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秋》10
“老邱，你看看你女儿，被放了鸽子还这么开心，”老妈拿叉子戳了块蜜瓜，啧啧两声，斜眼看我，“跑哪儿玩去了？”
我想了想，给了个不算撒谎的答案，“桌游。”
“完全没长大啊，玩个桌游开心成这样。”老爸看着我，一脸不解。
不解就不解吧，老实说，我也没有很理解当下的状况。只知道，李清桉对我的态度，大概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这就够了。
怀揣一颗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上楼，我先把玫瑰处理好，插在玻璃瓶里。
而后，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
既然是相亲对象了，多聊几句也不算骚扰吧。
我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正要编辑消息，余光扫到书柜上的高三毕业合照。一骨碌爬起来，拿到手中。
我们学校的校服，颜色很清新，分外适合夏天。集体照色调好看极了。
李清桉个子高，站在最后一排，我则在第二排。
刚好是对角线的位置。
我伸手，描摹过少年清俊的眉眼，又往斜下方划，落到多年前的我身上。
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
如果，培训时那位摄影师有这位的一半水准，我也不至于今天丢那么大个人。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没忍住，还是给李清桉发了个双手合十的磕头表情包。
“可以把你手机里那张我的照片删了吗？”
李清桉大概正看手机，回得挺快：“为什么？”
“唔，我仔细想了下，给相亲对象发这种照片，属于自找死路的扣分行为。”我的措辞十分官方。
过了下，李清桉回复过来，简单两个字，我却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他说。
“这次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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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
李清桉对我……确实，嗯，该说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或者说，很多的不一样。
尤其是，亲耳听到这样的对话之后。
那天上完洗手间，听见两个同事在聊天，说是意外撞见了心外科护士对李清桉的表白现场。
我原本要推门出去的，一听到关键词，顿时收回了手。
“李医生真的绝情哦，小张护士那么漂亮，又温柔，都没说要和他在一起，就问能不能追，也给拒绝了。”
“哎，问‘我能不能追你’不就等于说‘我喜欢你’吗，一个意思啦，不过李医生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不然怎么连机会都不给。不太符合男人这个物种的思维啊。”
“……”
虽然很不应该。
但是我开心到了。
有点雀跃地回办公室，空下来的时候，忽然就很想见他。
于是，午餐时分，我没有直接去食堂，而是去了隔壁门诊大楼。
心外科在三楼，我搭扶梯上去，因为上午的门诊已经结束了，走廊里人不多，一眼看去空荡得过分，只有两三个人。
但很奇怪，他们都站着，有些瑟缩地往后退，盯着某个方向。
那儿有个男人，步子很快，正往走廊那头走。
起先我没有太注意，只是觉得他走路姿势有点不协调，一瘸一拐的。
这就是那几个人看他的原因吗？
再看一眼，我忽然一个激灵。
他右手居然拎了一把菜刀！
几乎没有犹豫，我打手势示意其他人快走，同时喊出声，“不好意思！我们上午的门诊结束了，请问你找谁？”
他脚步一刹，蓦然转过头，紧紧盯着我。
我也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四十多岁，很瘦，面容普通，可眼神却有点神经质的味道，好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弹起来。
搞不好真是来犯罪的。
那一瞬，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肾上腺素从来没飙这么高过，甚至手脚都有点发麻。
他没有理我，扭过头，继续朝里走。
我只好深吸一口气，强撑出气势，“我刚才已经叫过保安了，他们马上就到！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从小到大，我虽然外向，可并不是什么强势大胆的性格，说到最后一句，声线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飘，更别提看见他一脸凶恶地朝我走过来，头皮一炸，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下意识就是快跑。
身后的脚步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我不要命一样地往前跑，事后回想起，记忆很混乱，只记得明晃晃的光线、尖叫，光滑的地砖……
一路跑到三楼，终于看见了保安。
而就在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手臂飞过，在保安震惊的表情里，我的心也跟着升起一股不妙。
痛觉是迟了片刻才来的，而后我视线落定，那东西“当啷”砸在瓷砖上，是把白晃晃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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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小蔚摸过我桌子上的苹果，到水龙头下冲了冲，自己咔咔啃了。
我沉思两秒，“……好消息吧？”
“领导决定开一个表彰大会，表彰你这种不怕危险、成功将一例血案扼杀在摇篮里的行为。”
“真的是去杀人的？”我一骨碌坐直了，牵到伤口，痛得“嘶”了声。
“嗯，”小蔚点点头，“他招得很快，路上就说了。宗维说，是冲金医生去的，因为他老婆的脑瘤手术是金医生做的。然后人没了，就怪金医生头上。”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不过万幸的是，金医生没事。
“是啊，这种极端的人真可怕。不过看不出来，你这么勇敢哎，明明看见一只蟑螂就要吓个半死。我下午听说有个女医生见义勇为，半点没往你身上想，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
我愣住，“大家都知道了吗？”
“当然了，大家都夸你是女侠，金医生痛哭流涕地问主任邱呈露是谁，要给你送一面锦旗。”
“……”
大可不必。
其实我的出发点完全没有那么高尚的。
我连忙转移话题，“那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睡着的时候，李医生来过了，好像很着急，又很生气。我第一次看他那么冷淡没礼貌，别人跟他打招呼，他像没听见一样。”
“……那他现在人呢？”
“好像去手术了。说等一下过来——哎，你干嘛？”
我默默拉高被子，“我再睡一会儿。”
“……”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只是“李清桉”和“生气”两个字连在一起，我条件反射就有点想把自己埋起来。
他生气是真的很吓人。
本身长相就偏清冷，再面无表情不理你，那冷淡劲儿简直让人PTSD，恨不得背八百字检讨小作文。
念书的时候，我就深有体会。
我们没怎么吵过架，只有他单方面生气。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我，说好一起自习，却偷偷溜去和崔崖玩之类的，还有分手后的那阵子，他碰上我，目光从来都是冷若冰霜。
他这次会生气，应该是觉得我莽撞、没有脑子吧？
我竟无法反驳。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傻愣愣地戳穿一个提着菜刀的人。
不知道在被子里埋了多久，温暖加上一点点缺氧，我就快睡过去，冷不丁，却有人掀开了被子。
随即，那人在床边坐下，他手离开了，可身上清新的尤加利叶味还留在我鼻尖。
我睁开眼。
果然。
是李清桉。
他连白大褂都没脱，英挺的眉宇间一股淡淡的疲倦，也没什么表情，视线对上，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难得，小蔚这次没有夸张。
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眼皮一跳，先开了口，“那个，我没什么事，就是擦了个口子。医生说包扎几天就好了。”
哪知，我这小心翼翼的态度，反而火上添油。
李清桉掀了下眼皮，倒是发作起来，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不过明显压着不快，“碰上歹徒有保安，你逞什么能？”
“我……见义勇为是每个公民的基本美德。”
他像是还气着，又被我一句话逗笑，往后靠了点，无可奈何的样子，“邱呈露，你能少跑一点火车吗？自己的命不是命？”
“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吗，”我小声嘀咕，“而且，我感觉能跑得比他快。”
“八百米没有及格过的人，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的？”
“……”
若要让外人评价李清桉，那一定是清冷、有礼、君子端方，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也有被气得跳脚的时候，气头上，偶尔也会说一些刻薄话。
比如现在。
居然还拿八百米黑历史攻击我。
我憋了憋，还是没忍住，把被子拉高了点，有种狗咬吕洞宾的憋屈，“但是他再往前走，就是你的诊室啊。”
没错。
我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侠肝义胆，我当时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人是不是要去找李清桉？
光是想到这个，就没办法冷静躲起来找救援什么的。
“我本来想跑到隔壁诊室，但是没想到门上锁了，才往楼下跑。而且他是个瘸子，想着吓不住也能跑，所以才开口的。李清桉，我没你想得那么傻。”我干脆原原本本把心理活动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好长一阵，李清桉都没开口，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看了我良久，他才不太认同地表示，“抱歉，我还是觉得傻。就算是冲我来的，下次也别拦，我能对付。明白了？”
我嗅出这话里的温柔，还有慢慢融化的气氛，认真点点头。
又想到什么，一下紧张起来，“那这次的行为，你不会给我算扣分吧？我们还能继续相亲吗？”
看得出，李清桉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而后，大约是回忆起来了，眉梢扯了下，视线落在我身上，又认输一样轻叹了口气。
“能，你愿意跳下一个阶段也行。”
李猫猫：想再钓她一阵子报报仇但她实在是太迟钝了……
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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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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