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电话打来时,窗外正落雨,我因故霈桉将情人带回家而心烦,自然没注意油门踩到市区行驶的极限。
“小故,节哀。”
话虽这么说,可我却能从他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幸灾乐祸。
我没有开车接电话的习惯,毕竟是故霈桉亲手纠正的坏毛病,或许撞见新欢进门,心中生郁,年轻气盛自然也有一口恶气。
倘若那时候,我能少计较些,或许也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惜,人生没有从来。
此时此刻我还在接听,那边声音嘈闹:“毕竟活了三十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你都大学毕业了,带回家个小玩意又不算事。”
“是大四,还有半年。”我开口纠正他,执着于这些不起眼的小事:“那不是小玩意,是他艺术团的指挥家。”
空气安静下来,隐约听到玻璃关门声,嘲笑音变为警惕,我猜到好友要问什么,所以抢先一步开口。
“嗯,就是那晚陪他的人,”压下因过度呼吸而酸涩的鼻腔,我眨眨眼,“享誉世界的钢琴家与乐队指挥家,听起来是不是很般配?”
或许是醋意渐浓,喧嚣声渐渐消失,寂静雨夜只剩我的呼吸声。
“不会的,小故,别那么在意。”
好友笨拙安慰,透过面前雨帘,似乎能看到他皱成毛毛虫的粗眉,身材如老实敦厚的伯恩山。
“我不在意。”
雨刷起不到丝毫作用,大滴大滴的雨点砸在前车窗,几秒又汇聚成小溪,蜿蜒依附于面前。
我抽不出来手擦眼泪,却还在故作轻松:“我在意什么,就算他突然带回来一个私生子,我也能笑着喊声弟弟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
良久,才以好友的叹息作为结束语,我率先切断通讯。原因无他,我快撑不下去,但凡再延续几秒,定能听出我喉咙中狼狈不堪的抽泣声。
油门几乎要踩到底,庞大雨幕转小,我能看到不远处路口闪烁的黄灯。
这是通往城际高速的岔道口,平常来往车辆都是重型卡车,曾经故霈桉不止一次叮嘱我注意交通安全。
起初我还可笑贪恋这份温暖。
后来,我亲眼目睹他因在意情人的安危,甚至为那位男子换了全新、安全性能极高的城市越野。
也是我从十八岁便渴望的礼物。
我没有向其索要的资本,情人可以仗着他的宠爱,而我一无所有,任性自私是烙印在我脸上的标签。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嚣张跋扈的性子,整个乐团众所周知,甚至还有人提及我时,眼中丝毫不掩盖流露的鄙夷。
“那个野小子!”
他们总是这么说。
故霈桉高贵、优雅,天生便坐在舞台、坐在聚光灯下、坐在众人的簇拥中,而我则是那个不成器的存在。
野小子、废物,还有什么来着?
我抿紧嘴角细细思索,在答案即将呼之而出时,被突如其来的钢琴曲打断。
轻快又熟悉的曲调,在这样的雨夜多了丝意料之中的悲伤与苦涩,即便不看屏幕,我也猜到是谁的来电。
这是故霈桉在我成人时,为我弹奏的一首原创曲子,无名,甚至不为人所知。
那时的欢喜与骄傲,眼下成为无声扇在脸上的巴掌。
哦不,没有无声,我的右脸依旧在隐隐作痛,混合着故霈桉怒气冲冲目光,令我眯起眼才压下差点喷涌的泪。
奇怪,雨怎么加大了,都看不清路口闪烁的黄灯。
我手指微移,盯住明明灭灭的屏幕,呼吸夹杂使人烦闷的湿润雨气,隐隐约约还有些汽油的味道。
接,还是不接?
手指如落千斤重,我呼出口气,春寒料峭,车内暖气早失灵,雾气瞬间氤氲了视线。
接了,我面对的也不过是早已刻在心底的话。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懂点事情。
这句话看着平淡,可字字如刀,扎进我的心里,下了死力气在我心窝翻搅,直到变得血肉模糊。
我甚至能回忆起,故霈桉说这话时的面容。
那张被媒体誉为神父般的圣洁面孔,狭长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单手握着琴谱,修长手指搭在纸张边缘,正一下下轻敲。
而他另外空着的手,松松牵住高挑纤细人的手,尽管我对这指挥家仅有一面之缘,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般配。
般配到,连我怀中九十九朵玫瑰花,都变得黯然失色,在为这对恋人欢呼鼓掌,维持喝彩的是我逐渐枯萎的心。
“你不能不能懂点事。”
他声音平淡,却混合空气慢慢攥紧我的喉咙,我如濒死在岸边的鱼急促喘息。
“浪费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们绕过我,转身带起的风,似乎像晨曦中小花园弥漫的香气。
我低着头,任由那道冰冷目光从头顶扫过,一声不吭凝视花了整个月工资买下来的大马士革玫瑰。
──没有用的东西。
他在说玫瑰。
还是在说我?
那束玫瑰被我拆开,送给每位前来参加音乐会的观众。见到他们养不住惊喜的目光,我心中的苦涩消减不少。
你看,我还是有些用处的。
铃声断了。
深夜混合落雨,显得更加寂静。
我忽然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气息,刚想拨出故霈桉的电话──却没注意车辆已经驶入到危险路段。
没有减速带,没有防滑链。
等我回过神来,车速已经远远超过规定的限速,身下这辆二手皮卡几乎撑不住我这样的用气行驶,车厢内部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吱呀声。
雨,如高压水枪冲下死死砸在车顶,我控制不住车速,方向盘隐隐有了失控的迹象。
怎么办?
我快速扭头看向后视镜,临近深夜,附近毫无车辆,如果出事也不会牵连到别人。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
空气弥漫的汽油味越来越重,我慌忙转下车窗,雨滴瞬间倾泻,夹杂着风声尽数落在侧脸,耳朵里起了嗡鸣。
中耳炎遇水,会复发。
我连雨声都听不到,颅内乍响的噪音使得手指脱力,加上故霈桉打来的电话铃声阵阵,在这样的雨夜却如我的索命曲。
越临近岔道口,油柏积水越多,二手皮卡承不住短时间极速下降的车速,方向盘偏移,仪表盘所有指针疯狂颤抖。
失控了。
我慌忙抬头,这条路无灯,仅有围栏嵌入的反光材料,而皮卡左边的照明灯坏掉──
“咚!”
伴随着震碎黑夜的撞击声,我头磕在方向盘边缘,剧痛顺着脊梁下滑到尾椎,双腿瞬间失去知觉,透过被树枝压碎的车玻璃,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伸在眼前。
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在寂静黑夜抖擞身子,与我极近,似乎下秒便能穿透我的眼睛。
我低头,腿卡在驾驶室,呈不正常的角度扭曲,隐隐闻到混合了汽油的血腥,可第一时间想的,却是还没有还完的车贷。
享誉世界的钢琴家的家里人没钱,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但这是事实。
曾经,我无意撞见过他的转账记录,一笔笔都是带着暧昧的数字,数不清给了另外一个账号,除了他的指挥家外还能有谁。
他的指挥家。
我无声咧开嘴,血沫混合呼吸淌在衣领,强压下大脑中晕眩,忍住吐意抬高被压住的胳膊,目光落在碎成九片的手机屏幕。
号码在裂纹下变得模糊不清,可我依旧能倒背如流,拇指哆嗦着按下通话键,残留的血迹刺眼。
这个时候了,我还能想着去给他打电话,而不是抓紧时间呼叫急救中心──我自嘲一笑。
故诗,你可真够贱的。
舒缓琴曲在滴着汽油的车里,响了一遍又一遍,意识逐渐模糊,却依旧固执着瞪大眼,望向只能看清亮光的屏幕。
究竟在意什么,我也不知道。
生命在等待中逐渐流失,甚至能清晰感应到死亡的前兆,那是一种冰冷、粘稠、如我额头滑落血液的黏腻。
我要死了。
电话终于通了。
可来不及回应,对方抢先一步开口,语气中的不耐烦,连视线涣散的我都能听得出来。
“你又怎么了?”
——不怎么,故霈桉。
我在心底默默回应,身子越来越轻,眼前的花骨朵微微浮动,好像周围起了风。
——我要死了。
“深更半夜,打……”
“霈桉,谁的电话。”
“不重要,吵醒你了?”
剩下的,我听不清,汽油味让人无法呼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挂断电话,目光停在横在面前的花骨朵上。
耳鸣令我浑身瘫软,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但这都没那句“不重要”让我心碎。
幸好,我不重要。
意识尽数散去,颅内传来种子生根发芽的声音,风吹过开花结果,随着重物落地,我完全失去意识。
最后的念头,却是在庆幸自己没有开口,没有让故霈桉听出端倪。
也好,让我无牵无挂上路。
希望下一世,能不遇到他。这样我也不是他恶心的孩子,我也希望能成为别人重要的人。
那种被珍视的重量,哪怕让我感受到一次,我也心满意足了。
《谁能顶得住来自海王的爱呀》
X大艺术学院舞蹈系的田恬,行走的荷尔蒙,数百同性的梦。
据说,他谈过的人十根手指都算不过来。
喜欢他的人比他粉色头发丝还多。
论恃美行凶,田恬可是典范。
关键有那么几人,偏偏宠他到骨头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他一句。
直到某天,田恬本想群发[宝贝晚安],却操作失误,将这几人拉到同一个群聊。
以为自己才是田恬唯一宝贝的那几位男人:。
钢琴系才子撕毁备受瞩目的新作,商圈大佬兼客座教授终止与学校合作项目,当红明星直接翘掉直播节目杀到学校,连陪田恬长大向来最疼他的竹马,也阴沉了脸。
当他们逼问田恬到底谁才是“正牌”宝贝。
翻车还不怕死的田恬无辜眨眼,晃动讨好他们的猫铃铛:“喵喵喵~”
众人:……
好气又能怎么办,宠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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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粉毛攻。
2.结局1v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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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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