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
秋九月,奉陛下刘骏之命迎法门佛指舍利入台城供养,法门寺住持云深大师协同众僧众至台城诵经祈福,京师设水陆道场,举办放灯、放焰火等佛事活动,京内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九月酷暑,本就炎热的台城彷佛因燃烧的香火而愈加难忍,殷淑仪再度怀胎七个月有余,虽年初已经孕育过一位皇子,但刘骏唯恐有失,
只要回后宫不管在哪个宫中用午膳,午间都会移驾到殷淑仪的殿内小憩,
殷淑仪今日服侍完刘骏入睡后,觉得一直躺着有些反胃,便让身边的女使丹胭搀着站起身往外走走,
刚出内殿就见着自己的女使丹脂一瘸一拐的走进殿内,仔细看丹脂的荼白色百迭裙上还有些泥印。
“好好的腿怎么了。” 殷淑仪疑惑道
丹脂气愤道: “今日天气炎热,我想着娘子有孕夏日又畏热,便让小厨房备点莲花羹和莲蓉团,本想着等你午间睡好了用点清爽的羹肴开开胃,
谁知小厨房那回我说莲子荷叶今日都没领到,没办法只能我自己去御膳房寻些,谁知御膳房的掌事说莲子荷叶都送到山阴公主的玉华阁了,让我想要自己去莲池里面捞,
我实在是气不过,你身怀有孕,太医都说有些孕吐气火大,这新鲜的莲花羹最能败火,宫里谁不知道娘子每日都得用些,
想着去求山阴公主要两盏回来,谁知山阴公主身边的女使直接把我赶出来了,还说”
丹脂带着怒气道:“还说我晦气污糟了玉华阁的门,人多手杂的,也不知是谁推了我,正好磕在门槛上。”
“山阴公主?”殷淑仪语气不善道:“你去惹她做甚么,她本就看你我不顺眼,算了算了,这几日不吃也无妨,先用些太医开的金银花清火膏吧。”
“可是,”丹脂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刘骏皱着眉头从内殿走出,忙低头跪下。
“发生何事了,吵得我在里面都睡不安生。”刘骏坐在主位,将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上盘弄道。
“不过是些宫内琐事,官家在朝日理万机,妾身虽耳濡目染但资质愚笨,管教不严还惊扰了官家午觉,请官家责罚。”
殷淑仪挥手让丹胭丹脂退下,说完便欲下跪。
刘骏伸出手将殷淑仪搀起说道:“怀着孕的人,不顾及自己也应该想着孩子,怎么好好的还跪下了,”
刘骏看着殷淑仪又道:“但此人脾气秉性实在不佳,你偏留她们在身边,你若开口就算嫁于皇亲贵胄、朝堂百官,也未尝不可。”
殷淑仪顺势坐在刘骏身旁道:“后宫虽姐妹虽多,但她们是自小长大的情分,且让妾在留几年罢。”
殷淑仪说完便伸出衣袖掩面做出哭泣状:“官家后面佳丽上百,妾每每看着新进宫妹妹们,个个面容清丽身姿窈窕,实在自惭形秽,若官家有朝一日对妾厌倦弃如弊履,她们在妾还能有人安慰。”
“年纪越大还越发小女子娇俏起来了,前日大理进贡的夜明珠连我的玉烛殿里都没有你是独一份的,弹劾我寡待中宫的折子都堆成山了,再不好好养胎我可真要罚你了。”刘骏抚刮着殷淑仪鼻子道。
“官家”殷淑仪嗔怪得轻锤着刘骏的胸口道。
刘骏眼看时间不早便起驾往玉烛殿处理政务了,用完晚膳后,便听殷淑仪的贴身宫女丹胭来报说是殷淑仪从下午就开始腹痛。
为是有些积食休息片刻就好了,谁知道疼痛愈演愈烈,竟吐了些血色,现下刚请了太医过去,刘骏听闻此事连忙往殷淑仪处赶去。
见殷淑仪面白如纸,额间虚汗,太医诊断后说是殷淑仪饮寒凉之物所致呕吐,现下已经无碍。
刘骏大怒,怒目圆瞪道:“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给殷淑仪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陛下,娘子每日膳食奴才们都是严查的,只有午间喝了些许金银花清火膏,”丹胭道跪在地上道。
“往日不是喝的都是莲花羹吗?怎么换成金银花清火膏了?”刘骏疑惑道。
丹脂将中午在御膳房之事转述了一遍。
“真是放肆,传公主前来,”刘骏怒道。
不多时刘楚玉就到了殷淑仪的殿中,看着屋内跪倒一地的人,刘楚玉欠身行礼道“爹爹这么晚召楚玉来殷娘子的殿中,不知所为何事”。
刘骏示意丹脂陈述原委。
刘楚玉听后立马委屈道:“女儿不知这后宫已是殷娘子当家,擅自拿了殷娘子的私物,是女儿的不是,女儿这就归还。”
“你这说的什么话,时节菜各宫皆有份例,你把别人宫中的份例抢走了,还倒打一耙,皇后平常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刘骏怒骂道。
“今日之事与大嬢嬢何干,爹爹对我有气也不必指桑骂槐,”刘楚玉听到刘骏攀扯王宪嫄立马跪下磕头道:“这几日云深大师携众僧在宝善殿祈福,殿中常年香火又正值暑热,
冰块放置太多屋内湿热,大殿内僧人数十名,一场法事下来,中暑晕倒的不在少数,早同御膳房说了各宫的莲花莲叶份例都停下先紧着宝善殿的僧人,
谁知殷娘子竟还纵着贴身婢女来我宫中强取,好不容易做好的莲花羹,愣是被他们冲倒数碗,
女儿想着肯定是刁奴任性,殷娘子性子平和断不会指使贴身女使做出这种强抢之举,考虑近来诸事繁多,想着息事宁人小事化了,谁知竟还真有恶人先告状”。
“这,就算你要给云深大师等人备餐,何必非得是荷花羹,殷淑仪身怀有孕,每日都必得喝一碗缓解孕中燥热,你也该给她留一份才是,”刘骏听完楚玉得说辞消火道。
“爹爹,云深大师是得道高僧,带来的僧众自然也是要好生照拂,是您与大嬢嬢说他们此次来建康城内祈福讲经关系到我朝根本兹事体大,嬢嬢与爹爹同心同德,
必要将此次祈福布道做好万全,所用吃穿住行都有相应章程,”刘楚玉顿了顿
随后神色悲伤道:“要不是大嬢嬢因劳累过度以至中暑让我来协管,楚玉都不知道后宫之事竟如此繁杂,一碗莲花羹竟惹得爹爹过了戌时还把女儿喊来问罪。”
刘骏闻言咳声道:“今日之事乃是殷淑仪身边女使办事鲁莽,罚三月俸银,太子在外半载处理江淮等地水害一事很妥当,
既然皇后身体有恙,那便让太子早日回宫尽孝,省的皇后忧思过度,司制坊刚裁出一匹蚕丝被,你畏热,明日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刘楚玉行万福礼道:“谢爹爹赏赐,但殷淑仪身怀有孕,贴身女使竟如此鲁莽,女儿也不放心未来皇子的安全,可否将这女使交于女儿管教,女儿定好好教她规矩。”
“也好,这手脚没有轻重的人是该好好学学规矩,殷淑仪身怀有孕对下人难免慈悲心肠了些。”刘骏道
“官家,可是…”殷淑妃听到此处也顾不得身体虚弱忙起身道。
“殷娘子,你身体有恙,还是不要过于操劳了,”楚玉做出关切状上前替殷娘子掖好被角,
对上殷淑仪的视线后,刘楚玉定定的看了殷淑仪一眼道:“那楚玉就先告退了,爹爹也早些休息吧。”
说罢刘骏摆摆手,事到如今殷淑妃也只能干看着刘楚玉带着两名女使回了玉华阁。
含章殿内
“咳、咳咳..”皇后王宪嫄病了几日身体总算恢复了些力气,但咳疾未愈,见此孔嬷嬷忙将药放置在木案处,
上前搀扶着王宪嫄坐起身道:“娘娘这几日中暑昏睡,楚玉公主每日来都将自己宫中的冰块一起带来,
困了就睡在躺椅上,还非要将躺椅挪到您床边才放心,公主这么有孝心的孩子,也不知陛下为何。”孔嬷嬷叹息道
“公主怎么了?”王宪嫄皱眉道,孔嬷嬷将莲花羹一事如实禀报。
王宪嫄听后叹气道:“咱们这位官家早就不是当年在江州的那位了,还好楚玉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 ,就算没有我在,也能保护好自己与子业了。”
“娘娘,公主还未出嫁,太子尚未回宫,娘娘可一定要保重凤体,可不能让那位坐享其成啊。”孔嬷嬷道
刘楚玉听侍女禀报王宪嫄已醒,忙往含章殿赶去。
边进门边说道:“大嬢嬢可算醒了,楚玉这两日担心得寝食难安,大嬢嬢必得长命百岁,不然楚玉可不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事,你到蛮不讲理起来了。” 王宪嫄听闻此放下手中的笔笑道
“楚玉可不管,大嬢嬢说过要一辈子护楚玉的,有大嬢嬢在楚玉永远能当个孩童。”楚玉乖俏道
“你如今也不小了,未来自有驸马护你周全,若一直留在我身边啊,我可怎么向臣民交代啊?”王宪嫄笑道
“大嬢嬢。”刘楚玉故作生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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