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02回:老东家有心送剑胚,桓公子生辰获枪头

方天顾拿出副假笑挂上脸,道:“理由,当然有。不过,老东家对我的心事没兴趣,我也没有吐露心事的意愿,咱们两厢方便,不必多言了吧。”

仿佛突然间不认识面前这人了似的,桓翀端详了方天顾半晌,才道:“关于铸剑的买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说服你吗?”

方天顾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据我所知,确实没有。”

他二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毕竟深入浅出地打过多次交道,桓翀心知对方一旦决定下来,就很难改变,是以不再多废唇舌,点头叹气道:“也罢,只要方先生记着,如果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寅畏堂’这里,总有一笔铸剑的大买卖等着你。”

方天顾权当他是客气话,哈哈笑道:“这世上只有冻死的苍蝇,哪有等人的生意?真到回心转意时,怕是想吃这个馒头都没有这个面喽。”

桓翀摆手道:“先生说笑了。我和先生都是钻研技艺的,不说虚话。只要我没死,这笔买卖就在,不但有个好价钱,而且对任何一个专注铸剑的大师,都非常具有挑战性,若然成功,必是当世铸剑之大成,机会难得啊。”

方天顾撇了撇嘴,仍然无动于衷。

“铸剑之事,日后再说也可。”见自己放了饵,对方死活不咬钩,桓翀知道是不可能说服他了,只好暂且放弃,道:“今日既得先生相中这把‘剪草’,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天意不可违,先生就把它拿去吧,应该抵得上枪头的工钱了。”

拒了人家的买卖,怎好再占人家的便宜?方天顾不好意思道:“还是算了,我怕贴上匕首的工钱,也抵不上它的价值。”

在二人言来语往的拉扯中,桓翀有些疲惫了,索□□了底:“唉,这把剑于我而言,其实是此生的一段不舍,奈何不舍得太久即变成折磨。它继续放在我这里,实无益处。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一直想要舍出去,可是绝不甘心错舍他人。在老朽看来,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把剑,原是桓翀年轻时按心上人的设计,铸造而成的半成品,本打算当成订情信物送给对方,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究没能送得出去。

为什么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方天顾心下起疑,暗想:人心隔肚皮。这把剑,外表走的是雄浑开阔的路子,钢质却是灵动幻变的调调,与我的功夫倒是不谋而合。今时今日,他要送我此剑,莫非是暗示我,已获悉了我的底细?不应该啊。

转念,他又想:知道我底细的,天下间不过寥寥数人,桓家虽是一方之雄,也断无可能追寻到那些与其无关的陈年旧事,觉得我合适,八成只是出于惺惺相惜,若执意不要,反伤了老主顾的情面,不如干脆拿下,皆大欢喜。

再者,这柄阔剑的设计当真诡异奇特,对他的确很有诱惑力。高处不胜寒,越是厉害的铸剑师,在铸剑方面的见识越高,相应的,也越难寻觅到能令自己吃惊的作品,一旦见到超出自己想象的奇妙设计,就如同三岁的孩童瞅见了新奇的玩具一样,猫抓心儿似地想据为己有,以便彻底把玩、琢磨,这是任谁都难以抵挡的心理,方天顾也不例外。

“你拿去后,若能弄明白其中的门道,不吝说与老朽听听,老朽便心满意足了。朝闻道,夕死又何妨?”桓翀大方地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从现在起,‘剪草’就是你的剑了。”

“是我的剑了……真是好啊。”方天顾欲罢不能地轻抚着剑鞘,自嘲道:“可惜我已经很久不用剑了。”

桓翀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方天顾时,他腰畔的确是配了剑的,但之后好像就再没见过了。他情不自禁道:“其实我很好奇,方先生是铸剑大师,你自己的那柄剑是亲手设计、铸造的吗?现在何处?怎不见你带在身边。”

方天顾哂笑一声,道:“早送人了,不提也罢。“为免桓翀追问,他抢着另起话题道:”‘剪草’这名字,不要了。”

“嫌名字起的不好?”

“名字很好。”方天顾摇头道:“但我的剑,不需要名字。”

当下,方天顾收下阔剑。桓翀与之详谈好了下一笔为期三年的订单,叫来账房支付了一沓银票。除去枪头,共计一千两。

一干事毕,方天顾准备离去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见天色已晚,桓翀出于礼貌,好心留客道:“都怪我一时兴起,光顾拉先生说话,没顾上时辰,不但草率了先生的午饭、延误了先生的晚饭,还耽搁了先生的行程。眼下太迟了,先生不如就在敝庄吃个便饭,暂歇一宿,明日再上路,可好?”

方天顾浑不在意,但觉手心发痒,道:“不妨事的,反正中午的几盘糕点大都进了我的肚里,到现在也不觉得饿,我赶着进城,免了晚饭更省事。”

桓翀心领神会,摇头笑道:“方先生是已经等不急,要去赌场大杀四方了吗?”

方天顾拍了拍腰间的宝剑,眨眨眼道:“希望今晚的运气在我这边。”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方天顾不等主人送客,转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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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咯吱,咯吱,咯吱……”‘寅畏堂’内,一处小花园的凉亭里,四角支起了灯笼,一张大红酸枝的摇椅,不知何时被搬进来,正来回轻轻晃动着,在浓浓的月色和红黄的灯光里,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声响。

一位身着深色绸衫的老者躺在摇椅上,头低垂着,眼微闭着,脸藏在阴影里,好像正在休息。摇椅的前面是一张六角石桌,桌上堆着十几本账簿。

一名穿着白色暗纹锦袍的年轻人,毕恭毕敬地站在老者身侧,低头垂手,一言不发。

良久,老者抬起头,脸上的阴影渐渐卷去,露出一张须发皆白的面孔来。他鼻子旁的法令纹极深,如同刀刻上去的一般,胡子和头发十分整齐,不带一丝凌乱,给人一种极度威严的感觉。

突然,他发话道:“适才,你已把这几年的出货清单全部看过一遍,我也给了你思考的时间,想明白什么没有?”他的眼睛依旧是微闭着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让人难以违抗的权威感,想来是经常发号施令的。

年轻人赶紧抬起头,道:“从账目上看,最近五年,湖广一带的生意相当不错。”

年轻人生得一副富家子弟的好样貌,两道黑漆漆的剑眉下是一双纵是无情也有情的桃花眼,面色和他的袍子一样白。从某些角度看,他可能稍显俊俏了点儿,但闪烁的双眸中,偶尔泄漏的精力充沛和野心勃勃,一下子就把那点儿‘俊俏’击得粉碎。

老者“嗯”了一声,不予评价,道:“还有什么?”说话时,他依旧闭着眼摇动摇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摇椅摇出的乐趣。

年轻人迟疑了一会儿,谨慎斟酌道:“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寻常,那就是湖广地区的生意,主要的增量是单价百两纹银以上的上等刀剑买卖。这一点和其他任何一个地区都不相同。绝大多数地区,最好卖的,永远是百两以下的普通兵器。”

“嗯。”老者以鼻子应了声,眼睛稍张了张,微有赞许地扫了眼年轻人,道:“江湖人,苦哈哈的是绝大多数,虽然谁都知道好货不便宜,却不得不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上百两纹银的兵器,别说他们买不起,就是发了笔横财,咬牙狠心买下了,也是舍不得使的。”他抚了抚颌下白须,继续道:“倒是那些买刀剑来纯粹为送礼的,那便是上百两、上千两也不足为稀了。”

年轻人却摇头,似有忧虑道:“送礼的刀剑往往价值不菲,确实不假。但这种类型的刀剑,出货量应该很平稳才对。可从湖广过去几年的数据看,百两以上的出货量委实太大了,若说全是买去送人表心意的,真心说不过去。何况,我看了出货单上的细类,那些刀剑可不是装饰了玉石黄金、手工精美的礼品剑,而是真材实料的吹毛利刃。”

老者保持着身体摇动的节奏,道:“说得有点儿道理。不过,反正货卖出去了,我们的银钱挣到位了,管他呢?你说是不是?”

年轻人低低地赔笑了两声,犹豫着没接话。

即使只是赔笑,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爽中带着几分温暖。

老者挑动长眉道:“怎么,有什么担心的吗?”

年轻人幽幽叹一声,道:“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就是会为此种太过反常同时捉摸不透的事,心生不安,如果不弄明白,难以放得下。”

“很好,这是非常重要的直觉。”老者赞许道:“事出反常意味着危险,能嗅到危险的存在,就会提高警惕,那么等危险真正来临时,才不至于猝然不防,手足无措。”

得到他的夸奖,年轻人有点儿受宠若惊,反问道:“那到底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老者停下摇椅,双目中射出精光,紧盯着年轻人,道:“你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只是,从经验上看,这样的兵器卖出去,就像你说的,不像拿去送礼的。既然不是送礼,那就是自用,用兵器的当然是武人。武人嘛,如果不是江湖人,有可能就是王侯贵富家养的武士。试想,忽然之间多出这么一大批武人,需要补充武器,而且个个都一副不缺钱的样子,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危险?”

年轻人的脸色‘唰’的,比他的袍子还要白了,道:“难道有人密谋造反,私备武装?”

老者从摇椅上站起身,脸上的法令纹更深了,满脸严肃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是,也可能是某个或某几个财大气粗的江湖组织、秘社扩招人手,又或者新结成了某个帮派。

总之,一拨不缺钱的武人,购置了大量的上好兵刃,就在湖广范围内不知哪里猫窝着,要么是谁家的私人武装,要么是神秘的江湖组织、新兴门派,不管哪一样都很危险。”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所以,你这次往湖广去,一定要加倍小心。”

“往湖广去?”年轻人一时间不知所云,半张着嘴,直愣愣地望向他,好一会儿才道:“我前脚刚到家,去湖广做什么?谁说我要去湖广了?”

显然,这个消息对年轻人太过突兀了。

“我说的。”老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去武昌的周大人府上走一遭。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些年,我们家能得到官府的订单,多亏有他帮忙。虽说他今年告老还乡,我们也不能人走茶凉,还得像以前一样感恩图报,这是生意人的根本。”

周大人,大名周良胜,原先一直在兵部任职侍郎,最近才因年事已高,病退回了原籍武昌。

年轻人心中腹诽:哪里是什么感恩图报,该是看中周良胜为官几十载,在朝中关系众多,人虽走茶未必凉,维护好同他的关系,才能指望通过他继续为自家打通官府门路,保住官家的订单吧。

当然,这本没有什么,官府的生意做的就是关系,这一点他虽不认可,却早已遵循。

想了想,他霜打茄子般低下头,没好气道:“又是去送礼?”

老者点头默认。

年轻人颇不情愿道:“周家的关系本来不是我负责的,找别人去不行吗?这一次,为了弄到那批上好的铁矿石,我已经在外奔波好几个月了,眼下还没有着落呢。大伯,只是送个礼,就不能差旁人去吗?”

言下之意,没有好的铁矿石,如何能打造出好的武器?所以,就算他非走不可,也不是去周大人府上送礼,而是继续去和那些矿主们周旋。

“只是送礼?!”老者的面色冷肃,语气沉重道:“东西不好,找到关系,打通路子,还是能卖出大价钱;东西好,缺少门路,没有买家,就全得砸在手里面。桓从容,这个道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位老者就是‘寅畏堂’的堂主、大东家——桓昭,而这名年轻人就是二东家桓翀的次子桓从容。

桓从容低下头没说话。道理,他当然懂,一直就懂,只是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道理。

见他没有反驳,桓昭的脸色轻松了几分,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对错之分,不过那是因为你还小,等经历、磨练多些就会明白了。

你才外出办事回来,连双亲都来不及见上一面,就被我叫来问话,而且再赶你出门办事,的确很不近人情,让你觉得很委屈。但是咱们桓家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这些。

论感情,我也很想给你好生歇息上几日,可周大人送礼的事真不能耽搁。其实,他那边的关系处好了,质量再好的铁矿石也能弄到手,你也就不用为这事犯愁了。”

他的话没错,最好的铁矿,当然是在官家的手里。

接着,桓昭的神色变得有几分暧昧,道:“况且,这次不光是送礼,还要送一个人过去。”

桓从容好奇地又抬起头,道:“谁?”

“你。”桓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你必须去。周大人指明想见见你。”

“见我?!”

这一次,桓从容惊讶得嘴里都快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他印象里,只在小时候跟随父亲、大伯一起,去过周大人府上,那次是周大人给他的宝贝女儿过周岁。

“为何?”他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桓昭坐回摇椅里,道:“你记得周大人的女儿吗?”

桓从容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多年前的事了,一个周把岁的小奶娃,他哪里还能记得。

“那年,你七岁,我和你爹带着你,一起去祝贺周家小姐过周岁。你忘了吗?”

“有点儿印象。”

桓昭叹笑了声,道:“说起来怪有意思的,那天拿熟鸡蛋‘滚运’时,周家小姐一直瞪眼瞅你,抓周的时候,她没去抓桌上的东西,偏偏一把抓住了绕着桌子跑的你,还冲你呵呵笑,别人拿什么逗她,她都不肯撒手。周家的太夫人是信佛的,见了这事儿,当场拍板给你们订下了娃娃亲,说你肯定和她孙女有三世情缘。”

桓从容哭笑不得,道:“还有这种事儿?”

桓昭轻轻摇动摇椅,道:“那时你还是贪玩的年纪,这种事儿,不记得很正常。当时太夫人不过是那么一说,玩笑的成份居大,那时的周大人在兵部可是如日中天,以周家的家世,我们上赶着,人家还不乐意呢。”

转念,他又道:“现下,据说周大人摊上了某件麻烦事,被人参了一本,还好有尚书大人保着,加上年纪大了,总算安稳退了下来。自从他们家老太太卧病在床,就老是说起以前的事,提了你好几次,说想看看你长大后成了什么样子。周大人是个百善孝为先的,便遣人送信来了。我和你爹估摸着,他那边可能有意联姻,毕竟周家小姐年方十八,尚未婚配。”

桓从容撇了撇嘴,颇不自在道:“谁知道周家小姐是美是丑,我还不一定同意呢。”

桓昭笑话他道:“八字没一撇,人家也没说认定你了,只是见个面。况且,未见得你就看不上周家小姐,你这么急着下定论做什么?”

桓从容还想再说什么,桓昭已闭上双眼,不容他再说话,只吩咐道:“礼物、车马、随行人员,都已安排妥当,我希望你尽快起程,最好明日一早就上路。”

桓从容气哼哼道:“我不要人随行,这一趟,我自己走。”

桓昭点了一下头,道:“这个随便你。眼下,你还是抓紧时间,先去见见你爹娘,顺便辞个行吧。”

桓从容硬声硬气道:“伯父,那我告辞了。”

接下来,他来到佛堂,打断正虔诚念经的娘亲桓南氏,匆匆说上几句话后,就到书房找他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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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了眼书房的窗户纸上映出的光亮,桓从容正要敲门,门已经打开了。桓翀站在门内,道:“听见你的脚步了,进来吧。”

桓从容唤了声“爹”,迈步走进书房。二人先是相互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桓翀问道:“我听说了,明日一早,你又要上路了?”

桓从容拉长着一张脸,道:“是。大东家的命令,孩儿怎敢不从。”

桓翀想去抚一抚儿子的头顶,却被一闪身躲过了。桓翀劝他道:“从容,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但还是不该对你大伯有意见。”

桓从容极是委屈,道:“我的终身大事,却成了别人一句话就决定的,怎么可能没意见?”

桓翀拉过儿子坐下,又替他倒上一杯茶,道:“让你去见一面,也不是你大伯能控制的事。你放心,他没让你马上应承下来。”

桓从容冷笑一声,嘴角挑了挑,道:“我应承?我应承有用吗?你们是等着周家的意见吧?得看人家瞧不瞧得上我。”他的语调阴沉,似是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胡说!”桓翀听出他话里有异,愠怒道:“这一趟,你绝不可胡来,即便瞧不上人家周小姐,也必须礼数周全,切勿当面犯浑。”

桓从容垂头丧气道:“我再糊涂,也不会做对不起家里的事,不可能让家里因为我有所损失。”

“爹相信你。”桓翀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毕竟这个儿子最识大体,以前即便再不愿意,也没做过很出格的事。

他又深深地喟叹一声,道:“你也知道,你的大伯母不到三十岁就过世了,没能给你大伯留下一儿半女,你大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直不肯续弦,是以膝下没有子嗣。你小的时候,他见你天资聪颖,后一辈的子弟里最看重你,花在你身上的时间、精力最多,对你严格在所难免。

我知道,他虽然没有挑明,但实际上是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了,认定你是咱们桓家下一代的堂主。你可千万不要叫他失望啊。”

桓从容只能默然,因为桓翀说的,他深以为是。转而,他迷惘地瞧向桓翀,道:“可是,你才是我爹,不是吗?”

桓翀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当然是。”话锋一转,他又道:“对了,再有十天就是你二十四岁的生辰了,你娘本来想替你好好热闹热闹,看来是赶不及了。”

桓从容倒是毫不在乎,只道:“生辰每年都过,少过一次没什么的。”

桓翀扬眉笑道:“生辰可以不过,但生辰的礼物不能没有。”

听到这话,桓从容立刻显出了小孩儿脾气,顽皮地嘻嘻笑着,口是心非道:“其实,孩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再不用什么礼物了。”同时却向桓翀伸出双手,就等着接礼物。

从小到大,对他的每个生辰礼物,他爹都是花费心思的,所以他极是期待。

桓翀摆出神秘的表情,道:“正因为你已长大成人,爹才敢给你准备这样的礼物。”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红绸布卷,放置桌上。

桓从容的眼珠活泼泼一转,口中奇道:“是什么?”

说话间,他伸手打开布卷,露出了一枚枪头,正是方天顾打造的那一枚。

桓从容‘咦’的一声,探手小心地拾起枪头,显然他万万没料到,老爹居然给他准备了一枚枪头。

桓家的众多武器中,他尤其擅长使枪。

桓翀看了儿子的反应,满足地笑了,道:“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三年前就定下了。不过,这枚枪头我是刚刚到手,还没能仔细验过,单等你自己来验。”

桓从容迷惑道:“没验过就收货,不是爹的行事风格呀?”

桓翀信心百倍道:“我信得过打造这只枪头的人。”转念,他又道:“要装上枪杆吗?”

桓从容干脆道:“不必,装上枪杆反而没那么好验了。”

说罢,他握着枪头的尾部,手腕只一抖,那枪头便‘嗡’的一声,顿时变幻出千万个幻影,枪尖上银光流转,宛如水波涟漪不绝。

桓从容大赞了声:“好枪!”又伸出左手,在右边袖筒中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根细细的线头来,拎在半空,让那根寸许长的线头自然飘垂而下。紧接着,他以右手将枪头端平,缓缓从线头中间一划而过,立时,线头断成两段,被切下的半截飘落在地!

桓从容又赞了一声:“真好枪!”便不再试了,只拿在手里视若珍宝地看。

桓翀冲他眨眨眼,一脸宠溺的笑容道:“你试了枪头的锋利程度,却好像忘了试它的强度了。”

桓从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由衷开心道:“不用试了,我一抖便知这枪头的钢质非比寻常,是上等货色,所以只要看一看锋利的程度就足够了。”说罢,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副小孩子捡到宝一般爱不释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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