哥李斯伯好奇,“所以连以观战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明明那么厉害。易感期?还是真的那通电话?”
李斯伯知道,蒋斯伯曾向连以观表露好感,但被拒绝了,按照蒋斯伯傲慢的性格,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件事。
谁知道蒋斯伯也摇头,“谁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贝尔家把这件事压下来了,还帮他追为了烈士。烈士?又有什么用呢,反倒是便宜了那个家伙。”
蒋斯伯磨了磨牙。
“难道是连以观刚好易感期,刚好又同白祁吵架,导致战败了?”夏露还在不靠谱地猜测。
“连以观”、“白祁”的名字不断被反复提起。
身为主人公之一的白祁站在窗边盯着他们的嘴巴看了好久,才分辨出确实在念叨自己的名字,连同那个人。
他眼神闪了闪,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谁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蒋斯伯依旧表露出不屑。尊贵的身份是他的底气,他本不应该和一个无名小卒计较,可还是忍不住妒火。
连以观聪明、优秀、性格好,潜力无限,不应该和白祁这种人结婚。
他想大部分人都会和他一样,为这位优秀青年的牺牲觉得惋惜,又或者为青年的轻率所付出的代价感到痛快。
蒋斯伯还想说话。
凉亭旁边的大树上传来一阵响动,栖息在树上的一群灰喜鹊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往凉亭里面飞,有只鸟正好朝着蒋斯伯飞去。
“啊!怎么有鸟!”
“什么东西,差点划伤了我的脸!”
“它在啄我的胳膊!!快来人呐!!”
凉亭里的Omega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茶话会潦草结束,白祁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连同其他几位受伤的夫人被送出了戴维德家的大门。
门口等候着一排救护人员。
夫人们的伤,在白祁看来微不足道。战场的士兵,随便一点伤都比这严重许多,他们可没有24小时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
谁让他们是高贵的夫人呢。
白祁顺势混入伤员中,像蹒跚学步的孩子,走路摇摇晃晃。
“先生您也受伤了吗?”一位Omega护士注意到白祁的不正常,贴心地走过来,打量着他,立马判断出他应该是腿受伤了,提议:“需要我扶着您,或者给你安排轮椅吗?”
“谢谢,不需要的。”
“可是,您受伤了。”Omega满脸真诚,让白祁不好拒绝,只好解释,“真的没有,只是太久没有活动,有点不习惯。”
“啊。”护士惊讶,又快速看了他几眼。
这位Omega很高,也过分消瘦。
初春的天气,这位Omega只穿了一件姜黄色V字领的休闲衬衣,棱角分明的版型让他看上去都有那么几分踏实可靠。
明艳的色彩让他更加张扬,安静中又充满张力,而土黄色高腰荷叶边的裤子使得他轻盈优雅。只是唇色不那么好看,过分苍白。
“你可能需要一杯蜂蜜水,请稍等。”护士快速走到医护飞行器上,回来时手中端着一杯蜂蜜水,“喝点吧。”
白祁喝了一口,像专业美食家一样认真给出评价,“很甜,舌头感受到了春天的温度。”
他恰好看了眼腕表,“嗯,现在是星历3021年,3月14日,5点24分。”
“您真有趣。”护士噗嗤笑了,很快她收敛笑意,“不过您确实得多吃点,补充营养。您这样太瘦了,还好那群灰喜鹊没有伤到您。现在这个季节的灰喜鹊易怒,容易攻击人。”
白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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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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