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本就烦心不已,如今还被人冒充祖宗,被骂孙子,不,比孙子位份还低。
他简直气笑了。
“还我祖宗,知道我祖宗是谁吗你,我祖宗早死了!”他看向堂下的捕快和仵作,“是谁装神弄鬼,现在站出来,本官念在你们不辞劳苦的份上,不同你们计较。”
县令说完,鸦雀无声。
良久,在一旁的朱师爷道:“没人说话啊县令。”
看着捕快们怀疑还带着些许觉得他有病的眼神,县令也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是他幻听了?
如此想着,他又想坐回太师椅上去。寒温山低声斥道:“蠢货。”
县令腿一软。
坏了,还真是祖宗!
祖宗显灵啦?
他忽然觉得这堂上的位置十分烫脚,三两步走下去,然后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给祖宗行了个大礼。
“祖宗,不知祖宗有何吩咐?”
寒祖宗道:“验尸。”
县令又磕了个头,“是,祖宗。”
捕快面面相觑,他们家县令好像疯了。
目睹一切的三只鬼——
商见玉笑着道:“你要是再多说两句,他能给你磕八十八个响头。”
寒温山:“受得起。”
褚杨:“三哥,你也太威风了!”
温三:“你第一天知道?”
何究:“哇!还能这样玩,早知道我也吓唬吓唬他们了。”
温三:“你不能,你没资格。”
“……”
祖宗没了声音,县令立即吩咐,将那两位相亲相爱的尸兄拉了出来,当场验尸。
经过漫长的等待,仵作总算验完,得出结论,掷地有声:“禀大人,此二人与何公子死法相似,外表无明显伤痕,初步验尸,内脏也无明显受损。皆是纵欲而死。”
闻言,县令沉声怒道:“这两具尸体从何而来?为何不禀报,又为何不验尸?”
捕快上前一步,道:“大人,这两具尸体是昨日在他们各自的家中发现的,都是苦读的书生。带回来后,因急着去抓抢劫杀人一案的真凶,这才耽搁了。”
县令又看向仵作,仵作嘀咕:“尸体太多了,仵作就一个,哪验的完。”
县令:“……”
你有理。
“无论如何,一日之间连杀三人,此人手段之高明,行事之恶毒,若任之不管,祸患无穷。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揪出来!”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寂静。
县令按着太阳穴。
棘手,相当棘手。
“可是,咱们该从哪下手查?”
“家人、亲戚朋友、仇家,还有那个更夫,能查的不就那么多?”
联想到何究的那些个花艳传闻,有捕快一个激灵,道:“不会是冤魂索命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有可能!
仵作打断他们的想入非非,“应当不是,他们都是被迫的,不是女子所为。”
“啊?!”
“不是女子所为,那就是男子咯?”
仵作点点头。
“这你不早说?”
“也没人问啊。”
何究炸了,“什么?!我居然被玷污了??”
褚杨迟钝的脑子好像开始发育了,他面色有些古怪,“原来你是那么死的。”纵欲而死原来是这个意思。
温三淡淡问:“很奇怪吗?”
何究震惊于他的淡定,“这不奇怪吗?简直惊悚!”
商见玉道:“说不定你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
何究目光落在两位尸兄身上,再联想到那个画面,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褚杨脸色越来越红,从头红到脚,喃喃问:“男子和男子,还能……那样吗?”
商见玉泰然自若,解答他的疑惑,“风月之事本无关性别,男女可以,女子和女子可以,男子和男子自然也……”话未说完,便被寒温山打断了。
他冷冷地喊:“商见玉。”
商见玉侧眸看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寒温山威胁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嘴不把门,就别跟着我了。”
商见玉道:“他迟早会知道的。”对上寒温山好似要吞了他的眼神,他笑了一声,“好,我闭嘴。”说罢,他蹭到了寒温山身旁。
寒温山把他当空气。
当一个厚脸皮遇上了另一个厚脸皮,很明显,脸皮更厚者为胜者。
捕快将更夫推了进来。
“进去!”
更夫战战兢兢跪下,低着头,身体颤抖。
捕快手中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钱袋子,“大人,我们在这更夫家中搜到了一些银子。我们赶到他家时,他正拿着铁锹,想把这些银子埋起来。”
县令大手一挥,“呈上来。”
捕快将钱袋子交给朱师爷,由朱师爷转交给县令。
县令将钱袋子打开,里面躺着几块银锭。他将银锭一一摆在桌案上,轻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
“小人是更夫,名、名叫李二。”
县令道:“李二,本官且问你,这些银锭从何而来?”
李二道:“这些……这些是小人自己的积蓄。”
“既是你自己的,又为何要将银子埋入土中?”
“这……小人是怕遭了贼,这才想把银子藏起来。没想到碰巧被几位大人撞见了。”
“哦?”县令忽地怒喝:“大胆李二!更夫一月月俸不过六百钱,这些银锭足足四十两。你说是你自己的积蓄,当本官是傻子吗?还不从实招来!”
“小人不敢!”李二虽然害怕,却依旧不改口,“大人,冤枉啊大人!这些银子真的是小人一辈子的积蓄啊!”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县令冷哼一声,“朱师爷,窝藏罪证,隐瞒不报,该当何罪呀?”
朱师爷道:“按律当打二十大板。板子上满是倒钉,一板子下去,啧啧,可谓是皮开肉绽啊。”
县令道:“既如此,便先打上十大板吧。拖下去!”
“是。”
立即有衙役上前,一左一右钳住李二,把他往外拖。
李二一看,县老爷是真要打他板子,也不敢再造次,尖叫道:“我说!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县令挥挥手,衙役把他丢在地上。
李二道:“这些银子是我顺来的。那天晚上我见何公子家门没关,我就,我就想进去看看,发现他死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偷、偷了银子。”
默不作声看戏的温三又化身老祖宗,说道:“撒谎。”
县令一听,祖宗又显灵了!
他重复了一遍:“撒谎!”觉得不够气势,又补了一句,“谎话连篇!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李二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对自己的说辞极为自信,事情真相不可能有人会知道,反正死无对证。
县令是怎么知道的?
县令不知道,他祖宗知道。
人不知道,鬼知道。
挨了二十大板,李二终于老实了。一五一十将当晚的情景说了个清清楚楚。
李二是官府任用的更夫,半年前就在这一片打更了。半月前,他偶然遇到深夜外出的何究,皮肤白皙,眉眼精致。
于是他对何究起了歪心思。
他蹲守许久,才得知何究的住处。昨夜他本想趁夜深人静,潜入何究家中,强行占有何究。何究是个书生,身子瘦弱,一定反抗不了。
谁知推开院门便见何究的尸体,他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跑了。
没多久他又折返回来,潜进屋内,顺走了几块银锭。
临走时还顺手摸了一把何究白花花的身子。
“事情……事情就是这样……”李二被打得气若游丝,“小人不知道他是何家公子……”
重点是何家公子吗?
不是何家公子也不能对人家有那种想法啊!
何究气得魂都开始若隐若现了,“你你你,我我我,你!啊啊啊臭不要脸的登徒子!还本公子清白!”他掐上李二的脖颈。
褚杨把他拉了回来,“好了好了,别气别气,他只是摸了你一下。”
何究下巴都要惊掉了,什么叫只是摸了一下?摸了一下还不够?他还想奸/尸?
县令静默不语。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祖宗没说话,看来李二说的是实话。
“押下去!”
李二这下知道怕了,“大人,人不是我杀的啊,我只是见色起意,财迷心窍,但从没想过杀人啊大人!”
“官家没给你饭吃?没给你发月俸?你要去偷死人的钱?还见色起意,财迷心窍,我看你是色令智昏!”县令气不打一处来,“拖下去拖下去。”
捕快押着李二进了大牢,县令却迟迟没再开口。
他在等祖宗开口。
确定祖宗没其他的吩咐了。
县令吩咐道:“立刻去查,不管从哪个方面下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
一众捕快又风风火火去了。
衙役把尸体送回殓尸房,县令、师爷、仵作都走了。
公堂之上只剩下四只鬼。
寒温山对褚杨道:“你把他送回去。”
“哦好。”褚杨下意识应道,应完他又疑惑问:“你不回去吗?”
寒温山:“我有急事。”
褚杨更疑惑了,“什么事啊?”什么事急到连家都不回了?
商见玉接过话头:“很‘急’的事。你先送他回去,我们在这等你。”
寒温山静默一瞬,木着脸道:“把这个也给我带回去。”
“这个”自然指的是商见玉。商见玉总是说中他的心里话,他非常不爽。
何究问:“回去?回哪儿?”
没人理他。
商见玉这人也不是什么能屈能伸,能忍窝囊气的人。在这一点上,他和寒温山倒是十分相像。谁让他不爽了,他就闷声打,什么破道理都不讲。即使不打,他也会想方设法从其他方面报复回去。
此人绝壁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
若是有人说商见玉挺好相处的,不用怀疑,他一定是装的。
商见玉故作不解,“你要赶我走?为什么?”
温三一脸你说呢。
“好吧,我闭嘴,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丝毫没有诚意,甚至嘴角还带着笑。
寒温山:“……”
寒温山不理他,他就佯装伤心,“不要这么绝情嘛,我可以做很多事的。”这人眉目生的冷厉,压低眉眼时却显得温和不少。
僵持不下,温三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何究在一旁拼命挥手,却没一个人理他,寒温山走了,褚杨这才抓住他乱舞的爪子,“走了。”
“去哪啊!”
何究崩溃,何究不理解。
褚杨道:“地府啊。”
何究:“可以先不去吗?”
褚杨:“为什么?”
何究怒:“我还不知道玷污我清白的混蛋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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