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晞姿态闲散，漫不经心道：“本殿下乏了，又寻到了满意的人，自然不想再费神费力地挑选了。你把人都打发走，再赏点银子。”
殿下说什么是什么，云鬟也就吩咐下去了。
只是……这“满意的人”？
她望向谢翩的眼神多了一份意味深长。
谢长晞折腾了半日，吃过晚膳，舒舒服服地沐浴后就滚进了蚕被里，却不知自己这番选才，搅得京城各处宅府今夜难眠。
……
东宫浸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中，书房值班的侍卫按刀而立，甲胄偶尔相碰，发出极轻的金属声响。
房内烛影摇红，谢长昀一袭素白中衣披着杏黄外袍，他刚整理完卷案，忽然想起今天是谢长晞的选才之日。
五月时，父皇派他清厘河东道盐铁私户，此案事关重要，他忙得不可开交。除了三日前去看望过一次，他就没再关注过小九那边的情况了。
今日没有生出祸端便足矣。
恰好慧元小步赶来：“殿下，陈公子和黄十六求见。”
谢长昀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你们二人怎么都回来了？”
黄十六当即跪下道：“属下有罪，未能完成殿下命令，请殿下责罚。”
陈公子紧跟着低声道：“臣愧对殿下信任。”
谢长昀愣了愣，还是先宽慰道：“无妨。你们且和我说说今日的状况，为何落选了？”
二人是谢长昀亲自挑选的。陈公子是文士，他综合考量了身份、才学和朝中敌友关系，特意把此人从同洲捞过来。
黄十六则是舅舅那边留下的黄刀卫，论品行和武力都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长昀看见陈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屈辱？
黄十六情绪平平，“九殿下说我太丑了。”
谢长昀：“……”
他费劲心思，千算万算，未曾料到是如此荒唐的原因。
太子向来不喜以貌取人，一想到这样的话从谢九那张把死货说活、活货说死的嘴里冒出来，谢长昀竟然生出了“果真如此”的念头。
他无奈扶额，又听黄十六继续说：“九殿下对一个漂亮乞丐一见钟情，纳入府中。”
陈公子的职业病病了，一板一眼地纠正：“并非一见钟情，只是觉得貌美，将其带回后室便让我们离开了。”
“她、她……”谢长昀眼前黑了又黑。
平日看那些画本就算了，如今一个没看住，竟然直接把人……
端庄如太子，即使在心中也耻于说出那种话。
不怪谢长昀这么想，才逮到谢九看春宫图，黄陈二人又描述模糊。
陈公子连忙安慰道：“约莫二十出头，想必已成婚。”
谢长昀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温声道：“难为你们了，夜色已深，等会便去歇息罢。”
二人退下后，他又叫来慧元：“明日将参加小九选拔的名单交予我。”
“是，殿下。”
“…尤其是那个乞丐。”
昏暗中，谢长昀脸色不明，指腹无声摩挲过一张卷案。
再观东市圆道坊内，八公主府灯火煌煌，丝竹声声，谢长晴卧躺在木藤摇椅，长相俊俏的男人殷切地给她喂酥酪。
“我不要吃这个了。”谢长晴撅起嘴，佯做嗔怒，“我牙疼了。”
“那我给殿下盛碗汤来。”
谢长晴懒洋洋地说：“去罢。”
却忽然听下人来报：“殿下！好消息！咱们派去的卧底进九公主的府里了！”
“什么？”谢长晴瞬间坐起身，美眸瞪大，“清水被选上了？”
旁边的男人脚步一顿，也露出讶异。
谢八和谢九年龄相仿，同为游手好闲的纨绔，都养出了收集癖。谢九喜欢琢磨美食美酒、奇珍异宝，谢八则更爱往男人堆里钻。
她在京城内外置办了十几处宅院，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失足美男子。
听说谢九此次招才特别热闹，谢长晴便指了个人过去，未曾料到竟然如此顺利。
下人奉承道：“九公主精挑细选百十号人，最后只收了六位，咱殿下随手一指便入选了，可见还是您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男人也柔声赞道：“殿下英明。”
“那是自然。”被这么一夸，谢长晴眸中笑意愈深，顺嘴在男人脸上吧唧亲一口，“想他们费尽心思安插人手，还不如本殿下灵机一动。哼，看他们这次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废物！一群废物！”
四皇子额角青筋暴起，一把将案上的茶具扫落在地，“老八那个没脑子的都能把人送进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瓷片四溅，碎片划过一旁跪地侍女的脸颊，顿时渗出一道血痕。
她吓得浑身发抖，却连脸上的伤都不敢去擦，慌忙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四皇子阴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咧嘴一笑：“疼吗？”
侍女不敢答话，只能拼命摇头。
满屋的人噤若寒蝉。四皇子阴晴不定，性子暴戾，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他们虽然同情，却也不敢求情，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只稍片刻，却有人从帘外走进来，未曾行礼，淡声道：“还望四殿下稍安勿躁。”
……
谢长晞一夜无梦，睡得香甜，呼呼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来。
侍女鱼贯而入，她先在榻上用一盏燕窝粥垫垫肚子底，看着醒了，脑子还是迷迷瞪瞪的。
于是，当春熙迈着小碎步走来禀报：“谢公子和江公子打起来了”，谢长晞一脸懵：“我府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姓谢的？”
[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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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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