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下人回禀,穆希心中冷笑,这是急了?
穆希大约猜到宁远候前世的举动,财帛动人心,叶青青回侯府六年,每年穆临温都着人送一堆年礼,每月还送银钱给母子三人花。
穆临温一个武将婺城又是晋国最为贫穷之地,俸禄自是也不多,偏他外祖那边是商贾之家,商船更是养了一队,而非一只。
穆临温母亲也就是穆希的祖母,祖母的嫁妆都在其子穆临温手中,那些财物加起来谁也不知有多少。
饶是父亲从不透露这些,将后事安排的再好,怕是露了财早就被贼人惦记上了。
她被叶青青带去秦家名声不好出门不易,穆君书和穆祯死的不明不白,偌大的家财可不就落入贼人手中。
不过这一世她先宁远侯一步来将军府布局,并表态穆君书才是将军府未来的主子,陈伯心有成算,就不信宁远候还能搞鬼。
迎上宁远侯,穆希面上尽显愧疚,先他一步开口,“舅舅对不起,希儿不该不听您的话。实在是……实在是爹爹责备希儿了,希儿昨天夜里梦到爹爹,爹爹责骂希儿不懂事,舅舅每日为朝廷做事已是操劳,还要被丧事侵扰,希儿身为子女却什么也不做,实在不孝。”
说着,湿漉漉的眼神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怔怔的看着宁远侯,嘴里还不断辩解,“希儿没有不孝,希儿没有。”
周遭是将军府下人,赶忙一通哄。
宁远侯到嘴边的质问说不出口,憋的憨厚的脸都些许扭曲,半响后轻叹一声,“希儿最是孝顺,舅舅知道,你爹爹不会怪罪你的。”
穆希摇了摇头,“若爹爹不怪罪便不会给希儿托梦了。舅舅,希儿可以每日来将军府帮忙吗?希儿不想爹爹失望。”
把死人都搬了出来,再来这里是将军府,但凡长脑子的人也做不出在别人家做主的事。
果然,宁远侯点了点头,“将军府也是希儿的家,希儿想回来自然随时都可以。”
宁远侯面上还是那般憨厚无疑,穆希却注意到他拽拳的手,上面青脉显露。
宁远候来将军府自是打的接姐弟二人回侯府的理由。
陈伯恭敬送三人上马车,穆希发现陈伯看宁远侯的眼神多了一丝审视。
穆希没将宁远侯做的事说出来,宁远侯把自己憨厚老实的形象演得太好,谁能想到他会有那般心机,还如此深沉。
而且因为她的重生,她提前拿到信,就算她说宁远侯藏信,宁远侯也能狡辩。
而她重生的事是不能说的,就算她说做梦梦到宁远侯要害他们也是不够的。
一来陈伯不是亲爹,这种事告知他也无能为力,再来亲娘都靠不住,穆希谁也不敢尽信。
回了侯府,穆希将路上买的点心着人往各院送去。
回到清羽苑,因着没叶青青显得冷清不少,伺候的下人也是少了一大半,穆希没打算寻老夫人添人,即便添了也是侯府安排的,她用着不安心。
次日是叶青青回门的日子,穆希早早携着穆君书去往老夫人的鹤鸣苑请安。
在门外等了会儿才被允进去。
老夫人神色间似有不悦,开口问道:“昨儿你们去将军府了?”
穆希好似没有看见她的不悦,抬头眼底青黑一片尤为明显,语气带着颓然,“回外祖母,去了。一则爹爹托梦指责希儿不孝,希儿不敢违抗遂回将军府嘱咐丧事之事,二则带着弟弟回去认认门路。”
老夫人本想训斥几句,偏见穆希那青黑的眼底话语堵在喉咙处喧之不出,“怎眼底这般青黑?脸色也极差?下人是怎么伺候的?”
穆希连忙道:“外祖母不关她们事,希儿做了一夜噩梦,故而……”
“什么噩梦把人吓的这般,不怕,到外祖母这儿来。”老夫人张开手搂着穆希。
穆希颓着一张脸,“希儿梦到爹爹好可怜,没屋子住,没衣物蔽体,周遭我看不清人,却感觉有好多好多人围着爹爹嘲弄他穷,爹爹在阴间无买路財过的好惨,还成了孤魂野鬼。”
“外祖母,希儿怎么办,希儿该怎样才能帮爹爹?外祖母帮希儿想想办法。”
穆希睁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老夫人,都说穆君书模样像他爹然而眼睛却长得像叶青青,倒是穆希这双眼睛像极了穆临温,猛的这般盯人似有一股冷冽之气。
老夫人心头一震,莫名心虚,“无事无事,梦都是反的,你爹爹在地下定过的好好的,别怕。”
老夫人不自觉松开穆希,端茶掩饰那份突然的不亲近。
穆希好似不知一般,晃晃悠悠在一旁坐下,神色中满是忧虑,加之那乌青的眼睑疲惫的脸色,瞧着怪可怜的。
穆君书在穆希身旁坐着,时不时看一眼,来时路上姐姐说她那是画上去的,可瞧着姐姐精神头不大好,穆君书到底年岁小很是担心,那眼中全是不知所措的惊恐。
这样一对姐弟着实让人看了心疼。
侍立在老夫人身后的嬷嬷轻声开口,“老奴瞧穆表小姐这是魔障了,不若去庙里烧一炷香,捐些香火钱。”
老夫人看了眼穆希,见其神情呆滞时而一惊一乍,再有那噩梦,估摸着确实是魔障了,“理应如此,不过希儿年岁小我不放心,你随她一并去,看顾些,再请寺里的高僧求道平安符。”
老夫人说着又道:“妍儿去庵里为家人祈福也有几日了,你回来时着道一并将她接回来吧。”
“老奴明白。”
穆希得知要去庙里烧香,似是反应了些许,片刻后才应道。
出了鹤鸣苑,李嬷嬷意是送穆君书回去,穆希护犊子般护着怎么也不肯撒手,此时她瞧着尤为脆弱,李嬷嬷也不好惹急她,便一并都去。
侯府马车一共安排了三辆,一辆穆希姐弟二人乘坐,一辆李嬷嬷极其身边伺候的丫鬟乘坐,还有一辆是空的,是为养在老夫人身边的苏芙妍苏表小姐准备的。
再有护卫骑马护行,浩浩荡荡一行人便往太古寺去。
上了马车穆希也没太收敛那精神不靡的模样,装便要装到底,老夫人信佛,鬼神的克星可不就是庙里佛像了,就算李嬷嬷不提议去庙里,她也会自己想法子提出来。
为爹爹点长明灯是前世就养成的习惯,前世屠了秦家,知道叶青青败坏爹爹名声后,她便每年都要给爹爹点长明灯。
如今知晓爹爹死亡时间不一样,自然要重新点。
还有一点,穆希暂时不愿碰到秦博之,秦博之此人极为敏锐,穆希担心自己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叶青青看似精明实则心思简单,易被哄骗不足为据,但秦博之不一样,若说宁远候用憨厚模样藏起险恶心思,那秦博之便是将精明刻在了脸上。
穆君书掀开一半的帘子,指着外面田间地头道:“姐姐快看那边。”
穆希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穆君书的头,“待我们去庙里为爹爹点了长明灯,姐姐带你到山下庙会逛逛。”
穆希自出生便随穆临温外放,她爹又宠她,穆希在外就是个小霸王,回了侯府性子才被磨平,绕是如此她也肆意好几年,不像穆君书一直被困在侯府瞧人脸色。
得知可以逛庙会,穆君书脸上笑意灿烂,“好。”
“姐姐,君书可以买一把小木剑吗?像三表哥手里那把。”
穆君书口中的三表哥是宁远侯的三儿子,生母乃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宁远侯的宠妾,三少爷平日被侯府众人惯着,无法无天,得了好玩的最爱显摆,“买,君书想买什么都可以。”
马车速度不快意在稳妥,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到太古寺山脚下,去往太古寺大门的那段路便是山下庙会,道路两边有那小摊贩摆着摊,也有那走街串巷的货郎,还有店铺开着门做生意。
吆喝声,笑闹声,喧哗声,全都集中到一处,显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太古寺算是距离晋城最近的寺庙,因着寺庙栽种樱花树最多,一到三月漫山遍野的樱花繁开,远远的便可见那一片粉紫煞是好看。
侯府女眷经常会来听佛或是避暑,故而太古寺备有常住禅房,一行人先去禅房,得了消息的僧人赶来接待,李嬷嬷将此行目的一说,又拿出香油钱。
待李嬷嬷说完,穆希才开口,“大师,我想为家父点一盏长明灯。。”
“阿弥陀佛,小姐孝心有佳,我佛保佑。”
为逝者点长明灯太古寺的僧人会着人诵经为逝者祈福,大约小半个时辰左右,期间不可被中断。
点长明灯在寺庙天王殿旁边的侧殿内,既然是来烧香的自也是不能免了。
烧了香,净手后,抬脚迈过庙门坎儿时,穆希注意到隔壁已有僧人在诵经祈福,点着的长明灯前跪着一男子,身披一件绣飞鹤的大氅。
三月不说格外炎热,却也已经将冬日的袄衣褪下,怎得还有人披冬日的大氅。
那背影看起来些许单薄,不知为何穆希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倒也不曾细想,上辈子认识的人不少,许是碰巧背影相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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