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摇晃，舱体细窄的高窗漏进来几缕月光跌落在地上，彩色玻璃顺着舱体纷纷坠落。
铁链撞击的声音在舱体内沸腾。被服用了噤声药的女童们用尽力气在毒气中挣扎。
“姐夫，你一定要这样做吗？”红旻将一块白色的帕子递给叶知鸣。
叶知鸣抓过手帕，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啊？你说什么？”
红旻又重复了一遍：“姐夫，不……老公……一定要把这些女孩子都这样毒死吗？”
红晟按住叶知鸣的手轻轻擦着额头上的汗：“当然了。是胡司长下的命令。”
红旻透过观察姬的窗户望着舱体内渐渐模糊和安静的画面。
叶知鸣脸色发白，瘫在红晟的怀里，他隔着玻璃对着里面的人喃喃自语：“你们可别怪我啊。红石总人已经知道胡司长背着她利用你们私自贿赂其他基地权贵，我也是没有办法……日后你们死了做鬼了，冤有头，债有主，可千万别来找我啊……我其实就是个奴才……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红晟轻抚着叶知鸣：“老公，莫要自责，你也是身不由己。”
红旻一把将叶知鸣从红晟怀里拽起来：“姐夫！你再不住手，她们可都要死了啊！我不管你们之前抓她们做什么，可是这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叶知鸣颤抖着跪在了地上：“红旻啊……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我也不想她们死，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红晟推开红旻，将叶知鸣再次护在自己怀里：“红旻，你不要再逼你姐夫了……你没有看见他也是无可奈何吗？”
红旻指着舱内道：“什么‘吉田亚纪子’！这是活生生的人啊！她们还只是个孩子啊！”
红晟握着手帕，指着红旻道：“红旻，你闹够了没有！你没看到你姐夫已经这样了吗？她们那是人命，我们也是人命啊……难道你要你姐夫放了这些人？她们今日不死，死的就是你姐夫和我们！”
红旻戳着观察姬的窗口道：“姐姐！”
红晟道：“你不要再吼了！”
红旻咆哮道：“又是0号实验舱，又是这里！又是‘葛翡翠’计划，又是‘吉田亚纪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叶知鸣瘫着道：“我何尝不想结束这一切……可是，红旻啊……我是真的没的选择……”
红旻道：“姐夫！”
叶知鸣从地上爬了起来，红晟要去扶他，被他甩开了手。
红晟道：“老公……”
叶知鸣扶着桌子一角道：“人人都以为我是州基地机械司的科长，风光无限，可是谁知道我心里的苦闷和恐惧……”
红晟上前要去扶他，被叶知鸣甩开。
叶知鸣继续说道：“我哪里有什么选择的机会！只因我母亲是个歌女，我父亲就不准我去寻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我母亲一面。若不是我父亲一直膝下无子，怕是连我这个野杂种的儿子也是不肯认的。我算什么东西！”
红旻道：“姐夫……”
叶知鸣道：“我算个什么东西！我从小喜好诗词歌赋，写的了一手好文章，可是又能怎样呢？我不过是胡佐纬那个酒囊饭袋的走狗……谁会在意！谁会知晓那些精妙绝伦文采飞扬的文章其实都是我一人写的？我爹还以为我一直过的很好……哈哈哈哈哈……我过的可真的很好！我不但要自己过的好，还要让那些堂兄堂弟过的也好……哈哈哈哈哈……我有的选吗？我有的选吗？我敢忤逆胡佐纬吗？你以为我怕红石吗？我怕，可她毕竟离我没那么近，在她眼里，我就是胡佐纬身边一个不起眼打杂的……哈哈哈哈啊哈……可是胡佐纬，胡佐纬他不一样……只要他还是我的直属上司一天，我就要被他一直压着！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压着我的吗？”
红晟和红旻道：“老公……”
叶知鸣冷笑：“就用他那个恶心的大屁股压着我的脸……压着我的脸！他拉出来的屎放出来的屁，我都得接着……甚至他撒的尿，我都得用嘴接着……一边接着一边还得拍手叫好……”
叶知鸣说着啪啪啪狠狠拍起了自己的脸：“我是人吗？我是人吗？在他眼里我是个人吗？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红晟连忙拦下叶知鸣的手：“老公，你别这样……你要打，就打我吧……你别这么打你自己……”
红旻道：“姐！姐夫！你们别这样……”
叶知鸣道：“他胡佐纬要升官发财，谁敢拦他的路！我敢吗？我敢吗？你敢吗？你们敢吗？他……他胡佐纬怕红石对他下手，要毁尸灭迹，我又能怎么做？放了她们吗？放了她们吗？放了她们，笼子里关的就会是我！会是我！你们以为我想要这样吗？你们以为我想活得这么不伦不类不人不鬼吗？我若是放了她们，明日0号实验舱手术刀下躺着的就是你们红晟红旻姐妹俩！”
红晟红着眼圈：“老公，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懂……我们都懂你的难处……”
红晟一把将红旻拽过来：“红旻！你看你惹得你姐夫又难过了……还不过来，给你姐夫道歉！”
红旻的嘴却像粘上了一般，她茫然地望着红晟和叶知鸣。
红晟道：“你愣着干吗？让你跟你姐夫赔个不是，有那么难吗？他现在不光是你姐夫，更是你的丈夫！和自己的丈夫赔礼道歉，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还愣在那做什么？”
红旻道：“姐姐……”
红晟道：“你唤我做什么……”
红旻道：“姐姐，对不起……”
红晟道：“你和我说对不起作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你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你姐夫，我们共同的……”
红晟话音未落，便晕倒在叶知鸣的怀里。
叶知鸣扶着红晟道：“老婆！老婆！红晟！红晟你怎么了！红旻你快过来看看你姐姐……”
砰的一生，鲜红的血顺着叶知鸣的脑袋流了下来。
红旻颤抖着：“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姐夫……”
红旻将昏倒的红晟和叶知鸣绑在椅子上，转身走向操控面台，关掉了向舱内释放毒气的按钮。
舱体的大门被打开。铁链撞击的声音再次在舱体内沸腾。
铁笼摇晃，舱体细窄的高窗砸进来耀眼的月光。
这一次，她要再次从自己的姐夫和丈夫面前救走这些可怜的人。
彩色的玻璃跌落在地上，红旻按动了铁笼的总开关。服用了噤声药的女童们被从铁笼中释放了出来，向着室外新鲜的空气奔涌而去。
月光皎洁，红旻回头望了一眼红晟和叶知鸣，启动了姬体自毁系统。
“姐姐、姐夫，来生我们一起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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