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陈卫东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发现还没完全亮，估计也就是早上四五点的样子。
他埋头又继续睡。
只是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一点都让人睡不着。
没办法，他也只好跟着起来了。
披着单衣，打开门。
就看到外面跑过去一个工人，他给抓住了，随口问道：“怎么回事？这么一大早的，不让人好好的休息。”
那工人是认识陈卫东的。
他回答说道：“陈采购，听说是拉猪的队伍快到了，大家伙都到厂门口去等着迎接呢。”
说完，那工人就撒开了陈卫东的手，自个跑没影了。
陈卫东一点都不着急，打了个哈欠，然后又躺回自个的床上了。
那工人说的拉猪的队伍，陈卫东就知道是那头叫“小壮”的大肥猪了。
当初，陈卫东看这部剧的时候，也被这剧情开头给雷到了。
还专门去问过自己家在世的老人。
才知道，那时候，能够在不年不节的时候，有上这么一头猪，是多没幸运的事情。
虽然穿越过来才三天时间，但是陈卫东也切身体会到了这年代的不容易。
就像他这个机修厂采购二科的采购员。
每个月的任务，竟然是三十斤肉。
只要每个月能采购到三十斤肉，那么，他就能在采购员的位置上，一直的做下去。
如果连续三个月，采购不到三十斤肉，那么就会换岗到其他岗位上去。
而这三十斤肉，还不限种类。
鱼的话，是五斤抵一斤，猪肉，牛肉，羊肉，甚至是驴肉，这些大牲畜的肉，甚至能做到一斤抵一斤半，或者是抵两斤。
鸡蛋的话，是十个鸡蛋抵一斤肉。
也难怪这电视剧里面，崔大可最后能顺利的留在机修厂工作，最后更是凭借这投机倒把的寻摸食物的本事，成为了后来革委会的主任。
陈卫东一直躺到天大亮，这才起床，然后刷牙洗脸。
他去找了南易，想问问有没有吃的。
却是发现南易的屋门锁着，只能失望的往厂门口凑热闹去。
这还没走到厂门口呢，就遇到熟人了。
“陈卫东，你也去迎接那头猪呢。”
说这话的是他的同事之一，采购二科的王有才，跟他一样是采购员。
王有才的这话，有点酸。
“凑凑热闹么，你不也过去迎接呢？”
“不就是一头猪么？我们二科那可是每个月都是完成任务的，这加起来，都不止一头猪的肉了，也不见得他们这么迎接过！”
王有才的心里确实是有些不平衡。
这年月，当采购的，那是真不容易。
机修厂的采购科，分采购一科跟二科。
这采购一科，油水不多，但是胜在稳定，采购的就是计划内的物资。
厂里有什么需要，就拿个申请单子，然后跑到物资局打个条子，再跑到对口的厂子，把东西给拉回来就成。
只要不是得罪人了，基本上，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甚至，这关系到位点，还能多给点计划外生产的。
陈卫东跟王有才他们这采购二科，那可就苦逼很多了。
在外人眼里，这采购二科的油水那是真的足。
这天天下乡的，这肉蛋经手，过的油水，都能炒出几盘菜来了。
但是，只有干过计划外采购的，才知道这计划外采购有多么的难搞。
这肉蛋，在这年代，那真的是抢手货。
问题是，机修厂还不给加价。
都是按照计划价给的预算。
除了关系硬的，或者，自个跑乡下，才能采购到每个月的任务额。
每年，都有好多的采购二科的采购员转岗到其他的岗位去的。
就是因为这采购任务一直完成不了。
陈卫东甚至还知道，有几个采购二科的采购员，自己跑到鸽子市，然后高价买肉蛋，再低价卖给厂里面，就为了补上每个月的那个缺额。
“就你们话多，这事情，厂领导们都很重视，你们别碎嘴。你们要是每个月不拿鱼肉这种没油水的东西来糊弄我，我也向厂里面申请，给你们也办个庆功会。”
没想到采购二科的科长张有德就在后面，王有才的牢骚话，还被他给听见了，连带着陈卫东也被批评了。
“科长，咱们这工作有多难做，您又不是不知道，上个月，老杨好不容易从下面公社买了头羊回来，这一路上，都不敢坐车，翻山越岭的背回来的。”
“就这样，在进城的时候，被稽查给抓到了，还不是您去给领出来的。”
王有才说的是杨家国，也是二科的采购员。
上个月，遇到市场稽查的人，直接连羊带人的，都给扣住了。
这就是二科采购员另外一个苦逼的地方。
机修厂的介绍信跟采购资格，那就是打擦边球的那种。
市场稽查那边的红袖套他们可以认，也可以不认。
这运气不好，被当面撞上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但如果进了城，尤其是进了厂区，市场稽查再有证据，那也不好使。
“就你话最多，要是不乐意干，你打转岗申请，我当场就给把字给签啰。”
张有德不想跟王有才争论这个东西。
采购二科本来就是为了机修厂这个小集体服务的，跟其他单位有所摩擦和竞争，那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每个进采购二科的人一开始就知道这采购员的工作不好做。
只是，这外面传的太玄乎，这每个月，都有人申请进采购二科的，只是这转正，那真的是太难。
不过，也不是没有路子野的。
就有人通过成为采购二科的临时工，连续六个月采购足额的任务量，成为机修厂的正式职工，然后申请转岗的。
只是，这套操作实在是太费钱，所以走的人不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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