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拽着李同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他转过头，带着难以压抑地慌乱，寻找着朝朝的身影。
只是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沙发上，鬼气阴森的少年。
他正好奇地捏起茶几上散落的灰烬，脸上还挂着刚刚捉弄了人的得意。
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
沈照雪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手也放开了李同。
“护身符寿命到了而已，我会让师父重新给你一个。”他面不改色地忽悠起了李同，只有别吓到朝朝就行。
李同有些将信将疑。
符咒的自燃明明就是坐到沙发上后发生的。
而且前面也有很多怪事。
但是沈照雪确实是那个大师的弟子。
李同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先帮老板看病重要。
本身是被下药，李同对于豪门这些常见药简直手到擒来，三两下就开好了解药。
随便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这个房间给他的感觉不对劲，他实在是不想久待。
谢朝朝光明正大坐在旁边听两人聊天。
敢情这反派还是什么道士的弟子呢。
灵感还没有那胆小鬼强，还好意思忽悠人家。
估计那什么道士也是个不靠谱的。
不然这护身符不会他碰一下就烧没了。
大概是学了点鸡毛蒜皮的小法术，就下山来骗人了。
谢朝朝在世间游荡的这几年，也不是没和道士对上过。
要么是完全发现不了他，装神弄鬼的。
要么是有点能力，可以欺负欺负其他鬼。
拿他没办法。
所以他对道士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害怕的。
系统没有新任务，沈照雪送走人吃完药，看起来已经很是疲惫了。
等他睡着了，也找不到机会让他绊倒。
谢朝朝没什么事情做，干脆也躺在了旁边。
沈照雪身上的阳气很重，暖呼呼的，谢朝朝觉得还挺舒服。
等对方闭上眼，他也装模作样地拉过一点被子，盖在身上。
他几乎不会进别人的家门，因为鬼气对人是有影响的，就像是刚刚的李同一样，总会感觉阴森森的。
更别说随随便便在别人身边躺着了。
不过对象是沈照雪就没关系，本来也是要杀他，提前收一点利息也没关系。
大概是久违的躺在被窝里，确实还有点舒服的。
谢朝朝竟然真的萌生了一点困意。
【你不再想想办法吗？】系统眼看着谢朝朝上班不积极，忍不住唠叨。
“急什么，我就天天跟着他，能找不到机会吗？”谢朝朝打了个哈切，眼里黝黑的迷雾像是装不住了，溢出来些许。
看起来很像个打哈欠挤出眼泪的人。
床很大，他可以很舒展的瘫着。
脑子也就暂时关机了。
【你这鬼真是……】见对方一副完全不听的模样，系统说了一半也不想说了。
“嗯嗯。”谢朝朝敷衍的哼了两声，就睡着了。
这点还真像个十多岁的孩子。
几分钟后。
系统看见沈照雪翻了个身，黑沉沉的眸子落在谢朝朝的方向。
总是冷淡的双眼里蓄起了些伤感。
估计是在发呆，它没多想。
沈照雪看得很清楚。
谢朝朝闭上眼睛，没有了那双渗人的黑瞳，他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了。
只是半透明的身体，无时无刻在提醒他，朝朝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
沈照雪看了他许久，才闭上了眼。
他生怕一觉醒来，这都是被下了药后的幻觉。
李同恐惧的鬼，是他做梦都想再见一面的故人。
*
沈照雪的生物钟很准，一到七点就睁开了眼。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
毕竟一只鬼躺在旁边，有些冷，也影响了人类的身体。
枕头边上的鬼还在没心没肺地睡懒觉。
被阳光照在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这让沈照雪稍微放心了一点。
朝朝还在，而且还不是随便就能被欺负的鬼。
虽然睡前听见朝朝在念叨要一直跟着他，但沈照雪担心他会迷路。
打算等懒鬼醒了再说。
并不知道任务目标还在乖乖等自己的懒鬼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太久没像这样舒舒服服休息过了。
柔软的床垫，暖和的被窝。
旁边还有一个火热，阳气充足的男人。
如果不是要杀掉的任务目标的话，谢朝朝真的很喜欢贴着对方吸阳气。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很快注意到书桌旁正用笔记本办公的沈照雪。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沈照雪的身上，让他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不那么病态了。
侧脸被阳光照出暖色，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谢朝朝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都大中午了没去上班，是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谢朝朝走向对方，声音慵懒地疑惑道。
【睡到大中午的鬼更为离谱好吧。】系统已经无力吐槽了。
沈照雪的忙碌敲字的背影停了一下，随后关闭了一堆软件，扣上电脑。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直接就可以去公司了。
见沈照雪提着包就出门，谢朝朝只好转了个方向，乖乖地跟在后面，“怎么我刚刚起床他就要去上班了，难不成是在等我。”
【谁家正常人会等你个鬼，人家看都看不到你。】系统毫不犹豫地泼冷水。
谢朝朝哼了一声，像个和朋友斗嘴的高中生一样，“等他到楼下，我就把酒店的招牌搬下来砸他怎么样。”
【够损的。】用这么俏皮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
全程听着谢朝朝大声密谋的沈照雪：“……”
毫无察觉的损鬼跟着沈照雪下了电梯，提前飘去酒店门头上等着。
要精准地砸到对方，砸死了就有吃不完的美味了。
然而沈照雪停在了屋檐下，刚刚好砸不到的位置。
几秒后，一辆车从环岛开进来，停在了下面。
沈照雪无缝上了车。
谢朝朝青白的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丢下手里的招牌快速跟着钻进了车里。
【你怎么不动手，砸车上也行啊？】系统眼看着又失败了，不耐烦了起来。
“不想伤及无辜。”谢朝朝往沈照雪身边一坐，他几乎没有坐过车。
鬼赶路很快的。
这辆车里还备了水果零食，可惜他吃不了。
谢朝朝遗憾地翻了翻，看起来花样还不少。
沈照雪研究过鬼魂。
他知道，少年是想吃了，但吃不到。
沈照雪随手拿起一块谢朝朝刚刚翻过的饼干，撕开包装。
他举着饼干，像是在透过饼干看别的东西，久久没有下一步。
“我怀疑他在故意馋我。”谢朝朝眼巴巴看着那块饼干，却只能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句。
饼干的香味飘了出来，是很浓郁的奶香味儿。
对方还没吃，谢朝朝被吸引得凑过去闻了闻。
脑子里回想起昨天蛋糕的口感。
少年裂开嘴，像是平白从脸上裂了一条弯曲的缝，露出内里猩红的舌尖。
谢朝朝咬住了饼干，随后他感受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在舌尖弥漫开。
……这种情况他什么都吃不到。
但是刚刚他切切实实地吃到了一口饼干。
眼前饼干的样子没有变化，香气似乎变淡了。
“我，吃到了？”谢朝朝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毫无变化的饼干。
连嘴里的美味都顾不上了。
刚刚他好像确实是能吃到人类的食物？？
那他还去吸那些烟火干什么。
八百年都一个味道。
【理论上来说，鬼可以吃到任何人类上供的食物，就像有些地方祭祖都会带一碗腊肉。】系统翻找着网上的数据库，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可能啊，我以前不是没去吃过别人手上的，什么都吃不到。”谢朝朝立马反应了过了。
毕竟为了一口食物的事情，他才被骗着签了这个什么系统。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在给谁上供。】系统笃定地道【我搜了一下上供的范围很广，举着食物心里想着死去的人，也相当于已经上供了。】
“所以我是蹭到了他哪个不知名故人的福？”谢朝朝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是这个解释似乎挺合理的。
虽然概率很小，但好歹是真的吃到了东西不是。
饼干的香气消失了，这代表饼干被死人吃过了。
谢朝朝有些意犹未尽地揉了揉肚子，细长的舌尖扫过唇上的余味。
看起来像是刚刚吃完人。
沈照雪将没有味道的饼干吃完，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嫌弃味道。
谢朝朝注意倒他的表情，被逗乐了，如同一个稚童般无辜的笑了起来，“你看，他在吃死人碰过的东西。”
系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只觉得宿主怪吓统的。
什么都能听见的沈照雪又拿起一块糕点，这次他还是停顿了一下。
果然举着蛋糕不到两秒，一只脑袋就飘了上来。
冒着黑色雾气的眼睛盯着蛋糕，雾气飘荡，像是在溢出来。
少年张开嘴，尖锐锋利的齿间能窥视到细长的红舌。
沈照雪单手撑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投喂小动物一般专注。
大概在他眼里，少年的鬼魂就是和小动物一样可爱。
什么都能看见的系统觉得这画面有些诡异，但单纯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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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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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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