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出去。”

李琮栖低沉出声,没有情绪起伏的吐了两个字。

拾月猛个激灵,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想起眼下最要紧的是穿好衣裳离开这里。她没再犹豫,立时松开了黑衣男的肩膀,用一手掩耳盗铃般的护住身前一侧,同时另一手扶着浴盆边沿,站起身来,光洁笔直的纤腿颤巍巍地迈出浴盆,带动浴汤发出了哗哗啦啦的声音。

她也顾不得身子暴露了多少,逃出浴盆后就捡起了地上的黑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的疯跑出了浴房。

李琮栖看着面前波动摇晃的奶白色浴汤,蓦地站起身来,抬臂嗅了嗅,是熟悉的草药味道。

没有陌生的体味。

浴房的门大敞着,秋夜温低风猛,身上沾了水遇着劲风愈是寒凉了个彻底,但于李琮栖而言,却是适宜及时的。他试着想些别的,来转移心神。

刚刚小哑巴看他的眼神,流露出了清晰的恐慌与惊异,是纯粹的恐惧,没有半分羞赧之态。他把她看了个清楚彻底,她的肌肤虽然雪白光洁,细腻娇柔,可身子看上去还只是半大孩子,想来就是个未通人事的小女子。

既如此,他得想想,该怎样同她计较方才的事。

拾月裹紧了身上的袍子,一路狂跑着回了驿馆房间。

她年纪小,又不会说话,对男女之事的认知,全部来自于书卷。她知道男女有别,只有成婚了才能够肌肤相亲。她记得话本里有写,一些姑娘落水被路过男子所救,后就被安排嫁与这个男人了。

适才他们那样,显然比穿衣落水严重得多,她又该怎么办呢?她的情况特殊,潜逃在外无名无姓,没有人给她安排做主。只要黑衣男不为难她,应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所以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还得看黑衣男如何做想。

万一被他说了出去,而他又不想娶她,那她会像书里写的那样,被浸猪笼处死吗?若是他想要与她有所延续,她又当如何。

回到房间,拾月也顾不得弄出了多大的声响,直奔床榻,脱掉黑色外袍和里面湿透了的亵衣就钻进了被窝。

深秋夜寒,拾月心中寒意更甚。她无暇顾及身体是否舒适,也顾不得擦湿发,脑中想的全是刚才那事的后果。

拾月阅书无数,过目不忘,她开始不停的回忆自己看过的书籍,想从中找出破解的办法。后又开始复盘这几天与黑衣男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要预判一下他的选择。

不知不觉,疲乏极了,终是昏睡了过去。

夜有所思,睡有所梦。

拾月陷进了沉沉的梦境。梦中,她摇着头,泪眼婆娑,满面哀求。可对面的黑衣男视若无睹,抓着她的衣领不撒手。拾月抵抗不过,光溜溜的朝他扑了过去,两只可怜的雪脯一丝遮挡也没有的,直直撞到了他的脸上。

肉贴肉的感觉,十分清晰,甚至还有点儿痒,也有点儿挤。

拾月羞愤极了,人也急了!反正已经被他看光了,也没必要收着动作了。她抬头,红着脸蛋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啪啪甩了黑衣男两耳光,想把他打的眼冒金星,看不清她。

黑衣男眸光一暗,拾月察觉到了危险意味,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身子将将碰到桶壁,小手摸上桶沿的同时,黑衣男长臂一伸到水中,捞起她的一只腿,搭在了浴桶一侧的边沿上,随后又捞起另一只,同样搭在了另一边。

就这样,她的双腿横跨在了浴桶上方,大敞着正对始作俑者。黑衣男目光锁着那处,邪笑着向她靠近。

……

拾月猛然睁眼,慌慌张张地扫了眼四周,见是驿馆房间,又掀开被子,看到裤子穿的好好的,才深出了一口气,分清了那极度混乱的一幕并非现实,心下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轻松。

此时天将将放亮,周围静悄悄的。拾月出了一身的汗,脸颊还有点发烫。因着湿发入眠,也没有睡好,头昏沉沉的。她稍稍拭了拭汗,瞥见床边的白色里衣,眼神一顿。

她衣裳本就不够穿,现在除了被她打过补的青衣男的那件外衫,就只有黑衣男的这套了。就连束胸布也没了。

拾月伸过手去捏了捏白色里衣的布料,绵软轻柔,质地上佳。

这是贴身的衣物,她穿过了,黑衣男还会要吗?

她把里衣摊开,衫子极其宽大,也足够的长。拾月盯着看了片晌,完后抓住下摆,用牙齿咬出了一个豁口,再缓缓用力撕开。

拾月用撕下来的长布条束了胸,然后穿上了短了一截的里衣,长度对她而言刚刚好。拾月又翻了翻自己的包裹,把能穿的衣裳全都套在了身上。整装完,悄然离开了房间。穿过游廊,绕到后院,还是老法子,翻墙出了驿馆。

临睡前,她一直在想昨夜之事的解决办法,但无果。既如此,便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想不出结果的事情,那就逃避。今后何去何从拾月不清楚,但她明确知道,自己害怕面对那件事。

有人拿了她的衣裳,她就去偷别人的,是她有错在先。

拾月不敢留在那里,承受黑衣男带给她的严重后果。

既如此,那就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再想以后吧。

一夜惊惧,湿身入眠,加之比现实益发羞耻可怖的噩梦,拾月哪能够休息好。她精神低迷,头重脚轻,眼酸气虚,忍着不适走到了长街的尽头,此时也到了早市开张的时辰了。她茫然四顾,走向了一家老板娘看上去比较面善的馄饨摊,坐下来买了碗热馄饨。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甚至比过去更惨。她现在不仅没有钱,还失去了匕首。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拾月小口咬着馄饨,慢吞吞地吃着,可一碗馄饨还是很快就见底了。她做了整宿的噩梦,脑子益发的沉,心跳也快了起来,拾月还不想走,她没想好该去哪儿,便又添了碗粥,一边看着老板娘忙碌,一边继续琢磨自己的事,依然吃得很慢。

馄饨店就老板娘一个年轻女子,忙前忙后的。这块儿不仅卖馄饨,还有清粥油茶之类。虽不算食客满堂络绎不绝,但多一个人帮忙,似乎也可以。

拾月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今早出来,她没有用螺子黛涂脸,模样儿应当是极好的。

她又动起了留在店里做工的念头。

拾月从包裹里取出之前写好的笺纸,找到“做工,不要钱,供吃住”几张字条,起身拿给老板娘看。

写着“做工”的那张在上面,老板娘看了便说:“我这店小,没有多少盈利,还要交摊位费,实在是拿不出余钱来雇人了。”

拾月连连摇头,又摆手,赶紧把下面的两张字条拿上来给她看。老板娘顿了下,不解的看向拾月。犹疑间,有客人来,拾月便主动帮着忙活,拾掇碗筷,后又进了店内洗碗。

因着心焦少眠,拾月浑身不适感加重,身上甚至还有点痒痒。不过为了不失去这容身之所,她强忍着坚持。

过了早上饭点,老板娘收摊。拾月怕对方不收留自己,便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字,拉着老板娘在一旁看。

拾月想写“我吃的很少”。

哪知一个“我”字还没写完,老板娘就开口了,看上去颇为难。

“其实这个店不止我一个人的。我有男人,他最近病了,所以才我自己忙活的。”

拾月怔住,怎么又是男人!哪哪都有男人,男人可真烦!

随之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光线骤然间暗了下来。

难道阴天了?

拾月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黑衣男,站在她的面前。

他还是那副样子,高大挺拔,丰神俊貌,看不出喜怒。

老板娘微仰着头,盯向这位陌生脸孔的俊美公子。

“这是……”

李琮栖:“我来找她。”

按理说拾月应该马上跑走的,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老板娘当然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事。她看向拾月,犹疑着问道:“那你,不用留下了吧?”

“她要留下来做什么?”

老板娘:“帮我的忙。”

拾月瞄了眼这二位,互不相识的人,还聊上了。黑衣男平日里可是疏离冷淡,话极少的,连同行的小虞都不怎么搭理。此时像堵墙似的挡在她的面前,眼角风都没给老板娘一个,就这么跟人家聊上了。

很无礼,又似乎理所应当。

拾月心底遽然生出了丝恐慌来,害怕他在街上当众说出昨晚的事。她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又无法付诸言辞为自己辩解,若真是这样,只能干瞪眼吃哑巴亏。思及此,纵使脑子转得慢了,她步子却也迈了出去,从黑衣男面前逃离开了。

毫不意外的,黑衣男跟在了后面。

拾月觉得自己走得很快,实则脚下轻飘飘的,能感到身子在晃,似乎随时会倒。途经一条窄巷,她顿了顿,转身朝里面走了进去。

她身虚体乏,肯定逃脱不掉。既如此,那就找个人少的地方解决,好过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偷衣裳,又在男子面前赤了身体,都是很大的把柄。反正在他面前自己的脸已经丢尽了,她现在能做的,还有机会挽救的,就是让他别把事情闹大。

李琮栖毫不费力地就把人推靠在了墙上,他不愿继续跟在这人后头,受她的掌控。拾月有气无力的站着,看上去乖巧极了。她衣领松散,素锦单衣在里,黑色罗袍在外。李琮栖看着她领口处露出来的白边,确定这是他的亵衣。

他一指勾住拾月的衣领,轻轻一拉,扯出了些里面的白色衣料。

“穿着我的衣裳,还想跑?”

不过她肌肤细腻娇嫩,欺霜赛雪,倒是很配这等华贵锦绸。

拾月长而挑的美目眨巴着,温顺的看向面前男人,黑睫颤动,楚楚可人。实际上她已经头脑发懵,气若游丝了。

李琮栖也没指望她会回答,继续嘲弄道:“你是小偷,还是大盗?”

长目漆眸中透出了与晨曦暖阳截然不同的冷光来,语气幽幽的。“不然我去官府问问,保不准你真是哪个在逃钦犯呢。”

听到官府二字,拾月骤然心脏揪紧,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敲击自己的心房,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抬眸盯向推搡着自己的男人,居高临下,傲然挺拔。

他的肃静沉着让拾月觉得自己就是丧家之犬,已然陷入了绝境,无力挣扎,无法脱身。

既是这样,也就无需顾虑了。

破罐子破摔吧。

拾月蓄力,做最后的挣扎,拔下了头上的银簪,朝黑衣男刺去。

反正她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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