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推开地藏菩萨殿的大门,不出意外的见到安北候站在大殿中间,等着她们,或者说等她。
郑岁岁回头看向郑媛媛,郑媛媛朝安北候微微欠身点头,然后带着除小环外的丫鬟们退出大殿。
安北候看向隐到角落的小环,小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郑岁岁淡淡的道:“那是我的贴身丫鬟,形影不离的。”
“郑大小姐,不信任沈某。”
“不过两面之缘,谈何信任。”
“沈某私以为见第一面就跟沈某求姻缘的郑大小姐,对沈某至少是信任的。”
“岁岁也以为安北侯是个干脆利落之人,何曾想到一别之后,竟音信全无。”
沈荣低头一笑,“让岁岁久等了,是沈荣的不是。”
郑岁岁心中一松,这是答应允婚,也会掩下今日之事不提。
一直盯着郑岁岁的沈荣,发现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半分羞涩,心中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那么......当日岁岁所提之事,侯爷是允了吗?”
沈荣又是一笑,“能入岁岁的眼,是我的荣幸,明日媒人就会上门。”
郑岁岁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低下,还是......黑的有点平凡啊......
凑合吧,又不是当真夫妻。
做好心理建设的郑岁岁再次抬头看向安北候,“侯爷,我希望能在三个月内完婚。”
沈荣背在身后的手来回摩挲,略思索心中大概猜到一些,恐怕郑家老太爷不太好了,如此是不好拖。
“可以。”
闻言,郑岁岁屈身行礼,“岁岁静候侯爷佳音。”
礼毕,转身就走。
那利落劲,看得沈荣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握拳置于鼻间,轻笑出声,“爷这是要娶个内里藏辣的仙子啊。”
似乎也不错。
——
郑媛媛带人出了地藏菩萨殿,行至最后的燃灯佛祖殿,抬手止住所有丫鬟嬷嬷的脚步,独自提裙拾级而上。
咿呀~
门开光进,光影下的燃灯佛高坐莲台,怜悯众生。
郑媛媛上前给佛祖敬香、叩拜,她不信佛,亦不信道。
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见庙就拜,也不影响她用最少的灯油钱,让满天神佛办最难的事。
端坐解签台的陆简见她拜完,开口道:“郑二小姐,求签吗?”
郑媛媛收回合十的双手,转身看向解签处,“劳陆大人为小女子挑支上上签。”
陆简挑眉,签筒一转随意从中挑出一支签,起身走向郑媛媛,从容的递给她。
郑媛媛接过一看,从容的塞回他手里,“劳烦陆大人再去换一支签。”
陆简低头一看,下下签,是不太好,但……
他拎着签一步步上前,她一步步后退,她说:“求签,总得求个合心意的,陆大人以为呢。”
啪!陆简把签拍在供桌上,双手撑着供桌,把郑媛媛圈在怀里,背抵在供桌的郑媛媛退无可退,抬头直视他。
“都说陆大人光风霁月,乃天下第一儒臣,现在看来,传言终究是传言。”
“是吗?”他靠近她耳边,“若本官桀骜不驯,杀人如麻,郑二小姐征服起来是不是更带劲。”
郑媛媛的拳头又硬了,这小兔崽子!!
“亦或者是,郑二小姐对本官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嘴里说尽撩人之语,陆简的眸底闪过的却是杀意。
这人……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能与她如此的像,像到他靠近她的时候心都在悸动。
还是埋了吧。
手向后摸到贡盘的郑媛媛觉得眼前这人,真的很值得拥有……
一顿暴揍!
百战将军王果断手起盘落,直击颈后,上一秒还在癫狂的人,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滑落。
郑媛媛拍拍手,身心舒畅。
“李嬷嬷。”
咿呀~厚重的雕花木门再次被推开。
“拖出去。”
李嬷嬷嫌弃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试探个人还能把自己栽了。
单手拖着他就往外走,末了还回头提醒道:“二小姐,燃灯佛不吉利,少拜。”
郑媛媛:......你礼貌吗?
“阿弥陀佛。”
口念佛号,从签筒里挑出一号上上签,郑媛媛心满意足的背着手,施施然离开。
这一趟莲佛寺之行,收获满满。
——
当日,安南公主与镇西王在前往莲佛寺的路途中遇袭,被大理寺卿府上的两位小姐所救,传遍了整个京都。
帝后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剿尽京都百里范围内匪徒,京都守军统领被撤职,从北地调回原京都守军统领吴三木。
于此同时,大内总管吴九日带着一道圣旨,一道懿旨出宫,前往郑府。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郑氏好女,郑氏岁岁、郑氏媛媛,临危不惧,敢为者先,救护有功,从即日起,封为勇平县主,武安县主。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兴领着全家高呼谢恩。
吴公公待他们礼全了,才转而宣起另一道旨意。
钦奉大烨中宫皇后懿旨:
郑氏岁岁、郑氏媛媛,柔嘉淑慎,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可为天下女子表率,特赐予《太学》女班入学资格。
吴公公话音一落,郑兴与郑家众人都傻了。
封县主他们还担得起,这入《太学》女班不是跟所有权贵世家为敌吗?
这哪是赏,催命符还差不多!
“勇平县主、武安县主接旨吧。”
郑岁岁与郑媛媛同时看向郑兴,郑兴微微点头,二人上前接旨。
吴公公看清郑媛媛容貌的时候,心里一咯噔,终于明白他出宫前,皇后跟前的采青姑姑特地来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他对这位武安县主的容貌守口如瓶啊!
吴公公恍恍惚惚的在郑家人的各种热情下出了郑府,纠结不已的他在拐角处见到陆首辅的马车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郑家两位小姐的爵位来得如此轻易,背后推动之人肯定不少,而郑二小姐的容貌……恐怕都在心照不宣的瞒着陛下。
这事,他可不能掺和。
马车内的陆简摸着颈后酸胀的位置,冷眼旁观郑家人来人往,心中的惊涛骇浪怎么压都压不住。
一样的位置,一样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样的手起刀落。
燃灯佛殿,是不是真的是她,是她回来了。
陆简恨不能直接冲进郑府把人抓来问个清楚,可他不敢,万一……
再等等,等等。
她们总要出门的。
“她们总要出门的。”兵部尚书陈远呈,笃定的说道。
“舅父,您的意思是?”大皇子谢玄晟不解的问道。
“这个世上的意外千千万,总有一两种适合郑家女的。”
“妙啊,不过,万一郑家女是那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
大皇子还是不太放心,这样的女子京都也不是没有,反而还挺多的。
毕竟大烨的女子订亲都早,订亲后就不好抛头露面了。
“山野女子耐不住内宅的,况且,她们入京的目的不就是觅得佳婿嘛,三日后的清元节赏火会,她们必会出来。”
“若……”
“殿下,届时容不得她们不出来。”
年轻的皇子对上浸淫朝堂的老狐狸,终究收起未丰的羽翼,乖乖听安排。
盯着郑府的眼睛越多,郑府越发的想低调,然事与愿违。
第二日,内阁次辅沈拓的夫人亲自登郑家门,替族侄安北侯沈荣求娶郑家二房嫡长女,新册封的勇平县主郑岁岁。
郑夫人谢氏,郑少夫人王氏陪着沈夫人寒暄,有心想推掉这门婚事,她们更看好云家。
女子高嫁非易事,哪怕有县主的名号,也抵不住郑家在京都在朝堂的势单力薄。
沈家,可是簪缨世族,哪怕安北侯这支人口单薄,安北侯本人可不是善茬,那是实打实一刀一刀在北疆打出来的功名,军功封侯一朝一代才能有几人。
“沈夫人,此事还需与孩子的祖父商议。”谢氏委婉的表达自家的意愿。
“是这么个理,这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是真心喜欢岁岁这个孩子,还盼有与她亲如一家的机会。”
哪怕沈夫人再强势也不敢逼郑家当场允婚,不说郑兴是正二品大理寺卿,郑夫人兰华县主背后是礼郡王府,郑少夫人背后是王家,是皇后。
这份背景,值得她再跑几趟。
“您抬爱了。”
谢氏不夸不贬,不卑不亢的把人送走后,随即去了安汀院。
“岁姐儿,你是个什么意思?”
“大伯母,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郑岁岁果断的态度,让谢氏心中一惊,“你见过安北侯?”
“采青节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
“为何选他?你不介意他的传言?”
“大伯母,”郑岁岁蹲下轻轻倚在谢氏膝上,“既一定要嫁人,岁岁希望选一个对郑家有益,亦能护住我的人。”
“至于传言,若传言为真,安北侯就是个重情之人,既是重情之人就不会亏待我这个嫡妻,这就足够了。”
“若传言为假,我不就捡到宝了吗?”
谢氏摸了摸她的头,盯着她的双眼,认真的道:“岁姐儿,你要知道在内宅,若是没有夫君的爱重,日子是非常难熬的。”
郑岁岁心中感动,看向谢氏的目光满是真挚,“大伯母,岁岁愿以薄柳之姿为女子脱困内宅之先驱。”
谢氏盯着她的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欣赏,“大伯母的岁姐儿心中有丘壑,不管在哪都能过得好。”
“大伯母唯有一句叮嘱,过刚易折。”
“岁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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