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闻言,明饶喉头一哽,鼻腔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

晏予川唤了他一声,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望着他,“我不敢自称是世上最爱你的人,我知道,你有全世界最好的家人,他们真心疼爱你,呵护你,保证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和他们比起来,我的爱不足挂齿。但我很欣慰,能够面临如此激烈的竞争,因为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一直被这样爱着。”

“就算没有我,我也希望你一直被爱着,”晏予川低眉,自嘲地笑了,“当然,我并没有那么无私,还是希望,那个站在你身边、最有资格爱你的人可以是我。如果不是,恐怕我会发疯。”

“……”

“我只是想说……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会尽全力给你。”

无可否认的是,当码头水手露面的那一瞬,晏予川脑海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离。

在他人生中这个本该欢乐美满的日子里,那段他极力深埋的记忆却阴魂不散的恶鬼,挣扎着从坟墓中爬出,龇牙咧嘴地朝他扑去,无情地宣判:不可能的。

那样的快乐,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他回到自幼生长的平城,第一件事是预约了体检。

这是他自证清白最有力的方式。

不论那个人跟明饶说过什么,他必须证明自己并不脏,更不会置明饶的健康于不顾。

他不敢想象,倘若当初他真的踏上了那条不归路,又用一副污秽之躯去碰了明饶,光是想一想,他就要发疯……他决不能允许任何人对明饶做出那种事,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他都觉得罪不可恕。

晏予川去遍他曾踏足的每一寸土地,搜集齐了他全部的档案,拼命寻找些什么,证明些什么。

漫长的寻觅后,他终于找到了心中的答案,于是结束了彷徨,带着他难能可贵的底气,飞奔回明饶的身边。

而这次回来,他就再也没打算离开。

“我不会说情话,也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没有幽默感,不懂得怎么逗你开心,就像你说的,审美差到令人发指,”说到这里,晏予川突然荒谬地笑了一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明饶皱了下眉,颇为不满地睨他一眼,“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吗?”

“不敢,”晏予川摇头,又望着前方的喷泉,“不过也不重要,就算你想改主意也来不及了。我不会放手的。”

就在石桥不远处,有一片人工护养的梅花林。微风掠过湖面,携带着湖水的湿意和阵阵梅香,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新宜人。

“那你呢?”明饶闭了会儿眼,忽地看向晏予川,察觉到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解,随即补充道,“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晏予川垂眸,沉默良久,轻声开口:“还记得有一次,你在浴缸里睡着了,结果感冒发烧吗?”

明饶摸了摸鼻尖,很快就点了头,脸上的茫然却无处遁形。晏予川一眼识破,却并没有拆穿。

不记得了也好,毕竟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是在他们刚达成包养协议后不久,有一晚他们上完床,闹得很不愉快,晏予川一气之下直接回了家。第二天来时,发现明饶在浴缸里泡了一夜。

在那之后,不管明饶嘴上再怎么不愿意,晏予川也不会再在半夜离开,必须亲眼看着明饶安然入睡才肯放心。

晏予川继续道:“那天你发着烧,躺在被窝里,给我剥了颗巧克力。是酒心的,威士忌。”

明饶诧异地眨了两下眼睛,不敢置信道:“你就因为一颗巧克力,就喜欢我了?”

晏予川笑吟吟道:“你要是非要这么理解——”

明饶鼓起腮帮子,带着怨气道:“你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好骗?”

“更成人的原因也不是没有,”晏予川说得一本正经,压低了声音,“想听吗?”

明饶一怔,脸霎时涨得通红,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要不要脸?”

晏予川耸肩,“这里又没人。”

明饶理直气壮地对着湖面抬下巴:“那儿还有那么多未成年小鱼崽。”

“好吧,我的错。”

沉吟片刻,明饶别扭着语气,闷闷地嘟囔了一句:“还是觉得,你喜欢一个人也太随便了,真没意思。”

“其实,也可能是更早,”晏予川悠悠地道,沉静地迎上明饶投过来的目光,“不过,还是那次你发烧。”

“那天早上我去找你,你给我开门,裹着浴袍,冻得浑身发抖,跟我说你冷。我下意识就想把外套脱给你,结果发现没穿外套,只能把你抱住。

“后来才意识到很傻,其实你需要的是冲个热水澡。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那时候就想,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

“听见你说冷,就想把外套脱给你,哪怕并没穿外套,哪怕那时候你需要的并不是外套,”晏予川低头,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想把所有的都给你,哪怕我并没有,哪怕我给你的并不是你想要的,但还是……

“……很笨拙地,想对你好。”

“……”

……

……

靠。

明饶将头扭向一边,努力遮掩着眼眶里不断翻涌的酸涩。

这就是晏予川口中的“不会说情话”?!

这也……

太犯规了。

片刻后,明饶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道:“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抛下我走掉,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晏予川牵起他的手,顺势将他搂进怀里,在他耳畔轻声说:“不会了。”

明饶抓着晏予川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我是认真的,我会记仇很久很久,会在你咖啡里放盐,把你的枕芯换成气球,趁你睡着在你脸上画胡子!”

“到底谁是三岁小孩?”

明饶哼唧了一声,身体被晏予川抱得很紧,沉浸在难以言状的温暖当中,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软了下来,“那是不是以后就这样了,我们就定下来了,不会再有什么别的事情了?”

晏予川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嗯,定下来了。”

随后,他们慢悠悠地从石桥走回主楼,途径之前地下室所在的侧翼大楼时,明饶想到了什么,唤了一声:“晏予川。”

“嗯?”

“刚才我和那个人聊的时候,他说是有人给了他订婚宴的请柬,他才混进来的。”

晏予川没有回话。

“你想知道是谁吗?”紧接着,明饶又试探地问了句,“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

晏予川静默了一会儿,沉重地点了点头。

联想起那个人跟他说过的晏予川儿时的种种经历,明饶仍觉得心痛不已。

他难以想象,晏予川是经历了多少他难以想象的苦难,才走到他的面前。

先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又被他一直以来视为至亲的一家人联手欺骗……直到现在,明饶也能看出来,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每次谈及林家人的所作所为时,其实他心里都很难过。

明饶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等他们走到主楼前的喷泉时,明饶驻足,绕到晏予川跟前站定,像是要发表一篇重要陈词似的,庄重地清了清喉。

“晏予川,你刚才说,有很多人爱我,我爸妈,我哥。可是,他们也有自己更爱的人。我爸妈感情很好,当初爸并不受宠,没人想到我爷爷最后会把公司给他,那时候我大伯也想追求我妈来着,可我妈还是坚持要跟我爸。就算有了我和我哥,我知道,我爸和我妈一直都是最爱彼此的。

“至于我哥,虽然年轻的时候有点爱玩,但最后和我嫂子结婚,也是因为彼此之间真的有感情,而且结婚之后,他的心就安定下来了。你不知道,我哥玩得好的这个总那个总的,好多都是结了婚还出去乱搞——”说到这里明饶才意识到晏予川现在也是个“总”,赶紧找补,“不是,我不是说你也会出去乱搞的意思啊……等等,我想说什么来着……”

晏予川看他这苦恼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如同一泓秋水,摸了摸他的头,声音里满是宠溺:“别着急,慢慢想。”

明饶定了定心神,话锋一转:“我想说的是,我爸,我妈,我哥,他们都有自己更重要的人,也会有人把他们当成最重要的人,而你……”

他脑子一下子宕了机,搜肠刮肚了好一阵,也没想出该怎么说,才能不显得他是在可怜晏予川没人在意,最后索性自暴自弃,屏着息一气呵成道:“反正以后,我会把你当成我最重要的人。在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里面,我会永远最爱你,第一个选择你。”

话音落下,明饶仰起头,在晏予川微启的嘴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目光交融,深情款款,“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顺位。”

突然间,晏予川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当有人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时,他应该如何作答,身体里仿佛缺少一个必要程序,长期搜索未果后,仍然无法给出合理的响应。

“喂!”明饶伸开五指,在他眼前晃,见他眼神终于找回焦点,又问,“你下线了吗?”

“没有。”晏予川咳了咳,声音有点哽咽。

“给点反应啊!”明饶不满地撅了撅嘴,红着脸移开眼睛,“我在跟你表白诶……”

晏予川向前一步,牵起他的手,正欲开口,就在这时,他的外套口袋里传来一阵响铃声。

他说了声“抱歉”,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目光投向明饶,“是你哥打来的。”

“他怎么给你打电话?”明饶想着可能是他漏接,便掏出手机,发现并没有未接来电,更觉古怪,催促道,“那你快接。”

接通后没多久,晏予川脸色骤变,走到一棵树下听完了电话,回来的时候步履沉沉,脸上的表情凝重极了。

明饶怔怔地眨眼,目光紧紧跟随着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怎么了?”

晏予川眉头紧蹙,“你哥让我先不要告诉你。”

“到底怎么了?!”明饶急得不可开交。

晏予川一只手将他揽进怀里,另一只手与他相握,这样的温柔却更令明饶提心吊胆。

“你爸他,被警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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