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商业街和高塔

知识区连搜索栏都没有,虞紫只能一页页往后翻。终于找到了和手机相关的信息,她心满意足地看着“可以在生活区和人联系”,决定把生存之后的最高优先级目标定为升级手机。

知识区前几页的知识相对集中,但这种知识密度很快坍塌,几页后就都像是从闲聊区拉过来的,内容只和有用信息搭点边。它们转移到知识区的意义,只是不让没充会员的玩家推导出任何有用信息。

关于离开副本世界的内容大多只是猜测,有人说要收集稀有道具,有人说要通关足够数量的副本,有人说要升级技能。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则根本没人提起。

虞紫关掉电脑。起身活动手脚和脖子。不知何时,明艳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屋子,提醒虞紫该买窗帘了。她摸了摸墙,干净平整,没有任何前人留下的痕迹。

虞紫又跑了几趟超市,买齐了生活所需。她把写着“维护鲨饺盘”的便利贴贴在桌上。

之后虞紫走到山下的一个餐厅,准备吃点正经午饭。可能是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芋泥羊眼珠盖饭”25海贝,“番茄炒蛋盖饭”30海贝,“凉拌活蚯蚓”50海贝,“牛肉滑蛋饭”50海贝,“清蒸大西洋鲑”300海贝……

虞紫合上菜单,站起身。这时,之前由机械臂递上菜单,完全没有一个活人的餐厅,竟然走出来一个笑容可掬的服务员,她说:“客人,我来为您点餐吧。”

虞紫看着她,然后又凑近几步盯着她,服务员的笑容亲切完美,没有因过近的社交距离而引起一丝变化。

虞紫问:“你是机器人吗?”

服务员回答:“哎呀怎么会呢?”她又重复了一遍:“客人,我来为您点餐吧。”末了加上一句:“您想吃什么呀?”

虞紫没注意听她讲话,服务员身上浮起一行字“服务型机器人C:【海巫婆】系统为了回收海贝而制造出的智能工具,会殚精竭虑地为系统工作”。

虞紫环顾四周,看了看手上的菜单,在餐厅里走了一圈,又慢慢探出头看餐厅门外的墙壁,比起往外探头,更像是随时准备缩回头,但是没有什么东西突然想来切割她露出门口的皮肉。服务员的脸随着虞紫的动作而转动,始终精准地面向她。

虞紫最终确定了,没有任何“不允许在点单前离开,不允许潜在客户后悔入内”的规则。她回过头,礼貌地回答:“我太贫穷了,没钱在这里吃饭,有缘再见。”然后走出了餐厅。

刚才应该在家里吃完饭再出来的。虞紫叹了口气,本来她收拾完了屋子,想先往生活域的边缘,所谓的“悬崖”和“透明大河”去的。因为想吃午饭才到山下来。结果还是得吃加工食品。虞紫到超市里买了点便宜的香肠和饼干,充当午餐。

来都来了,那就先探索生活域的中心吧。

虞紫在山下的商业街走着。餐馆、服装店、超市、健身房、书店、玩偶店、瑜伽馆、咖啡面包店、奶茶铺……除了有招牌的店,还有很多空置的房屋,贴着“旺铺招租,进入了解详情”。最热闹的是咖啡面包店和奶茶铺,这也是唯二有活人经营的地方。瑜伽馆已经堆满了打包箱,老板准备退租了。

虞紫走进健身房,门口被几台闸机拦着。墙上贴着“30天优惠卡40贝,单次5贝”,没有参观的选项。虞紫选择单次,通过闸机。

进入健身房,首先是抗阻力训练区,占据一个大厅,大厅有很多走廊。虞紫走进其中一道走廊,发现它通到有氧器械的大厅,另外几道走廊通往瑜伽区、拳击台、垫上运动区、舞蹈房、更衣室、休息区、私人包房。

休息区售货机的饮料、食品和卫生用品比超市贵了3倍有余,运动服、瑜伽垫等运动商品则和超市价格相当。更衣室后面是室内恒温泳池,拳击台上的沙袋哐哐作响。虞紫本来以为只有抗阻力训练区是充门面的,比较大,但其实每个区域都很大。

她走到私人包房外,这里需要额外的租金,一次10海贝,最多能待24小时。包房外还有一排比虞紫高的武器架,占了一整面墙,摆满各式各样的武器,旁边写着“武器只能在私人包房内使用,若有特殊需求,请按铃联系工作人员”。

虽然主要是来查看情况,但钱都花了,虞紫打算练练。她坐到高位下拉的器械上,才发现这里阻力间隔的最小单位是15kg,并且最低阻力是30kg。虞紫只能练一档,勉强拉到两档。在原来的世界,阻力往往是从5kg开始,最低间隔有2.5kg。

虞紫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周围人——并没有用,她瞟到谁,谁就看她,有些人甚至是转头180度。虞紫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到别人身边去看,带着礼貌的微笑。被她观察的人移开眼不再和她对视。

其它人能拉起异常大的重量,即使身材看起来非常纤细。虞紫想起论坛里提到的,玩家可以获得力量增幅。看来在系统世界想要提升力量,主要不是靠科学。

但虞紫估计勤加运动还是有用的。她在抗阻力区练了1个小时,每个器械都只能练最低重量,对此她并不羞耻。

离开健身房后虞紫转头看它的门面。健身房的门不大,右边的店铺空置,左边则是奶茶铺,这间奶茶铺里面是有座位的,虞紫进去看了一圈。如果物理规则正常,那么奶茶铺和健身房都不可能拥有那么充足的空间。就像[压缩口袋]一样,店铺的空间也有压缩,比外部看起来要大得多。

在商业街没有找到任何一家和电子游戏相关的店铺,但虞紫还是心存希望。

她沿着厚实的灰色石阶往山上爬。在每条通往山上的路边都插着一块木牌,正面写着:“特殊区域规则:从此处往上,可以踩踏草坪”,背面写着:“这真的是系统规则,不信你擅自插块牌子试试”。

虞紫想试试,但她没有材料。她低头看向地面,在牌子后方,也就是海拔更高处,地上有很多洞,像是其它人已经替她尝试过了,而那些牌子都消失了。

山上密集的深绿色灌木丛逐渐变成了较为平整的绿色草地,草有脚踝高,看起来很柔软,随着微风缓缓起伏。草地上稀疏地种着开花的树,虞紫能认出垂丝海棠,桃花,紫叶李,和重瓣晚樱。还有些梨花,也可能是樱花,或杏花,或梅花,或李花。

白色或粉色的花瓣被吹落在草地。按照虞紫有限的植物学知识,这些花都是春天开放的,但并不是同一时间。比如,紫叶李开在早春,花期约两周,重瓣晚樱开在暮春,这两种植物并不会在同一时间有花。

如果生活域是为了营造美景,而让不同时节的花一起开放,那还挺体贴的。虞紫心存疑虑,她对这些木本植物使用技能,但只能鉴定出乏味的植物分类学和形态学信息。

树下的草丛又密又高,没种树的地方,草丛反而更稀疏,呈现一种被压倒的不健康姿态。草地上有不少人,或坐或躺,像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悠闲。

厚实的石阶逐渐变成石子路。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座塔楼,从外面看有7层高,外墙的材质像是光滑的白色的大理石。虞紫小心地踩上草丛,她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发生。虞紫放下心,绕着塔楼转了一圈。

塔楼共有四个入口,门口没有张贴规则,人们进进出出,比山下的奶茶铺更有人气。

一二三楼是打通的图书馆。一排排三层楼的深棕色书架,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木制楼梯,看起来厚重恢弘。图书馆的墙上贴着规则:

“1. 阅览室中请保持安静。

2. 借阅书籍请至前台,请不要将未借阅的书籍带出阅览室。

3. 请勿故意损坏涂改,请将书籍维持原样。

4. 从书架中取出的书籍请放回原处,或置于前台回收箱。

5. 每本书籍借阅费用1海贝,单人借阅上限10本。”

如果玩家死亡时还有书籍没有归还,会怎么样呢?虞紫想起了自己干净的房间。过去住客的痕迹都已经被抹去,也许书籍会直接被系统回收。

虞紫走马观花地路过几层书架,不少书籍是电脑商城有售的,虞紫原来世界也有,横跨各种语言。

木制结构的外观使阅览室看起来颇为复古,但图书馆边缘是有电梯的。虞紫进入电梯,她现在在1楼,把2,3,4楼都按了一遍。电梯门在2楼和3楼打开,外面依然是图书馆。

4楼是电影院,1张电影票要10海贝,卖得最好的是2海贝的爆米花。

5楼是游戏租赁馆,虞紫对此欣喜若狂。租借游戏卡带一张5海贝,附赠游戏机。考虑到自己最迟6天后就要进入副本,多少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正处在“人快死了钱还没花完”的状态下,虞紫慷慨地一下子付出10海贝租了两个游戏。

6楼是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餐厅,内部是和塔楼外墙保持一致的奢华大理石风格,大厅里有一架三角钢琴自动演奏着古典乐。

一盘最便宜的素菜,猪笼草酿一枝黄花根茎,卖150海贝。让虞紫惊讶的是,里面竟然真的有人用餐。有钱的强大玩家还是存在的。

7楼是一间无人的教堂。和楼下的热闹完全不同,教堂里很是静谧。塔楼从下到上呈收窄的趋势,空间随着楼层升高而变小。但7楼的面积收窄之迅捷还是出乎虞紫的预料。6楼能容下几百人一齐就餐,7楼却只有一尊等身雕像和几排长椅,顶多能坐三十多人。

雕像是一个盘腿坐着,闭着眼微笑的女性,虽然是石质的,她身上披着的纱袍还是给人被微风拂皱的轻灵感,头上戴着的树叶环看起来也很柔软。

沿着环形墙壁布满了窗户,占据墙壁的上半部分。窗户不是无色的,而是被划分成不规则的色块,每块都有颜色,红蓝绿紫,光透过窗户洒在雕像和地面,莫名有种流动的感觉。“圣洁”,这是虞紫看到室内斑斓的光晕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她仔细地看着窗户,觉得这些色块可能组成什么图案,但她认不出来。

走近了才发现,窗户是可以打开的。虞紫确认了教堂里外,包括长椅的下表面,都没有任何规则,连一个文字也没有,所以开窗不是被禁止的事。她轻轻推开窗。

登高望远。在生活域的至高点,虞紫看见了边缘,所谓的“透明大河”。如网友起的名字所示,它是透明的,在半空中奔腾,溅起白色的水花。那条河流占据生活域三分之一的边缘,可能有整个陆地那么宽,透过河流,虞紫看不见任何承载它的固体。河流之上是天空,河流之下也是天空。

生活域的陆地在河流的此岸,而河流对面还存在着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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