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第二名偷袭者的腰腹,那人惨嚎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上,又软软滑落在地,手中的小刀也掉在了厚地毯上。
“就这点本事?”
何思漾走到茶几旁,慢条斯理地抽出几张纸巾,细致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他倏地想起他第一次和人打架,喜提惨败,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浑身散架了一样疼。那人揪着他的头发,用着发音奇怪的英语嘲笑道:“So boring。”
然后被何思漾吐了口水。
环境决定了一个人的成长。这件事深深地影响着何思漾,以至于截止到高一开学之前,他每次打架赢了都要学着当初那人装上一句。
"You're not worth my time."
或者——
"This is a hollow victory."
可惜的是,和他打架的人学习都很差,因此他的这几句装逼英文根本没人听得懂。
回忆到此结束,再想下去就太尴尬了。何思漾的手腕随意一甩,那团带着污渍的纸巾不偏不倚,正盖在脚下呻吟的男人脸上,带着无声的轻蔑与侮辱。
“谁先交代,谁先离开。”他浅色的瞳孔里噙着笑,露出似有若无的嘲弄,尺度刚好让人难以发作,“至于留下的那个人,什么时候离开,又以什么形态离开,看我心情。”
什么形态。
埋伏在浴室的那人打了个寒颤:这是要分尸啊!
他也是收钱办事,可不想因此搭上性命。正要和盘托出,就听见他的搭档骂骂咧咧道:“还看你心情,小白脸,法治社会你敢拿老子怎么办?会用刀吗,杀过人吗,见过血吗,毛都没长齐还在这儿威胁上了!”
何思漾踱步到沙发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敲击,发出规律的脆响,好像在给搭档打节拍。
他默默抱紧了自己,不去阻止搭档的作死。不过,如果搭档死了,他应该能活下来吧?
如此想着,他恨不得让搭档再多骂一点,连带着自己的那份一起。然而搭档是个没文化的,翻来覆去的词也就是“狗崽子”“娘们唧唧”这几个词,毫无新意,听久了只会让人感到麻木。
他悄悄抬头观察何思漾的神色,只见对方垂着眼睫,搭档那闪着寒光的折叠刀在他指间翻飞,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银亮轨迹。
终于,似乎是听腻了,何思漾收起了刀,目光转向他:“你有要说的吗?”
他求之不得,在搭档震惊的目光中跪坐了起来:“我说!我全说!”
“妈的,浩子你个怂蛋!”
何思漾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前天晚上十点多,我和虎哥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给我们一人十万,要我们今天晚上六点之前埋伏在这里。我和虎哥打晕了两个酒店保洁,换了衣服拿着房卡就进来了。”
何思漾挑了挑眉:“没了?”
浩子咽了咽口水:“没了。”
“哦,”何思漾点头道,“那你去死吧。”
“我明明都说了!”浩子惊恐道。
“你说全了?”
“……”
“那不就行了。”
“……”
浩子出了一身冷汗,他预感如果他把隐瞒的那部分说了,他的下场会更惨。
就在浩子纠结的时候,虎哥挑衅道:“说啊浩子,告诉这娘们儿,我们潜伏进来是要干嘛的?”
浩子急道:“你别添乱了!”
“我呸!”虎哥恶狠狠地朝何思漾骂道,“我们就是进来玩儿你的!打晕了往床上一扔,想怎么操怎么操,醒过来就再打晕,继续操!只要确保玩儿不死,随便我们怎么玩儿!”
指尖敲击玻璃的声音骤然停止。
浩子两眼一闭,心道完了。
何思漾缓缓抬起眼帘看向浩子,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只剩下冻结的寒光:“原话,是这样的?”
浩子:“……差、差不多。”
其实雇主只说把人交给他们,随便给点教训但别搞出人命,具体想让他们怎么做并没有吩咐。但虎哥所说的也正是他们原本想干的,浩子也就没有反驳。
何思漾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近乎悲悯的叹息:“可惜了,法治社会,我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虎哥讽刺一笑,话是对浩子说的:“真不知道你在怕个**,顶多关进去几天就出……”
剩下的话他没来得及说,也没机会说了。
银色的小刀精准地切入他的喉咙,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溅落在墙壁和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满嘴污言秽语,聒噪。”
何思漾收回手,目光冰冷地落在浩子身上,随后皱了皱眉,“什么味道?”
浩子连忙夹紧了腿——
他吓尿了。
“那个,大哥,该说的我已经全说了,能不能……”浩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能不能……”
“啪——!”
剩下的话他也没来得及说完,玻璃碎片如锋利的刀刃,扎进了头皮。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后脑,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何思漾手一松,剩下半截花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蹲下身,冷眼看着浩子的惨状。
“为……为什么……”浩子的意识渐渐涣散。
何思漾莞尔一笑:“我说了,留下的那个人怎么离开,看我心情。”
浩子的大脑好似卡壳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刹那间,一股恶寒如汹涌的潮水从心底猛地涌起,瞬间爬满他的全身,让他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虎哥先死了,留下的不就是他吗!
“你……我全都说了……你心情……”浩子喃喃道。
“嗯,一开始心情确实还行,”何思漾漫不经心地托着腮,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脸颊,“可我有洁癖,你让我的心情又变坏了。”
“好可惜,但这只能怪你自己,不是吗。”
浩子的神情似哭似笑,一脸的荒诞与无奈。他小心翼翼、为求自保的退缩,反而是在给自己挖掘坟墓。正是他这过度的贪生怕死,成了他致命的枷锁。
“法治社会……”他闭上眼睛,气息微弱。
在咽气的前一刻,浩子听见何思漾说道:“我知道。不过这里是游戏世界,应该问题不大。”
游戏……吗?
浩子心想,那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根本没存在过?
————
浩子死前最后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在这个由系统掌控的世界里,它确实拥有抹杀存在的权力。
浓稠的血液肆意地在地板上流淌,汇聚成一片片暗红的血泊,鞋底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粘腻的血迹,何思漾皱了皱眉。
“叮咚——检测到玩家何思漾的心愿:消除NPC浩子与虎哥的存在痕迹。本系统即刻启动任务执行程序,相关处理已列入优先级序列。此刻任务正在稳步推进,请玩家耐心等待结果反馈。”
就在浩子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何思漾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前已是一片洁净。
尸体、血迹、打斗的痕迹……所有不该存在的污秽全都消失无踪,仿佛刚才的血腥只是一场幻梦。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铁锈味,证明着系统那高效到令人心寒的清理。
何思漾沉默地靠着床沿坐下,安静地等待着。大约十分钟后,惩罚如约而至。
“叮咚——任务已成功达成,现进入代价收取流程。系统将严格按照既定规则,精准核算并收取与玩家所实现心愿等价的费用。请玩家做好相应准备,以确保费用顺利扣除,维持系统运行的稳定与公平。”
没有预兆的,剧痛骤然爆发。那感觉仿佛有无数把看不见的、烧红的钢针,同时从何思漾的骨髓深处向外穿刺。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无形的刀刃反复切割,每一块肌肉都在被狂暴地撕扯。
剧烈的痉挛让何思漾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大颗大颗地顺着额角滚落。
反噬。
何思漾明白,他杀了那两个人,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他痛得连意识都开始模糊时,那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神经:
“本中枢基于量子守恒架构运行,所有愿望执行均遵循【**-代价】动态平衡原则。系统可以帮助玩家实现愿望,前提是玩家能付出同等的费用。这是游戏规则,不可违背。在游戏世界中,**与代价相互制衡。”
“游戏……规则吗……”
何思漾在剧痛的浪潮中挣扎,那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然而,在意识的深处,他竟荒谬地升起一丝扭曲的满意。或许是在这残酷的公平面前,他看到了一种别样的真实。因为一切都已经明码标价,付出与收获都被清晰地界定。
他在痛苦中咀嚼着这份扭曲的满意,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颗苦涩却又真实的糖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一场公平至极的交易。
何思漾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极致的痛苦抽干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连动一动嘴角都成了奢望。又硬撑了不到半分钟,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彻底吞噬了他残存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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