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看了一圈房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辛雅芸：“这不是好好的吗？”
“啊？”辛雅芸怀疑自己被鬼遮眼了，为什么她看见了只有四面惨白的墙，似乎是刚装修完，还可能闻到香蕉水的刺鼻味道。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地板都是水泥地，整个屋子只有一张行军床，没有人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吧。
“哦～”简灵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们刚死的人不一样，像我们死得久了，就不会留念人世间的东西了。”
“啊？”辛雅芸的大脑再一次宕机了，她正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一方面她清楚的知道死而复生之后的世界不一样了，可另一方面她又在寻找相同之处。
“别担心，你想要什么样的，可以先让家里人烧给你。”简灵好心提醒。
“……我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辛雅芸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有苦难言。
“你当然……”简灵眉头微皱，看着辛雅芸苦恼的说：“你不想死跟我们不一样，那就别吓到家里人，你自己烧给自己吧。”
“啊？”辛雅芸再次傻眼了，这个世界太颠覆她的想象了。
“快去吧，趁着天还没有黑。”简灵推着辛雅芸的背进入电梯。
一进入电梯，辛雅芸就感觉脚下软绵绵的，一低头就看见一截一截的肠子均匀地盘铺在地上，就跟过年时候家家户户灌香肠的那个场景差不多。
“呕—”辛雅芸一个没忍住，但吐出来的都是黄疸水，这些天她除了喝水，邱赢不让她吃任何东西，她也不饿更没有心情吃。
“哎呀，他们又不清理，说了多少次了。”简灵抱怨完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辛雅芸：“我回头让他们赶紧打扫卫生，平时我们这里很正常，你不用担心。”
辛雅芸对“正常”两个字十分存疑，这里的人都不正常，其他东西又能正常到哪里去。
“叮咚—”电梯门开了，一束刺眼的白光照得人眼睛睁不开。
辛雅芸的眼睛适应之后，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进入眼帘，再一看，这里不是市区最大的那个农贸市场后门吗？
因为公司在附近，她经常从农贸市场后门卖白条鸡的位置穿出去就是地铁站。
对面熟悉的红字白底招牌，熟悉的系着皮围裙的卖鸡大姐，就连地面那个积满了油腥污水的坑都一模一样。
一种回到人世的感觉油然而生，紧接着就热泪盈眶，辛雅芸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出来。
简灵拍了拍辛雅芸的肩膀：“快去吧，天黑很危险的。”
辛雅芸点点头，再往身后望去，电梯和简灵都消失不见了，身后只有一排低矮的平房。
前面角落里有一家很大的丧葬用品店，专门做批发，也有零售，只不过价钱就要贵一些。
“能不能便宜点。”辛雅芸站在老板面前，感觉十分变扭，说话声音也低了八度，像蚊子叫一样，一看就是没有讨价还价经验的人。
老板一看连忙说：“小姑娘，我们是做批发的，已经很便宜了，你看看这品相，看看这质量，不是我跟你吹，其他地方要贵上好几倍。”
“就……便宜一点嘛。”辛雅芸可怜巴巴站在那里。
老板瞧见她好欺负，一个劲抬价，又加了好些东西，纸扎的平板，纸扎的电脑，纸扎的“茅台”套装……
到了要结账的时候，辛雅芸只拿出老板报价的一半，又唯唯诺诺地指了指那堆纸扎的东西：“这几个不要，那边那些给我全部装上。”
“你什么意思？”老板皱眉。
“讲价，你，你也可以不卖。”辛雅芸为难地抬头看着老板：“那，那我走？”
辛雅芸果断转身朝门口走去，大步跨过门槛，一溜烟的功夫就只留给老板一抹衣角影子。
“等等。”老板追了出去，还是把这单生意做成了。
打包的时候，老板随口说了一句：“你买这么多要送到那里去？我可先说好，你给这么点钱，我都是亏本的不包送货哈。”
“不，不用。”辛雅芸费力地拖着一个银灰色的大塑料袋。
这种装货的大袋子特别扎实，又特别能装，辛雅芸找来两张硬纸板垫在袋子底下，拖着走的时候，硬纸板跟凹凸不平的路面摩擦出难听的声音。
转过拐角，往西再走两百米，就可以看见一片空地，逢年过节家附近的住户都在这里烧钱纸祭祀祖先。
左边墙根处一片漆黑，还有烧剩下的半截红色蜡烛，看上去挺新的。
住在农贸市场后面的都是老旧厂房的小区，有很多年龄跟自己奶奶一样大的人，他们最讲究这个，清明要烧纸，七月半要烧纸，过年也要烧纸先请祖先来吃饭。
这不前面就有一个人蹲在哪里烧纸。
蹲在那边的小伙子年龄不大，才二十多岁，身材微胖，一蹲下来，后面露出一截背，还有大红色的裤衩。
对方双手合十，瑟瑟发抖，对着墙根拜了又拜，忽然好似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猛然睁开眼。
“啊！”小伙子对着辛雅芸大叫一声，像见到鬼似的，连滚带爬，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墙根。
“你干什么啊？”辛雅芸莫名其妙地问。
“你，你是人？”小伙子惊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
一说到这个，辛雅芸就有些来气：“我是鬼。”
准确的说，她现在不人不鬼，但又有谁在乎呢？
“对，对不起啊，刚才只听见拖拽，拽东西的声音，没有听见脚步声。”小伙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红蓝格子衬衫，头顶微凸。
有了这出，辛雅芸的心情糟透了，烧东西的时候都忘记填地址了。
这就导致烧出来的东西以虚影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轻轻一戳像是果冻似的，虽然形状不会散，但也没办法使用。
填上地址之后，烧的东西这才变成实体，然后缓缓消失，简灵说这些东西会根据地址自动出现在她房间，比快递还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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