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发现张主任最近脸色不大好,提起许君言一副如丧考妣的悲痛样子,但他也没多想。
只当是张主任步入中年的更年期。
寝室暖风开的很足,蓝宁背着单肩包走进门,床上的被子还是瘫成一堆的,许君言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小熊团睡衣下地正给自己倒水。
蓝宁说:“你要睡了吗?”
“不睡,就是天气太冷了,躺着多舒服。”
蓝宁不记得许君言怕冷,印象中他很好动,不应该怕冷,但转念一想,他跟许君言也没相处多久,不算很了解。
许君言喝完水躺回被窝,拍拍床,“上来坐着啊。”
“嗯。”蓝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在床边,有些局促,许君言盖着被子,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我们上次讲到哪里了?”
蓝宁赶紧翻找出包里的笔记,打开,“讲到物理常见大题。”
蓝宁给他讲解着几种物理常见题型以及解题思路,讲到一半,许君言的头蹭了蹭他,慢慢地枕在他的腿上。
蓝宁不大敢动,一时间说的话也停了。
许君言的头发很软,他看过去,发现头顶稀稀梳梳的,白皙的头皮都裸露出来。
许君言枕着他的腿,迷迷糊糊地打瞌睡:“继续讲啊。好催眠。”
蓝宁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问:“你的头发怎么好像变少了。”
难道是他的错觉?可印象中他的头发没有这么稀少。
“这不是学习学的吗?”许君言低着头,说:“学的太刻苦了,怎么办啊,以后不小心考到清华,我很为难的。”
“什么啊。”蓝宁被他逗笑,手指在发丝中划过,忽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伤疤。
许君言身体一颤,立马躲开了他的触碰。
蓝宁收回手,脸色有些凝重,“这是暑假的时候张大伟给你打的么?”
“是啊。现在已经好了。”许君言从他的腿挪到枕头上,双手枕着手臂,说:“他已经被我降服,成为我的坐骑,以后看见我都得给我下跪。”
“好厉害。”蓝宁微微一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讲完课,监督完作业,蓝宁完成今天的任务也该走了。
他拿起书包起身,“今天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要走了?”许君言趴在床上,脸贴着卷子,伸手扯扯他的书包带,“这么晚了,还有车吗?”
蓝宁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公交停运了。便说:“没有了,我打车回去。”
“打车啊。”许君言有些失望,看向他闷闷出声,“你以前不是走着回去吗?”
蓝宁微微皱眉,忽然不懂许君言什么意思,为什么让自己走着回去,以前走着回去是因为穷,现在他有钱了,走着回去做什么。
但是毕竟是许皇大帝,思维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蓝宁还是决定顺他者昌,说:“那我走着回去好了。”
于是他转身要走,走了两步没走动。
许君言又扯住他书包带,太过用力导致单肩包滑落在蓝宁的臂弯,蓝宁:?
许君言闷闷地出声:“那你走着多累啊,留下来陪着我吧。”
今天许君言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没有人陪伴是件很令人恐惧的事。
他好像离不开人。
父母守在他身边久了,突然离开他,许君言就像返回到了婴儿时期,强烈需要人的陪伴,
必须有人无时不刻的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他需要人陪。
蓝宁微微一顿,随即笑着说:“好啊。”
许君言听完立马爬起来,把床上的卷子卷起来放在一边,收拾自己的床,使唤他,“你去洗澡吧,睡衣在衣柜里。”
“好。”
洗完澡,蓝宁穿上一套一模一样的小熊睡衣,慢慢爬上床。
虽然是单人床,但是比他家里和外婆一起住的床还要大。
蓝宁有些紧张,刚躺下去,不一会儿一个热热的身体就靠了过来。
蓝宁总觉得许君言回来变得温和了许多,不仅仅是温和,还隐约的黏人……
“好可爱的睡衣。”蓝宁视线落在他的睡衣上。
“我妈妈给我挑的,我不爱穿,非得逼着我穿。很幼稚的。”
“你妈妈对你真好。”蓝宁说。
两个人离的很近,许君言枕着枕头,问他:“你在我这留宿不用跟家里说一声吗?”
“不用。我妈欠钱跑了,我外婆过世了。”
“你外婆过世了?什么时候?”
蓝宁平静地说:“去年冬天,去捡钢筋被卷到铲车下面,就去世了。”
房间里寂静了很久。
许君言说:“你外婆死的时候她会害怕吗?”
“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外婆已经过世了。”蓝宁说的很淡然。
许君言后知后觉,“对不起啊。”
“没事的。”
许君言盖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到蓝宁的手,跟他牵在一起。
蓝宁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其实蓝宁那时候几乎想着跟外婆一起去了,但是想到许君言还在,蓝宁才有了一点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可蓝宁发现许君言这段时间很嗜睡。
下课趴在桌上,体育课趴在桌上,甚至晚上补课也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学习也不如以前,理解力变差,很多以前会的题型现在也忽然忘了。
蓝宁有时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天气渐渐暖和,他们约在天台上学习,许君言穿上了一件羊毛衫,外面罩着宽松的校服外套,手里横着一本单词本。
但是单词没背几个就往他身上钻,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像只慵懒的大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聊到志愿。
许君言放下单词本,说:“你以后想当什么?”
“医生吧?”蓝宁也不确定,目前只想选一个工资高的职业。
许君言轻声说:“好啊,那等我死后要把我的遗体捐出去。”
“为,为什么?”
“为了死后也不被人忘记,最好能陈列在展览馆,展现出我的完美和帅气,你不是要当医生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专门给我做漂亮点,年轻点,然后还要制作一个纯金的金牌,”许君言说着说着停顿了几秒,好像在思考,也好像没什么力气似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写着大大的许,不,只写许不大行,要写许某某到人间一游……”
“我.....”蓝宁有些被他的想法吓到,哪有人会主动把自己做成大体还要放在展览馆的啊。
“我什么我呀,”许君言声音逐渐变小:“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是个专业的好医生……”
蓝宁心脏快速跳动两下,刚要说话。
许君言头一歪。
闭上眼睛睡着了。
蓝宁不由笑出声,小猪吗?整天睡。
他抱着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躺的更舒服,手指不经意略过他的鼻子,却摸到了一手湿热的液体。
蓝宁惊慌地低头。
鲜红的血液从少年的鼻腔中滴滴答答淌下来,在蓝白校服上晕染出一大片殷红的花。
“许君言!”蓝宁惊慌失措,抱着许君言摇晃着,“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只有天台上的回音。
少年的头软棉棉地垂下来,好像失去了生命力。
还剩最后三章[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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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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