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上最难治的病是穷病

许君言:“好兄弟。”

于是两个人拿着请假条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但郑嘉仪的牙痛也是真的,所以许君言出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跟他去医院看牙。

医院人来人往,许君言坐在牙科外面等叫号。

因为郑嘉仪牙痛病犯了,捧着脸去买冰块去了。

等了一会儿,郑嘉仪鼓着脸在快步走过来,一脸神神秘秘地拉住他:“哥,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

“蓝宁。”郑嘉仪说。

“蓝宁怎么在这?”许君言厌恶地皱起眉,“真是晦气。”

“那是相当晦气了。”

“不对。”郑嘉仪落座,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看向许君言:“哥,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上课啊,怎么会这么巧合也在医院,他是不是,又在跟踪你?”

“啊?”许君言回想起之前被尾随,还偷拍他的照片发给他的那些恶心事,气的咬了咬后槽牙,“真是胆子够大的啊,教训了一次还不够,还敢招惹我。”

郑嘉仪捧着脸,含糊不清地说:“言哥,你要不去看看,反正现在也没事,与其让他跟踪你,不如主动出击。”

不用郑嘉仪说,许君言也想去会会这个恬不知耻的人,他把挂号单扔给郑嘉仪,快步下楼。

郑嘉仪在后面补充:“我看见他在住院处那边。”

许君言怒气冲冲下楼,一边想着把蓝宁大卸八块。

走到住院处大厅,他视线扫过走廊里站着的坐着的人,终于搜寻到了蓝宁的身影。

许君言有些怔愣。

只见蓝宁坐在点滴室里面的椅子上,身边挨着一个年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形枯槁,一只眼睛明显有些问题,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她侧着头,拉着蓝宁的手说话。

蓝宁好像不是来跟踪他的,是来照顾这个老人的。

护士叫了两声蓝爱芝的名字。

将她手上的点滴拔除,一边嘱咐着什么。

许君言见蓝宁起身,在矮小的椅子旁蹲下来,将身后老人的手搭在胸前,起身将老人背在背上。

老人瘦,蓝宁也瘦,伶仃的两个人朝着门口,慢慢地走过来。

鬼使神差的,许君言躲了起来。

蓝宁在跟护士聊天没看见他,微微弯着腰,额头上有一些汗珠,嘴角破了一块,但面容沉静,漆黑的瞳仁看着前方,声线平稳,没有以前那样畏畏缩缩,也没有眼神飘忽,他跟护士说了几句,慢慢地背着老人往出走。

全程都十分从容和温和。

跟他遇见那个胆小懦弱,说话结结巴巴的蓝宁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不在学校的蓝宁是这个样子么。

那样的正常。

或者在学校他是不正常的?

许君言忽然想起那天郑嘉仪念出那张纸条的时候,他神色那样慌张,惊恐,好像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一样。

假如纸条跟他没有关系,但他为什么要承认呢?

许君言觉得有些无法言说的茫然和惊讶。

他目光扫过破掉的唇角,微微皱起眉,好像每次遇见蓝宁,他身上总是带着点伤,而那些伤根本不是自己打的。

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知道蓝宁不是来跟踪他就行了。

他带谁看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找他麻烦已经很好了。

就像郑嘉仪说的,这个说不定是蓝宁的伪装,表面上装的人模人样,实际上还是心里变态。

许君言如此说服着自己,但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定了,他不由怀疑世界上有两个蓝宁,一个在学校里,一个在这里。

郑嘉仪看完牙,嘴里含着一块棉花,大舌啷叽地给蓝宁打过微信电话:“言郭,我宽完牙了,你债哪里?”

“在外面。”许君言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大门,报出地址:“在b 1门口。”

“为什么在外面?华美找到人嘛?”郑嘉仪看牙看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常来说许君言不至于找不到蓝宁。

许君言目光落在远处,顿了顿,“你过来吧。”

“哦,好。”

郑嘉仪顶着大太阳找到B1,热的汗水直流,“哥,坐这不热吗?南宁人呢。”

许君言沉默不语,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坐这干嘛,一个小时前他应该回去的,但是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脚不受控制地停了,他心里很乱,脑子更乱,像是无端被人在打了一拳,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反正闷闷的,透不过气。

郑嘉仪看许君言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心里发毛,“哥,你这样子好像把人给打屎了一样。”

“滚蛋。”许君言踢他一脚。

“索引你把南宁肿么了?”

许君言很烦躁,听郑嘉仪大舌啷叽地说话更烦躁,蹭地站起来就要走。

然而还没迈开步伐,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捕捉。

只见大厅里面,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低着头,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郑嘉仪支支吾吾,手指指着大厅:“郭,南,,,南宁。”

许君言迅速地拉着郑嘉仪躲了起来。

郑嘉仪表达欲爆棚,但无奈口齿不清,只能继续支支吾吾:“郭,你吃错药了?躲他干嘛?”

跟许君言玩这么多年,都是别人躲他,不敢惹他,头一次见到他主动躲人的。

而且还是蓝宁这种猥琐小人。

“闭嘴。”许君言跟他躲到一处宣传牌后面,等蓝宁完全过去,许君言从宣传牌后面探出头。

郑嘉仪的头也跟着探出来,然后咬着棉花听话地闭着嘴。

两个人视线汇聚到一处。

那个瘦弱的少年走到烈日下,朝着医院侧门方向走。

住院部侧门外面有摆着几个小吃摊,什么烤玉米,烤红薯,盒饭,冷面之类的。

医院看病往往需要大半天,有些人顶不住饿,就会来小摊买点吃的,小吃摊上的饭量大顶饱,比餐馆里面餐食要便宜很多。

人们吃完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一头扎进医院继续看病。

少年走出大门,在一个盒饭餐车前面驻足了好一阵,许君言以为他要买盒饭。

结果他在老板的催促下似乎又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走到一旁,目光忽然落在了别处。

许君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是一对情侣,男人给女人买了盒饭和奶茶,女孩似乎觉得的难吃,打开盒饭吃了两口,就扔在垃圾桶上面,咬着奶茶,抱怨着什么,男人一阵赔笑。

蓝宁一直在看那个没怎么吃的盒饭,等两个人彻底走后,缓缓走近,拿了起来。

郑嘉仪微微张着嘴,不顾牙齿的疼痛指着外面,满脸震惊:“我靠,他在吃别人吃剩的饭。”

他震惊完扯扯旁边的许君言,许君言脑子都是懵的,他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蓝宁在捡别人吃剩的饭?二十一世纪还有穷成这样的人?

许君言甚至不能理解,他出生到现在身边的一切都是昂贵的,随意挥霍的,充足的,贫穷对他来说是陌生遥远的东西。

遥远到太阳到地球的距离。

而现在他充分感知到了贫穷这两个字的具象化。

看着蓝宁一口一口吃着盒饭,许君言怔愣半响,轻声开口:“你说,一个捡垃圾吃的人,有心思给别人写纸条,跟踪别人吗?”

郑嘉仪也处在惊掉下巴的阶段,他缓过神,顿时也迷茫了,“呃,大概,我,我也不知道......反正,看样子挺可怜的......嗯......就这样反正......”

许君言静静地看那个蹲在墙角的少年把饭盒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又走到摊位前买了一盒新的,拿在手里朝这边走过来。

许君言知道,蓝宁那盒新的八成是给那个老人买的。

“走吧。”许君言深深呼出一口气,拉住郑嘉仪,快速地离开医院。

太阳高挂,万里无云,天气热的仿佛要把人蒸干,蓝宁跟外婆在医院呆了一会儿,就做公交回家了。

蓝爱芝白内障很久了,一只眼睛不能视物,现在另一只眼睛也不大行了。

医生建议手术治疗,但蓝宁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在严重的时候来医院开点药,打几瓶点滴,缓解一下。

世界上最难治的是穷病。

蓝宁把外婆安顿好,开始整理院子打扫房间。

外婆把读书作为摆脱贫困的唯一希望,但外婆不知道,读书也需要很长时间,在这很长时间里,他们要一直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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