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下降,她的心也在下沉,仿佛在经历煎熬的失重感。
待飞机落地后,靳渡已然起身,孟阮芝的脑海中仍旧充斥着杂乱的猜想。
那个女孩是谁?
是他少年时期难以忘记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问题聚集在一起时,孟阮芝开始问自己。
如果靳渡心里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她能接受吗?
“到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孟阮芝“嗯”了声,六神无主地下飞机。
靳渡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不由分说地帮她推行李箱,忽略掉刚才飞机上他闪躲的眼神,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
让人怀疑刚才的猜疑,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
还未走出机场,便看到李封站在门口等待。
看到熟悉的面孔,孟阮芝的心稍微收笼了点,不过李封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些局促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的无奈,孟阮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道清丽的面孔从他身后钻出。
“当当!”
“我来接你了,靳渡。”
成颂依穿着白色露肩短裙,踩着高跟鞋,手捧着一束花,像一只古灵精怪的孔雀,扑闪着尾巴便走出来了。她看起来很激动,高跟鞋踩得哒哒哒直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机场机械的播报女声在回荡。
成颂依抱臂,将花扔给李封,表情从准备惊喜的开心转到没有得到反馈的生气,“靳渡,你看见我表情能不能开心点?”
靳渡睨她一眼,“你怎么过来的?”
成颂依耍脾气归耍脾气,问题倒是回答不误,撅着嘴嘟囔:“我自己开车过来给你接风,你一点也不领情。”
“穿这个鞋开车?”靳渡的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不仅孟阮芝感知到了,成颂依也察觉出了冷然中夹杂着的担忧。
成颂依眼底闪过一丝被关心的喜悦,傲娇地抬起下颌,“对啊,赶时间来接你,鞋子忘换了。”
靳渡松开手中自己的行李箱,从口袋里捞出手机,单手敲击屏幕,“成莲的飞机一小时后落地,你们一起回去。”
成颂依不乐意地掐腰,“我不等我姐。”
闻言,孟阮芝一怔,这才知道成莲和成颂依是姐妹。
成莲和靳渡同龄,却称呼靳渡为靳总,因为他们之间是合作伙伴,只有工作上的往来。
成颂依比靳渡年纪小这么多,却直呼靳渡的大名,那是因为...
孟阮芝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因为他们是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成颂依即使知道靳渡已婚,仍旧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耍小孩子脾气,而靳渡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却会担心成颂依穿高跟鞋开车不安全。
他们之间的亲昵程度,是一朝一夕相处下来的。
倏地,孟阮芝想到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或许就是成颂伊。
成颂伊十来岁时,靳渡正好二十出头。
心里渐渐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孟阮芝去拉她的行李箱,靳渡并没有松手,侧眸看她。
孟阮芝说:“我自己来。”
语气看似没什么两样,但微小的态度转变使得氛围天差地别,靳渡暗自吸一口气,仍旧没有松手,视线看向李封,“车钥匙。”
李封将车钥匙扔过去,靳渡轻松接过,下颏点了下成颂依的方向,“把她送回去。”
“好的。”李封了然,走向成颂依,“成小姐,您的车停在哪里?”
“我不要你送。”成颂依瞪他一眼。
靳渡提脚,语气不容分说,“我让成伯父安排人接你。”
成颂依一听这话,立刻老实了,看着靳渡和孟阮芝的背影,赌气地将花扔给李封。
上车时,孟阮芝看着靳渡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而后坐上副驾驶,她偏头看向窗外,佯装很累的样子,阖上眼睛。
这一路车程,她没有和他交流,半躺在座椅上,意识混沌中,座椅似乎后调,一大早赶早班机的困意袭来,她陷入睡意中。
“到家了。”
低沉的男音,摘安全带的声音,发动机熄灭的声音陆续传入耳朵,孟阮芝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中,挡光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阳光恰好被遮挡,孟阮芝后知后觉,怪不得她睡得这么熟。
视线往下,他的西装披在她身上。
孟阮芝拎起西装,抱在怀里,将遮光板推至原位,下车,看到靳渡正将行李箱从后备箱卸下。
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敞开两颗,阳光洒在她身上,空气漂浮着细小浮尘,他丝毫不见倦意,神态有些松散的冷清,推着两个行李箱进门。
孟阮芝跟在他后面,飘飘浮浮的,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
那张照片像一根刺,她不主动解决,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想吃什么?”靳渡走到琉理台,背对着她洗手,想要做些什么。
玄关柜仍摆放着两人的婚纱照,孟阮芝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将西装挂在玄关挂衣架上,视线在他西装胸口处的口袋停留了一会儿。
后知后觉想起那个包夹并不大,是正方形的,不同于市面上的钱包,似乎放不了多少东西,就像是为了放那张照片而特意找的尺寸。
他每次都把包夹随身携带?
孟阮芝挂完衣服,倏地撞上靳渡深沉的视线。
“想吃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孟阮芝淡淡道:“没什么胃口。”
靳渡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坐在沙发上,衡量她这句话的涵义。
“飞机上你也没吃。”靳渡说。
“我一会让kito过来做就行。”孟阮芝陷坐在沙发里。
靳渡把话题续上,“捞汁什锦,豆豉酥鱼,虾仁笋尖?”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靳渡走向沙发,坐在她旁边,敛起眼皮,深邃倏的目光倾泻下来,“还没消气吗?”
孟阮芝沉默了会儿,倏地开口,目光直直的,“成颂依喜欢你。”
靳渡怔愣,一眼看出了她的醋意,“她不懂这些,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孟阮芝觉得他的话似乎在影射她懂得多,她心思重。
可是她也只比成颂依大两岁。
“她是不懂。”孟阮芝双手撑在沙发上,“她从小被保护的很好,思想单纯,不像我这样,早早进入鱼龙混杂的社会,自然心思深重。”
靳渡眉头微微皱了下,没将话题放在成颂依身上,眼底是笃定地安抚:“我从来不觉得心思深重是贬义词,你周身动荡,却靠自己的力量走到现在,能力和心理抗压能力都不容小觑,你却从来不顾影自怜。”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完美,我也是人,我也会嫉妒。”孟阮芝很坦诚,“我在意你们有那么多儿时的回忆,在意妒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你任性,在意你把她…”
孟阮芝越说眼尾越红,她喉咙哽咽,话就顿在那里。
靳渡看到她眼尾红了,再发出的嗓音软了几分,“我让李封送她回去,只是出于安全考虑。”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奈,他没办法改变他和成颂依年少时认识的事实,也很明确地向成颂依表示过他和孟阮芝的夫妻身份。
他自认为他和成颂依的相处,一直保持着男女之间该有的距离,如果成颂依换成任何一个穿高跟鞋的普通女性,即使是公司职员,他也会让李封送。
孟阮芝不想听解释,她在意的不是这件事,是靳渡为什么要保存和成颂伊小时候的照片,为什么在两人撞破照片后不主动解释。
她想要的那份“偏爱”,是彻头彻尾的偏向,是独一无二的首位,是无以伦比的的爱。
是对待其他人事不关己的冷漠,不给任何人产生误会的档口,让幼苗死在发芽之前的决然。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脚步顿在台阶前面,只留一个背影,陡然说道:“你看到的苍天大树,地表之下溃烂不堪。”
“那些腐烂的根系,需要无条件的偏倚。”
“你给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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