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梦呓

白色的汉白玉碎石,细密地铺洒在地上,细碎的矿石中又洒满了颗粒状的浴沙,像米粒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一望无垠。几声短促的鸟叫声从耳畔飞过,沙哑忧伤。

梦里,阮伖的耳畔又响起了记忆中很熟悉的声音:“伖儿,伖儿……”

他竭力想看清楚女人的脸庞,可是无论无何,他像是被人绑在床上一般不能动弹一分。

女人的声音渐渐消失,阮伖终于醒了过来,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他趴在大地上,像一只蚂蚁困在广袤的沙漠中。失神又无力,四肢却如被卸掉一般使不上力气。饿的恍惚之间,阮伖抓起一把“雪”就往嘴里塞,苦涩的味道瞬间击溃了他的味蕾,哪里是下雪了,原来全都是沙子,比应溰园子里的沙子还要苦。

他站了起来,双目低垂所及之处,正燃烧着浓烈的火烧云,像烫热的葡萄酒一样晕染开来,压着地平线。阮伖发愣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在自己身侧捉急地摸了起来。焦距尚未调整好,一股铺天盖地的白烟便飞驰而过,阮伖竟又发起痴来。白烟中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穿出,又猛地急转弯头,冲着阮伖碾压而来。

阮伖也不躲不闪,依旧痴傻的模样。

车子绕着阮伖猛打了十几圈,最后一滴车油耗尽一般停在阮伖脚边。

车窗慢慢摇下,只见一个男人慢慢摘下黑色的口罩,淬了一口,鲜红的汁液吐了出来,吓得阮伖往后一退。看清了槟榔的果壳,阮伖才长出了一口气。

“少年,你要去哪里?”

“……”阮伖并不作答。

“你要去哪儿啊,载你一程。”

“……”依旧鸦雀无声。

男人扭头向车内说了一句什么,便升起车窗。

阮伖似是仍未从懵懂中醒来,他看见车子的后面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发梯上插满了深粉色的芙蓉花,几根长长的羽毛被车顶压弯自然地垂了下来,女人帽子的褶皱极其复杂,层层叠叠地漂浮在头发顶端,帽子的檐口还立着一只蜂鸟。

阮伖皱了下眉毛,心道:真是比妖无格还要浮夸。

这一次车子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了。

车内,女人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的金属盒子上,轻轻拨弄着盒子一角。她的脸上漫不经心,却有一丝忧虑。

似是仍然在一场梦中,阮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像裴爸爸摆在案头经常翻看的那本书里的故事,莫不是自己也进了什么太虚幻境,要获得什么警世箴言。

他继续往前走,漫无目的地徘徊。

昏倒、醒来,再昏倒、再醒来……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了。

屋子很低,房间里的光很暗,但是外面却很热闹,不停传来有人鼓掌叫好的声音。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刚入口,就被那股苦涩感彻底打败了。阮伖差一点喷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杯咖啡,真是一点糖一滴奶都没加。

他推开门,只听到更加热闹的声音迎面扑来,外面的灯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紧接着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耳鸣了。

过了许久,阮伖才渐渐看清舞台中央的表演。方形的舞台上站着一排小丑,小丑的头顶上顶着一只巨大的机械鱼,机械鱼悬浮在舞台上空。小丑每吹出一个气球,机械鱼的鳞片就掉落一片,并在钢丝的作用下飞向观众席的上空。

一片片大鱼的机械鳞片在观众席上空飘散,波光粼粼,游翔浅底,复又飞向空中去。

就在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看向大厅上空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雪花,那是从舞台上的小丑身上变出来的雪花,在鼓风机的作用下,吹向观众。

雪花皑皑,如泣如诉,舞台上的灯光再次亮起又熄灭,如此反复了五次,只见下一刻,灯光再次打向观众席,分散的鳞片居然重新汇聚成了一只完整的机械大鱼。

观众席中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在疯狂的惊叹声中,小丑蹦蹦跳跳的从幕后请出来这次演出的编剧和导演。只见那人西装革履,短发浓眉,好一派英俊潇洒。细下观察皮肤和喉结,才觉察出这原是一位女娇郎。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人人称赞的光华大剧院的女老板,游可轩。人称轩爷。

下戏后,又是一场热闹而持久的庆功宴。虽是首演,今天却获得了观众们的认可,接下来的表演定是场场爆满。游可轩不仅是光华大剧院的支柱,更是主心骨。这样的场合,定是少不了她这位重要人物,何况演员们为了这场演出,已经排练了三个月之久,着实辛苦。首演成功,士气大增,也正是鼓舞人心、再接再厉的好时候。

演员们正在后台卸妆,只见轩爷捧着一大束鲜花挤进化妆间。逐个发给每个演员,并道:“今儿个辛苦大家了!”

轩爷虽然看上去严肃,但是演员们却并不惧怕她,日子久了,反倒摸清楚她的性格,同她热络起来。几个扮演小丑的演员本就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平日里就活泼的不得了,这下彼此着了一眼,笑嘻嘻的停下卸到一半的妆容,把轩爷围在中间,一个接一个贴着脸蹭来蹭去,不一会就见轩爷本就白皙干净的脸被蹭的一片花白。

舞台后方,阮伖沿着一圈跑马廊寻着屋子的光走了过去。大剧院的观众都散去了,他在屋子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搭理他。几个搬用东西的工作人员从他身旁匆匆过去,好似完全看不见他。阮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心道:“应该看的见啊。”

他继续往里面走,厚厚的幕布遮住了刚才表演的机械鱼的大半个身体,黑色的幕布似是被海风吹佛般滚起阵阵波浪,阮伖心下诧异,只听见那块遮住机械鱼的幕布下传来亲密的声音。

阮伖顿时羞红了脸。

只听幕布下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你怎么没卸完妆就跑来了,要是被轩爷发现,你就惨了……”

“我这不是想快点见到你吗。”女孩说道。

“不过你这样也很好看。”男孩说。

“你骗人。”女孩撒娇道,“你都看不清我的脸,怎么就知道我好看不好看……你什么时候和别人学的也这么花言巧语的?”

“就是很厉害啊……你们变出雪花的时候,我在后面看着都惊呆了呢。”男孩说。

“哪里有,你不是之前都看过很多次了嘛,哪有你说的那样好。”女孩说,“还是你们厉害,居然能做出那么一条大鱼,还能让它飞。对了,你们到底时怎么做到的,那个鱼不是分解成一片片的鱼鳞了,怎么又重新组合在一起了?灯光只闪了五次,你们就把它聚合了,也太神奇了吧。”

“说了你也不懂。”男孩边说着边往女孩身上靠。

只见女孩轻推了男孩一把,说道:“你不告诉我,就别想亲我。”

“小曼,你让我亲一下,就亲一下。小曼 ,我们都多久没说话了。你是不知道轩爷有多么严格,这几个月,日日来盯我们赶进度,反复排演,不停调试,这几个月我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小曼你说,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剧场,可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女孩做嘘声状:“小凡,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小声点,被别人听去了可不好。我可不想被轩爷骂,你别害我。”

“你怕什么,这里就咱们两个,又没有其他人,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轩爷他们都去庆功宴了,没人注意我们俩。”说着,男孩便又将女孩搂紧了几分,亲了上去。

阮伖看着那块幕布渐渐翻腾了起来,不知道哪根神经打错了,竟然打了一个嗝。

幕布下忽然弹出男孩的头,阮伖与他两人四目相对。阮伖又打了一个嗝。

女孩想要从幕布下伸出头来,却被男孩遮住脸,道:“你先别出来,我来处理。”

只见男孩从幕布下爬起来,道:“谁?你是谁!这里是剧院后台,不是你家后院!你哪来的?快走快走!”

阮伖边点头边打着嗝,顺拐着往外撤,边撤边说:“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阮伖实在是无处可去,他左右转悠了一圈也实在无聊,便打算回屋去等着,既然有人把他安排在这里,总会有人来找他的。

他摸了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忽然满脸遗憾道:“刚才看的入神了,竟然忘记拍照了,实在太可惜了。那么好看的演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次。他只是看了个结尾,要是从头看一遍该多好啊。”

阮伖边走边把玩着相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个屋子里。那屋子与他原本的房间格局一样,家具布置也一样,他推开门大致看了一眼,便想也没想就躺在了床上睡了起来。

梦中,他似乎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伖儿,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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