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白如同往常一样站在她的身旁,以为司月会和之前每一次一样,看不见他,也触碰不到他。
司月却猛然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老公你竟然还活着呜呜呜,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司月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眼泪很快落在他的身上,滚烫的、带有杀伤力的、潮湿的。
裴予白脑子瞬时生锈。
他结结巴巴解释自己的状况:“其实也、没有活,我现在好像是鬼魂状态,在今天之前我都碰不到你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能接触到你,也能让你听见我的声音了。”
说着,他有些高兴,得意地扬了扬脑袋。
司月的哭声缓缓停止,她缓慢仰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他:“是这样,鬼魂吗?那你还能存在多久?”
裴予白将她搂紧,不忍心伤害她。
“说不定就是永生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存在多久,至少比起刚发现自己还存在,如今实质感更强了点。
司月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僵停住了。
“那真是太好啦!”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看不清脸,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个调。
平常温柔的语气在这一刻显得鬼气森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锈刀刮骨,一字一挫,渗进骨髓。
“把我堂兄那狗东西的联系方式删掉。”裴予白突然闷声说,他目光沉沉盯着司月的手机,还没忘了那天在老宅里爸妈给她介绍新欢的事情,眼里醋海翻腾。
“那天你也在?!”司月惊讶地看他。
裴予白觉得他心爱的妻子一定是高兴傻了,不然怎么知道他的存在之后一个劲儿的惊讶,像个好奇宝宝,没有笑一下、也没有亲他。
“对,那会儿我刚重生。”
裴予白想了想,将这个死而复生定义为自己的“重生”。
司月埋冤他,露出女儿家的娇嗔:“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让我想你想了这么久。”
他慌忙解释:“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会儿没有实质化,发出来的声音你也听不到,我甚至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消失。”
司月将手机递到他眼前,晃了晃:“已经删了。”
裴予白一看,顿时心中大喜。
他就知道他妻子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司月忧心忡忡:“既然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消失,那你能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最好别出门。”
“为什么?”
“我怕万一……”司月又开始抹眼泪,她哭的时候很安静,眼泪一颗一颗从睫上滚落,像深秋的露水,不疾不徐,却让人心头发颤。
裴予白一把抓住司月纤细的手腕:“我知道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不出这个大门一步!”
他专注地盯着她,司月轻颤的睫毛微微抬起,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轻巧地挪开,不敢同他对视。
裴予白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羽毛轻柔地勾了一下。
下一秒,他像一头凶狠的恶狼,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唇,来势汹汹。
他的气息冰凉而刺激,没有试探和犹豫,只有唇舌长驱直入的掠夺,带着近乎凶猛的占有欲,狠狠截住她的呼吸,不给她丝毫反抗的余地,逼得她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
司月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裴予白立马钳住她的脖子后颈,力道大到几乎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留下红痕,像是野兽钓住了自己的猎物,半分不肯松开。
司月听见他在耳边近乎喟叹的低语:“老婆我好爱你,我终于能重新抱着你做了。”
他挤进那片属于他的汪洋地。
享受着她的细语和所有反应。
“冰的。”
裴予白听见她被撞碎了的声音。
他轻笑:“那不是新的体验感吗?”
司月扭过头去,死死咬住下唇,避开裴予白的视线,坚决不发出会让他愉悦的任何声音。
她的眉毛浅淡,总透着几分哀愁,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例外。鼻尖微红,却不狼狈,反倒添了几分脆弱的美。唇抿着,偶尔颤抖,像风中颤抖欲坠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接住。
怎么会有这样美的人呢?
哭起来像一幅水墨画。
裴予白疯狂倾泻他的思念。
他手掌落在她微微鼓起的小腹。
下流而充满期待地问她:“会有我的小崽子吗?”
司月则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冷漠地回应:“不可能。”
裴予白也不气馁,反而笑笑,将她拥得更紧了。
两人在一起后,因为司月的身体太瘦弱,并不适合怀孕,所以裴予白早早的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做好了打算这辈子不生孩子,还专门收养了几个孩子,作为继承人。
一开始挑的时候,司月错过了。
裴予白便把那几个小孩的照片拿到她跟前给她看,让她选一个顺眼的。
司月那会儿惊讶地抬头看他,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裴予白赶忙否认,算算年龄他现在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确实,算算年龄他们也不比司月小多少岁数。
所以后来的收养事宜,裴予白都是让底下人去办的,说是收养,其实更多像是赞助和栽培。裴予白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不太见这几个孩子,也连带着不让他们多在司月面前出现。
他猜测,司月大概都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次日一早,司月着一袭墨绿色长裙,脖颈添了条黑纱丝巾,神秘而充满遐想。
实则因为她丈夫属狗。
“我要跟你一起去。”裴予白伸手搂在她的腰间,充满了占有欲。
司月冷静打掉他的手,提醒:“你昨天答应我了,今天不会跟着我出门,你想哪天莫名其妙地再一次在我眼前消失吗?”
声音冰冷。
裴予白听出几分恼火。
立即老实了,也不说要跟着她出门,只黏黏糊糊地求她给自己一个离别的吻。
司月不耐烦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生平最讨厌爬山的司月,和苏见青相约,去偏僻的清孤山顶鸿恩寺,拜佛诵经。
司月身体不太好,从她懂事起就开始喝各种药调理身体,从前裴予白总说她身上有淡淡的冷香味,她没好气回他,你喝多了中药你也是这个味。
清孤山虽然有缆车省了爬山的力气,但到了山上要去鸿恩寺还得再爬几百米的路程,一座名声并不远扬的寺庙建在此处,大大消减了它的客流量。
司月弯下了腰,她不声汗,只是低低地喘气。
苏见青看着她,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脸。
他朝司月伸出手:“累了?要不在前面的石亭里坐着休息会儿。”
女人的手修长而骨感,带着丝丝凉意,自然随意地落在他的手上,苏见青耳朵烧成了一片红色。她就这么牵着他的手,没有了放开的意思。
两人一起走在山路上。
在心脏就要跳出来的前一秒,苏见青清咳了一声:“你这个体力,怎么会突然对爬山进寺感兴趣?”
司月轻飘飘看他一眼:“怎么?身体不好就不能见神佛吗?”
“当然不是,我可不敢这么说,只是以为你的爱好是画画书法这一类安静的艺术。”
“爬山什么的确实并非我的爱好。”女人垂眸,眉眼里流露出浅淡的哀愁,“我今天来,主要为的是求高僧去我家做法事,为我前夫超度。”
哦对,她还有个情深意重的亡夫。
苏见青后知后觉地想。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苏见青试探地问,他又记起来自己此行前来为的是调查这个来历神秘又很有作案嫌疑的师母是否才是害死老师的真凶。
他的心里已经下意识在说着不可能。
她如此柔弱,又如此善良。
垂眸时宛如菩萨低眉,满是慈悲。
如果她对亡夫的感情不那么深就好了。
“我最近总是在家里看见我前夫,他会在我睡着的紧紧抱着我,睡醒时会帮我拉开窗帘,就跟以前他还活着一样。”司月尽量控制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苏见青还是听出了她声线的颤抖。
“你……这两天还在看心理医生吗?”苏见青语气有些不忍。
“你是说我的所见所闻都是幻觉?”司月意外地问,她很快摇了摇头,从包里取出来一个白色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最近一直在吃药,清醒得很。”
艾司唑仑。
苏见青在心中跟着念了一遍。
“所以你……想让他消失?”苏见青又问。
“我想……消失,对我想让他消失。”司月笑着说,“他已经是死了的人了,我不想要他为了我一直游荡在人间,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我不能强求他一直陪我。”
“你真的很爱他。”
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令人着迷的,她的眼神不再游移和飘荡,而是带着一种笃定的温柔,像深夜里的烛火,让人忍不住靠近,一探究竟。
司月突然松开了苏见青的手。
那朵徐徐点燃的火焰被骤然扑灭。
“快点走吧,我还想早点解决这件事呢。”
苏见青抿了抿唇,没有说出自己过分的请求。
下山的时候落了一场雨,石板上长满了青苔,苏见青怕她穿着高跟鞋不方便,便全程伸出手扶着她往下走,她也如同来时一样,坦然接受。
就好像,他们已经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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