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潜意识中,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睁开眼,四周是绵延不尽的白,前方,却突兀出现一座红色的木质廊桥,上面挂着数条红色绸带,说不出的诡异。

我被桥吸引着向前走,没想到桥上竟站着个人,穿着一身白衣,背对着我。我一只脚踏上台阶,那人似乎侧脸看我一眼,还没看清他的脸,一股劲风袭来,吹得我眼睛无法睁开,风越来越大,一股脑将我吹下了廊桥,视野最后看到的,是翻飞的红。

我彻底睁开了眼。然而面前两张放大的脸,差点又没让我背过气去。左边是匕首哥,右边是双枪哥。看到我醒来,匕首哥甚为喜悦,转头就报告给站在一旁他。我真正将他看清了。

他虽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却好似从古画中走出的谪仙人。气质含蓄内敛,温润感将收未收般逸散开来,爬上他眉目。墨发及腰,眉似饱蘸松墨的龙须笔舒缓描出,眼尾细长,瞳孔似用浓墨晕出的两点疏璃,鼻梁高耸,薄唇红润。

我痴痴回神来,又去打量另外两人。匕首哥长相比较张狂,眉毛上有一道显眼的刀疤,却并不显得凶,被眼睛的坦荡大方中和掉了。双枪哥是匕首哥的另一个极端,长得很冷酷,从周身渗出的冷意直入眼底,似乎很不喜欢说话。

他们把我拖到我房间里,关上房间的门窗,透过光影能大致猜出此时应当是四五点的光景。

他走了过来,说清了他们是谁。

“你好,沈听,初次见面。我叫白潮生。”

匕首哥大大咧咧指自己道:“徐朗。”

“零一。”零一下巴缩在衣领里面,不带任何感情靠墙抱胸看着我。

我一个锂鱼打挺坐起来,眼见白潮生即将开口说话,赶紧伸出手来示意他打住:“我什么没看见,你们是谁,从哪来,我也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我奶情况怎么样了。”

白潮生温和看着我,冲我笑笑:“你奶奶无碍。”

我松了口气,开口道:“谢谢你们,你们想要什么谢礼尽管提,只要我能拿得出。这天也快亮,也不早了,你们也没睡觉,怪幸苦的,要不,你们先回去睡一觉?”

我真只想快点送走这几尊大佛,笑得脸都快僵了。

我瞅着白潮生的反应,他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慢慢摇摇头,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东翻西滚。最后,他看着我吐出两个字:“不行。”

我心想你丫净扯那些没用的动作,却口不对心的说道:“那你们要什么报酬?”

白潮生直接开门见山道:“昨天0SEA检测到你有异能,我们对有异能的人具有全权管理权,简单来说从OSEA检测到你的那刻起,你就已经属于我们了。”

我坐下来,摆摆手道:“什么鬼异能,我不知道,我就一普通人,从小到大没别的天赋。”

“也许是你没有发现。”

我揉把脸,哀声叹气道:“我真没有,你们那个鬼欧西出问题也说不定。”

白潮生只是看着我,不置一词。

气氛就这样僵住了,我打破僵局问:“真要带我走?”

“是。”

“行,那我去上个厕所。”我站起来,刚摸到门把手,就听见白潮生说:“别想逃跑。你应该不会那么蠢吧?”

我咬紧后槽牙,心里叫嚣着去你大爷,却又被一股深深无力感拉扯,我对付不了他们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们没把我绑走,应该是已经是在给我面子了。我无路可走,毫无一拼的实力。

“那行,可我总得跟我奶,告别吧。”

白潮生手放在我肩膀,附在我耳旁说:“中午十二点之前,村西小路,白色面包车。”说完拍了拍我,开门走了,徐朗冲我点点头,零一径直走出,一瞬间三人全消失不见。

“哎呀...什么鬼啊...”我抱头蹲下,回应我的只有还在叽喳叫的蝉。

我打包好行李,放进一个黑色背包里,换了身衣服出去,与把饭端在石桌前的奶奶面面相觑。

我坐过去拿起筷子就开吃:“奶,我兄弟临时叫我回去,说我那个书店出了点事。”

“啥事啊,这么着急走。”

“他没明说,但我听着挺急的。”

奶奶低头摆弄碗筷,点点头。“行,吃完饭就快走吧,我这间小庙早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我听着奶奶的语气,还是不放心问了句:“奶,你别因为大娘去世太伤心。”

奶奶银白的头发被晨光照的更加透亮,没被拢于耳梢的头发被夏日晨风轻柔抚摸,她看向院中的梧桐树,我看向她的眼睛。我猜她在看向更远的地方,但更深的,我已然看不懂了。

她坦荡柔和说道:“人间至味是清欢啊。”

我在路上晃荡,慢悠悠的走,溜达到村西土路边,看见一辆白色的贼船,白潮生正倚在车旁,看见我,他朝我走来。巧的是,离车不远的地方,还有沈大娘家的小孙子。他一个人坐在土路边坑旁,背靠粗壮的树干。我摸摸兜里,正好有出门时奶奶胡乱塞的糖块。我轻轻走到他身旁,伸出手中糖块。他呆呆转头看了一眼,没有拿。

我坐在他旁边,问他:“在这干啥呢,这条土路几乎没有人过,不怕旁边那个偷小孩的把你偷走啊。”我不怀好意的指指旁边站着的白潮声。

他没有回答,还是看向坑底。有了会儿,他突然抬头问我:“大哥哥,死,是什么意思?”

我被这个浅显的问题呛住了,死,不就是死吗……我反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之前,会对大人说‘那你就快死了’‘你快死了’之类的字眼,每当我说出口,他们就会作出嫌弃的表情,有时候会揍我,有时候会呸呸呸,我觉得大人们的反应真好玩。可昨天,姥姥被抬到了一个很深的坑底,我问为什么,他们面无表情的回答,姥姥……死了。”我静静听他说,他眼神亮闪闪的,水汽镀满他眼眶。

“我仍旧等着,可姥姥晚上也没回来。我才知道,姥姥不会再回来陪我说话,喊我名字,给我做饭了,我才知道,原来,死,这么难受啊。”他终于流下了两行泪。叶子簌簌,夏风能解外围燥热,却解不了内心煎熬苦楚。

我轻轻揉揉他脑袋,眼神望向坑底,说:“‘死’,是一个隔绝交流的字,死了,就意味着,与这个世界断联了。你很伤心难过不能再见到姥姥,和姥姥说话,但……”我笑着将头朝向他,盯着他的脸,“姥姥又何尝不是送了你一份大礼呢。”

“什么大礼?”小外孙泪汪汪的,吸溜着鼻涕,大眼睛转动着疑惑。

“你的心,”我戳向他的心口,“外婆让你拥有了一颗为他人着想,惦念,爱人的心。这可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很多人长大了都没明白这一点。”

小外孙愣住了,用白白的带点泥巴的小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你的眼泪是对姥姥最好的回礼,姥姥说不定欣慰着呢。只要你的心在,姥姥就在。好了,收拾收拾快回家,别在这里了,一个小屁孩在这里多危险。”

他站了起来,用混着泥巴的手擦了擦眼泪,不擦还好,一擦更脏了。脸上直接糊成了泥浆。他屁颠屁颠跑到一半,又回头挥了挥手,说了句:“大哥哥再见。”

我看看这他向远处跑去,面前突然多了戴着黑色皮套的手,我抬头看白潮生一眼,将手放上去,被他拉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死人就是从你再也看不见的人。”他琉璃样的眼睛看着我。

我无所谓耸肩:“小孩子嘛,给他一个易于接受的解释有什么不好。”

蝉鸣蛙叫,风过扬尘。孩子在土路上,奔向属于他的莽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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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邵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