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把本子翻了一面，翻到空白页，写下“看来你们都不喜欢沈渊，不过会不会都是误会？”捏着本子顶部，给男学生看。
男学生：“如果是误会，他肯定会争辩的。但他从来没有反驳过什么，所以这些都是可以确定的事实。”
虞紫一边想要多了解颜端在这里的生活，一边又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她还不能表现出不认同的样子，以免眼前的男学生闭口不言。于是她跳过这个话题，在本子上写“那么为什么觉得瘟疫和他有关？”
男学生：“瘟疫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最先发病的就是和沈渊有矛盾的室友。而且前段时间，他的另一个室友看到沈渊的寝室书架上有一本《施加诅咒和召唤恶魔的仪式》，结果不久以后那个室友也死了，现在沈渊的室友都死光了。”
虞紫写：“其它死去的人和他有关系吗？”
男学生想了想，说：“有些人我不熟，不过我知道其中有很多，都不喜欢沈渊。”
虞紫赞同了男学生一句，以便套出他更多话：“看来事情的确很可能和沈渊有关系。我打算去调查一下，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男学生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没了。”
虞紫并不失望，她又掏出一张写着“100”的票子给男学生，起身离开。
食堂窗口已经接近打烊，学生不剩多少。其它7个玩家集中在一起，还没有离开。见到虞紫出现，还把禁言符戴在脸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虞紫到仅剩的一个窗口打了点饭菜，坐到玩家身边，用食品调查器检测了一下，是绿光。
林倩：“你怎么这副打扮？”
虞紫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手指，意为“不能说话”。
青子：“你怎么突然被下符咒了？那你还吃东西？”
虞紫跳过前一个问题。她一手小幅度地掀开禁言符，一手把饭菜舀到嘴里，小口小口地吃饭。食堂的饭菜以清淡为主，荤素搭配，没有重油重盐重辣的菜品，味道主要是食材的本味。吃得出来，食材新鲜丰富，营养全面。看来食堂的确是在认真经营。校长说自己重视食堂，至少有一部分是实话。
林倩：“我看你好像和一个学生聊了挺久，有问出来什么吗？”
虞紫把笔记本翻到新的页面。
要说她的问询成果，最主要还是“沈渊”二字。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玩家把视线集中在颜端身上，这很可能给他带来麻烦，甚至危险。
于是她转而写下“瘟疫从高二男生开始”。
约瑟夫：“这倒和王五得到的信息相符合。”
虞紫抬眼看向王五。
王五：“刚才我问了学生，她觉得瘟疫是一个叫沈渊的男生引起的。说沈渊劣迹斑斑，不学无术，私下里搞什么诅咒的仪式。”他刚才已经和玩家讲过自己的发现，现在只是简短地重复一遍。
即使不问学生，从校庆演出也能略知一二。学校很大，校庆演出就是为玩家缩小搜寻范围的活动。朗诵，歌舞，舞台剧都是集体项目，所以能从学生中脱颖而出的只有主持人、沈渊和玉书婕。深挖这些人是最可能得到副本有关情报的。
虞紫的心微微揪起，即使自己不说，玩家还是靠自己的力量，把目光集中在了沈渊身上。
王五和虞紫离得有些远，不知是不是错觉，虞紫觉得王五的舌头有些异常的反光，像是饱满的水泡。
林倩：“那么下午我们可以把焦点集中在男生寝室，尤其是高二男生那边。”
莉莉安：“下午学生还不在寝室。校长说是明天封校。今天的校庆演出上午就结束了，那么下午他们应该在教学楼上课。”
按照之前的猜测，贸然翻动学生的物品，可能会有危险。而且目标依然太宽泛。如果学生站在旁边，就可能从他们的反应中得到更多的信息，缩小搜索范围。
林倩：“教学楼是学生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应该也会有线索。那我们下午先去教学楼？”
莉莉安：“你们去吧，我昨晚碰到异常，折腾得太晚，现在困了，想回寝室睡个午觉。”
凤梨：“我也想睡午觉。”
虞紫并不认为莉莉安和凤梨是想睡午觉。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们得到了一些线索，想去其它地方查探，但是不想说出来。
林倩的眼神在莉莉安和凤梨身上游移。莉莉安淡定地起身，凤梨跟着起身，然后她们直接离开，完全无视了林倩的眼神。
林倩转而看向其它玩家：“……总之我打算去教学楼。”
李瑞：“我没意见。”
青子：“我也。”
虞紫点头。
最后6个玩家决定一起前往教学楼。
虞紫被盯得饭都没吃完，直接还了餐盘。
玩家并不知道教学楼在哪里。大正方形看起来都很像教室，在二楼从开放式的阳台走廊一路行走，看到的大多都是空教室。走过一条边长，才看到教室门外的牌子上不再是空白，而是写着“高一1班”。
里面的学生在上课，老师讲课讲得很投入，看到调查员，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移开了眼。林倩在教室门口止住了脚步。
王五：“不进去吗？就说我们要搜查。”他虽然怂恿林倩进去，但是自己站在队伍后方，一步也不往前走。
林倩：“教室的东西很多，我们搜也搜不出什么特别的。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随后玩家分散开，像是在走廊上巡视那样观察环境。
虞紫沿着高一教室外的走廊走了一遍，三个班级之后是两个空教室，随后是教师办公室，再之后又是空教室。虞紫只想找到高二3班，只想先找到颜端。
她上到3楼，如她所想，这里是高二的教室。沈渊也不难找，虞紫贴着窗户，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往教室后方看，就看到了后排的颜端。他把表演时穿的冲锋衣脱了，此刻穿着蓝白色校服。
高二3班的教室一片安静。学生面前放着几张白色的卷子，上面印着数学题。虞紫看题目有点眼熟，就像在路上看到教科书上印着的其它国家的科学家，眼熟归眼熟，完全认不出来，其它信息更是全部忘了。
颜端看起来有些焦躁，皱着眉头，时不时用力地握一下拳。下课铃突然打响，是《致爱丽丝》中的一段。学生毫无反应。课间，高二的走廊没有任何人走出来，一整个年级都在考试。5分钟后，《致爱丽丝》重新响起，这次是上课铃。学生和讲台上的老师都置若罔闻。
颜端在认真考试，一次也没有抬头。虞紫转头观察教室。
教室前方贴着大红色的标语：“宁可血流成河，也不掉队一个”。教室后方也贴着大红色的标语：“世无长景，只争朝夕”。前方的黑板占了一整面墙壁，其中三分之一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各门学科的作业。教室里一人一个位置，没有同桌。人没有坐满，空着好几个座位，总共有三十多个学生。
虞紫观察完教室，继续看着颜端。他几乎已经停笔，偶尔才在草稿纸上写几个字，又划掉。
其它玩家也上楼了。林倩走到虞紫身边，教室的氛围让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轻声问虞紫：“你在看什么？沈渊在这儿吗？”
虞紫：“……”她静立不动，眼神转到林倩身上。感谢脸上的禁言符，林倩没有非要把答案问出来。
林倩盯着教室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也没认出沈渊是哪个，于是离开了。别的玩家也陆陆续续来了又走。
虞紫一直看着颜端。在过去，只要知道颜端在身边，虞紫就会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欣喜。如今，那种情绪变得更为柔和。当颜端不在，虞紫感到无聊的时候，就会想起颜端，好像他是无聊的解药。而现在，颜端就在她面前，在一块玻璃之隔的教室内。
无论是副本，生活域，还是原世界，只要有颜端存在，那里就是虞紫想要停留的地方。
不知多久过后，下课铃再次打响。颜端惊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墙壁上的钟，然后才交卷，表情有些不情愿。虞紫扫了一眼其它学生的桌面，他们大多都把手表放在桌面上，但是颜端没有表。
其它教室的学生走出了门，高二3班却没有。
虽然考试结束了，但是老师似乎没有下课的意愿，他说：“你们交卷归交卷，我讲一道题，你们听着……”
学生交完卷，重新坐下，依旧没人出教室，有学生看到了戴着禁言符在教室窗外的虞紫，也没什么探究的心情，看了一眼就转头看黑板或者做作业。
一道数学题还没讲完，上课铃响了。另一个老师走到教室前门用力敲门。前排学生给她开了门。
新老师对着学生大声吼道：“你们还在教室里干什么？英语课都不上了？还不换教室？不想学就滚回家！”
学生脸上没有被骂的恐惧或愤懑，他们神情麻木，迟疑着站起身，看了一眼原来在讲课的数学老师。数学老师被打断，也没有坚持讲课或者为学生解释一句，拿着卷子就走了。于是学生拿着英语课的材料出门。
虞紫双手抱臂护胸，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昨晚在寝室碰到异常现象，她都没有害怕，此刻却觉得身上止不住的寒意。
颜端从后门走出来，看到了虞紫，隔着禁言符，沈渊还是认出了她。沈渊的眼睛亮了一瞬，脚步也停了一瞬，随后他回到高二的日常，移开目光，跟上了其它学生的步伐。高二3班的学生分成两批走进两间原本空着的教室。英语课和数学课的上课教室不同，上课的人员也不同。
这次虞紫没有跟上，她走进没人的高二3班，走到颜端的座位旁。他的桌面已经没有东西。笔袋和水杯被拿走了。桌肚里放着少数几本书，和半个桌肚的卷子。还有一包卫生纸。椅子上放着一个瘪瘪的书包。
虞紫没有翻动学生私人物品的意愿，她现在有了新的探索目标。
沈渊同学没有带手表。但虞紫估计他是有手表的，用来在考试的时候看时间。虽然教室后方有钟，但是考试时回头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不仅会浪费时间，还会引起老师的怀疑。这所学校的学生不像是买不起一块手表的样子。
那么沈渊同学为什么没有带手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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