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整个大巴车的人都听不见辛雅芸的尖叫声,他们依旧是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
辛雅芸尖叫过后,呼吸逐渐放缓,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入鼻的味道被瞬间扩大,浓烈的青团味夹杂着烧钱纸的味道,化作了一道催命符席卷而来。
她惊恐地方站起来,跌跌撞撞从最后一排走到大巴车的中段。
周围的人似乎跟她不是一个时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窒息感如影随形,脖喉越来越紧,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辛雅芸死死抓住领口,想让自己好过点。
忽然手指被扎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紧接着一股清凉顺着指尖冲入大脑,辛雅芸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她茫然看着四周,呼吸不再急促。
“你怎么了,头上都是汗?”旁边的女同学惊讶地看着辛雅芸。
“我……”辛雅芸这才发现自己好好的坐在位置上,并没有站起来过。
可是刚才……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很难受吗?”周围的人终于注意到了辛雅芸。
“老师,老师,辛雅芸生病了。”
“她看起来很难受。”
“你们别动她,都空出来,让空气流通。”
“快把她扶到中间,让她躺下。”
辛雅芸并不能控制自己僵直的身体,她直挺挺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绝望地看着周围的同学。
“走……停……不……”辛雅芸努力地想要说话,可是紧绷的声带像是被绞紧的橡皮筋,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单音节,而且她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
“你先别说话。”辅导员转头大喊:“司机师傅要不先停下车。”
就在司机打方向盘准备在应急车道停车的时候,前方的山体落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擦着车头弹跳过去,跌入右边的万丈深渊。
司机被吓呆了,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满头冷汗,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望着前方路面被山石砸出来的坑。
“不……”辛雅芸抓住前面同学的衣服,艰难地攀上对方的领口,想要爬起来,可惜终究是徒劳。
看到前面同学的脖子,辛雅芸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原本她只是将那个看起来令人不太舒服的平安符塞进了衣兜。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老师发青团的时候,她的身体莫名其妙把平安符拿出来戴上,刚刚她能够缓和过来,也是因为手指摸到了附身符,被刺了一下才清醒。
辛雅芸连忙掏出平安符,但几次都抓不住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黄线,它在手底下几乎没有感觉,仿佛跟皮肤融为一体。
“吱嘎——”难听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在盘山公路上,不等人回神,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刺破耳膜,一场特大交通事故横空出世。
辛雅芸的意识停留在车顶被巨石砸凹进来,她的额头距离车顶只有一掌的时候。
原来死亡这么可怕……
听说真正死亡来临的时候,人的大脑会分泌出安慰剂,反倒不觉得痛苦害怕。
可是她还是害怕,周围一片黑暗,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东西,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倒是隐隐约约能闻见烧纸的味道。
这味道像是跗骨之蛆,折磨得辛雅芸痛不欲生。
“够了!”极度的恐惧衍生出巨大的愤怒,辛雅芸爬起来循着烧钱纸的味道跑过去:“你要害死我对吧!!?”
“来啊,同归于尽啊!”
“你出来!”
辛雅芸疯了,她不想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受了这么多苦才有今天,凭什么死的人是她?
“我不服,我不服!!!”辛雅芸歇斯底里地大叫,哪怕是到了阎王殿,她也要狠狠地质问对方。
可惜她在黑暗中跑了好久好久,既没有看见阎王殿,也没有看见奈何桥。
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黑暗中毫无意义地狂奔,她绝望地抱头痛哭。
哭着哭着,那道烧钱纸的味又不知从何处飘过来,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冰凉的雨打在辛雅芸的手背上,也打在了那辆已经严重变形的大巴车上。
早上九点十分,xx国道发生特大交通事故。
“啧,真惨。”前来救援的队伍忍不住叹息摇头。
“听说都是大学生,出来毕业旅行的。”
“那个大学啊?”
“好大学呢,分数可高了,我侄子都没考上。”
“太可惜了。”
掀开一块铁皮,吓了众人一跳。
被碾碎的手臂软塌塌得像一团面,被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皮肉都粘连在了铁皮上,随着被撬开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里面不止一具尸体,是好几具尸体杂糅在一起,分不清楚彼此,一片血肉模糊,惨目忍睹。
像是幼儿园孩子用橡皮泥捏的小人,最后全部混成一体。
“呕——”前来报道的记者,吐的昏天暗地,正常播报都只能停止。
救援还在争分夺秒地进行。
一个身穿墨绿色中式长衫的男人,悠哉悠哉地走过来,他伸了个懒腰,打完哈欠眼角还挂着泪水。
“天天都有人死,让我过来干什么?”
旁边的人连忙上前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只好随意抬起手,指了指那辆严重变形的大巴车。
“那个位置,有个完整的,但血腥气太重,不知道活着没有。”男人说完,救援队立刻朝那大巴车的中段位置冲上去。
“那边,还有那边,那里……”男人兴致缺缺地指了指好几处地方,就抱着手臂退到一边,歪歪斜斜地靠着栏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里危险。”旁边人好心提醒男人。
“嗐,我们都是已死之人,无非是再死一次而已。”男人不屑一顾地说。
“你们复生人再死会变成厉鬼吧。”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过去,掏出一根烟。
“何止。”男人撇撇嘴,然后阴阳怪气地说:“让我们一群十恶不赦的来救人,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男人接过烟,两人靠在栏杆上吞云吐雾,只有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救援进程。
到了晚上,大巴车的中间被挖出一个大坑,在最底下终于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死了吧,真惨。”有人在辛雅芸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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