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这么晚。”
谢妍抱紧了肩膀，嘟嘟囔囔的。夜里的风毛毛躁躁的，把她的鼻头冻的发红。谢元戈上前帮她理了理衣领，出乎意料的没有被躲开。他的手不自觉停顿了一下。谢妍不会和他这么乖的，除非她干了什么亏心事。谢元戈把手插兜里，
“你又做什么了。”
他的语气太生冷了，激的谢妍把眉毛拧作一团，像个受惊的猫。
“我干什么了？什么叫我干什么了。”她瞪圆了眼睛，眼里没有一点心虚。
谢元戈不为所动，他冷静的像一块顽石。
“说清楚。不然不用回家了。”
谢妍捏紧了拳头站了一会，也没有得到她哥的关注。泄了气，她本来就不占理，刚才的蛮横也不过是一时的愤慨。
“酒吧。”
她低下头。谢元戈听后也不恼，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我又不是你审的犯人！”谢妍从小到大最看不惯她哥这么样瞧自己。小时候是不喜欢被别人管束，到大了是因为他职业的缘故，心里也有些惧怕。
“回家吧。回家说。”谢元戈揉了揉眉心，空旷无人的街道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我没干什么。就是喝了点酒。”谢妍掸了掸沾染了酒气的衣服，把书包抱在怀里。
“和谁？”
谢元戈在后视镜里撇了他一眼。
“小吴。你知道的。”谢妍撇嘴。
谢元戈不语，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弄来好多钱，请我们班里几个人去喝酒。”
谢元戈握紧了方向盘。
“他钱不知道哪来的，你就敢和他胡闹？”
“他电脑技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就是这么来的呗。”
谢元戈对她不以为意的态度非常窝火，他猛打了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你不能每次都让我跟你这么担心。你马上毕业了，上大学了。到时候自己一个人要懂照顾好自己，好吗。”
谢元戈不指望她一下子懂事，把说的话听进去，这是他应尽的责任，该说的话。就像衣服脏了要洗，小狗饿了要喂食一样。谢妍把头扭向车窗，显然是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谢元戈不再多说，发动车子驶离了道边，顺着昏黄的路灯开回家。
这么多年一直互相较劲和置气，谢元戈有时候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调节能力。有时候他忍不住幻想，要是以后能发明一个一键分离生活和工作的东西就好了，把人生彻彻底底分为两个部分。何乐而不为呢？
回了家，换上拖鞋，谢妍把电视打开，自顾自的窝在沙发上刷起手机。她打开电视却不看，就是听个声，当个背景音。或许是太怕孤独，想要有什么东西陪着。谢元戈在厨房里透过毛玻璃看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自从父母走了以后，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但是成年以后他的工作太忙了不着家的日子十有七八。他对谢妍，始终是有点亏欠在心的。
视频软件里，女主播正在谈论AI的事情。指控AI的学习能力将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酿成大祸。应该赶快完善法律法规，限制其能力。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妍滑了过去，换成普通的娱乐视频。谢元戈磕鸡蛋的手悬在半空，他倒觉得不必敏感至此，都本世纪中叶了，科技的方便看来远大于其弊端。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工作方便了许多。
“小妍，吃饭了。”
哪怕对妹妹不着调的行为非常恼怒，但是她喝了酒还空着肚子。暖和的面条或许在夜晚是解酒的良药。
“吃点吧。”谢元戈把碗向前推了推。谢妍别扭的拿了筷子，翻来覆去的搅和面条却不往嘴里送。
“小吴那笔钱的事…你们能查吗？”
谢妍放下筷子，有点忧心忡忡的。
“他没犯事没偷抢，有什么可查的。”
谢妍哦了一声，慢吞吞的把面送到嘴里。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谢元戈不怕她发火不怕她歇斯底里，就怕她有事不说。他一着急，说话也不经大脑了。
“有事情该找谁，捡到钱该找谁，从小你就知道。”
谢妍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她哥，似乎第一次看到这样开玩笑的哥哥。谢元戈说出来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尴尬的摩挲手指。
“谁稀罕。”她不屑的撇嘴，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他这两天不知道哪弄来的钱，大把大把的，而且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又是什么虚拟什么大票。不会去赌了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以他的计算机手段，去个像‘WIKT’那样的大公司不是问题。”
谢元戈认识那个小吴，吴川，算是他妹妹的青梅竹马，他自己觉着那孩子是有贼心没贼胆那一挂的。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要是有人蛊惑的也未必。
“好，我会去看看怎么回事的，但是在你成年以前不要再去酒吧那种地方了，你答应我吗？”
谢元戈提出来一个交换。他妹妹从来是软硬不吃，除非是她真心愿意做或者是当哥的厚着脸皮求她的时候。
“好了好了，我不会再去了，那种地方也没意思。”谢妍一口一口吃着面条，算是同意了。
谢妍吃完了就离开了，说是还有作业没写。谢元戈由着她去了，把碗筷拿到厨房收拾干净。但是谢妍是谁啊，她那么机灵的丫头，能那么安稳的去写作业？谢妍打开笔记本，盘腿坐在床上。□□的聊天框闪烁着，不多时，对面的头像变成了彩色。谢妍下意识用牙齿叼磨嘴里的软肉。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马上高考了，别给大家添麻烦。”
谢妍死死盯着对话框，半天也没有得到对方回应的消息。
“靠。这个家伙！”
谢妍泄气的捋着头发。
“别管我了，我前两天遇着一个怪人，当时还心里烦呢，没想到是我贵人。”
谢妍看到这行字心里更是没底，这个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马上要高三毕业走向高考考场的学生说的话。
“警告你别给大家添麻烦，也别让我哥麻烦。”
对面这回很快的回复。
“你哥？你和你哥说了？”
谢妍冷笑，用力敲击着键盘。
“我有什么不可以和我哥说的？你干什么违法的事了？”
谢妍心里憋着气，眼看着对方的头像框变得黑灰一片。
“靠！”她干脆合上笔记本，坐到书桌旁。
“我管他呢，还是干我自己的事情吧。”
心里骂着他不知好歹，谢妍却是怎么也学不进去了。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他真的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该怎么办？他还未成年，就这么失去未来本该光明的前途吗？从此以后两个世界的人？谢妍不敢深想，从小到大除了哥哥，只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倘若连他也失去了，自己还剩下什么呢？谢妍已经没有了父母，不能在没有朋友了。她把手搭在眼皮上，在凌晨以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谢妍起床上学的时候发现她哥早就走了，桌子上只有失去温度的早餐还有一个被粘在桌子上的便签条，是她哥让她好好吃饭。
谢妍端起来冷冰冰的盘子默默热了饭，全都吃完了才走去上学。
天气很晴朗，秋高气爽的，只是早上有点冷。但是谢妍完全提不起精气神，脑子里全都是昨天她和她哥的谈话。要是吴川今天来上学，自己到底要不要问问他是怎么打算的。他也是一个人，单亲家庭。母亲在家只管躺着，别说管教，连饭都要吴川给做。
绝不能让他有事。谢妍不知怎地心里冒出来这般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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