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南宫曜驾临山门

晨光刺破云层时,宗门山门的第一缕雾还没散透。青灰色的石阶从山脚下蜿蜒向上,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每一级台阶边缘都沾着昨夜未化的雪粒,被初阳镀上一层细碎的银光,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轻响,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石阶两侧的古松已有上百年树龄,枝桠遒劲地向天空伸展,松针上挂着的雪团偶尔会被风拂落,“簌簌”地砸在地面,惊起几只在松枝间取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晨雾里。

迎客的弟子们已在石阶两侧站了近半个时辰。他们身着统一的靛青色弟子服,领口和袖口绣着宗门特有的云纹,腰间系着黑色腰带,佩剑斜挎在身侧,剑鞘上的铜饰在晨光中泛着淡光。大多数弟子都站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可仔细看便会发现,有人的指尖在悄悄摩挲剑鞘,有人的喉结在轻轻滚动——天衍宗是正道魁首,圣子南宫曜更是修真界公认的天之骄子,此次到访,说是“拜访”,实则更像一场无声的审视,没人敢怠慢。

厉血河站在右侧队伍的末尾,位置最靠近山门的阴影处。他身上的弟子服还是三个月前宗门发放的那套,洗得次数多了,靛青色已有些发白,袖口还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药渍——那是前日诸葛枫喂药时,他不小心打翻药碗溅上的。他的身体还没从七日雪罚的损耗中完全恢复,后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却还是觉得浑身发虚,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有些不足。

昨夜他几乎没合眼。密信被他压在枕头下,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忍不住摸一摸,确认它还在。信纸的粗糙纹理透过指尖传来,那些指控诸葛枫的文字就会在脑海里反复浮现,和诸葛枫喂药时垂眸的温柔、寒潭边焦急的呼喊、卧房里那滴来不及掩饰的泪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心口发闷。他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没接那封密信,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前世的死因不明,他不能当缩头乌龟。

“吱呀——”

山门处的朱红大门被两名弟子缓缓推开,厚重的木门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晨雾中的寂静。紧接着,一道响亮的通传声穿透雾气,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迎客弟子耳中:“天衍宗圣子南宫曜,携弟子到访——”

声音落下的瞬间,所有弟子都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山门方向。厉血河也抬起头,顺着石阶往下望。晨雾渐渐被风吹散,一道华丽的身影从雾中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一队身着白袍的弟子,步伐整齐,脚步声落在石阶上,“笃笃”作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为首的青年便是南宫曜。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袍角绣着繁复的星辰纹路,银线在晨光下闪烁,像是把一片星空披在了身上。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正中央悬挂着一枚通透的白玉佩,玉佩呈方形,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碰撞着玉带,发出“叮咚”的脆响,清越动听,却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贵气。

他的样貌确实担得起“圣子”之名。面如冠玉,眉峰锐利,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带着一点天生的弧度,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柔和,反而像覆着一层薄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发尾垂在肩后,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走在石阶上,而是走在天衍宗的圣殿里,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南宫曜身后的天衍宗弟子个个气势凛然。他们穿的白袍比南宫曜的锦袍更素净,只在领口绣了一道银线,手中握着制式统一的长剑,剑鞘是纯黑的,没有任何装饰,却更显凌厉。他们簇拥在南宫曜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像是在防备什么,又像是在炫耀——炫耀他们是天衍宗的人,是正道魁首的弟子。

南宫曜沿着石阶缓缓上行,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左侧的迎客弟子身上扫过。他的视线没有停留,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仿佛只是在看一排整齐的树木。左侧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知道,南宫曜这样的人物,能让他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恩赐”,可没人想承受他那带着审视的目光。

当南宫曜的脚步走到石阶中段,目光移到右侧队伍时,却突然顿住了。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靠前的核心弟子身上,也没有落在旁边的迎客长老身上,而是精准地停在了队伍末尾的厉血河身上。

厉血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瞬间传遍全身。他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可南宫曜的眼神像有吸力,牢牢锁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南宫曜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从他苍白的脸色扫到他发白的袖口,又落到他泛青的指尖,最后停在他紧握的双手上。

几秒钟的时间,却像过了半个时辰那么漫长。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停了,只有南宫曜腰间的玉佩还在轻轻晃动,发出“叮咚”的声响,格外刺耳。厉血河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被诸葛枫长老破格收下的“特殊弟子”,会如何应对南宫圣子的注视。

突然,南宫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抹弧度很轻,几乎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可厉血河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善意的微笑,也不是礼貌的颔首,而是一种**裸的、毫不掩饰的嘲讽,像是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可笑的东西。

“这位,便是诸葛枫长老新收的弟子?”

南宫曜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却又透着一丝冰冷的质感,像寒冬里的冰棱,刺得人耳膜发疼。他没有看向旁边的迎客长老,也没有等待厉血河的回答,只是侧过头,对着身后的一名天衍宗弟子轻笑了一声。

那名弟子立刻会意,跟着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紧接着,其他天衍宗弟子也纷纷露出了笑容,笑声里的轻蔑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左侧的宗门弟子们虽然没笑,却也都低下了头,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是在压抑笑意。

厉血河的拳头在袖中悄悄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这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明白了,南宫曜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停下,故意打量他,故意露出嘲讽的笑容,故意让天衍宗的弟子嘲笑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南宫曜,他们素未谋面,甚至连名字都未必听过,可南宫曜却用这种方式,把他当成了一个公开的笑话。

“圣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旁边的迎客长老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南宫曜拱手行礼,试图转移话题,“宗门已备好清茶,还请圣子随我入内歇息。”

南宫曜没有看迎客长老,目光依旧落在厉血河身上,像是在欣赏他窘迫的模样。过了片刻,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对着迎客长老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劳长老。”

说完,他转身继续沿着石阶上行。他的步伐依旧从容,衣袍上的星辰纹路在晨光中闪烁,腰间的玉佩依旧发出“叮咚”的声响。他没有再看厉血河一眼,仿佛刚才的停顿和嘲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一个用来打发路途无聊时的小游戏。

可厉血河却知道,那不是插曲,也不是游戏。南宫曜的嘲讽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细小却深刻的伤口。他站在原地,看着南宫曜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山门顶端的云雾里,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印子,渗着一点淡淡的血丝,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憋闷和不甘,比手上的伤口更痛。

“血河,别往心里去。”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名叫林默的年长弟子,平日里和他关系还算不错。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南宫圣子素来高傲,对谁都这样,上次连清虚宗的少宗主都被他冷待过,你别放在心上。”

厉血河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知道林默是好意,可他心里清楚,南宫曜刚才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冷待完全不同。对清虚宗少宗主的冷待,是出于地位的傲慢;可对他的嘲讽,却带着一种明确的敌意,仿佛早就认识他,或者说,早就听说过他,并且对他抱有极大的偏见。

他抬起头,望向山门顶端。云雾已经散去,晨光洒满了整个石阶,可他却觉得,刚才南宫曜站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吸入肺中,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不管南宫曜为何针对他,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不能退缩。密信的真相还没查清,诸葛枫的谜团还没解开,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南宫曜的嘲讽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他,可他不能怕——前世他是帝王,今生他是修真者,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不会轻易认输。

厉血河挺直了后背,不再靠着冰冷的石壁。他抬起手,轻轻拂去袖口的药渍,指尖划过粗糙的布料,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厉血河,你不能输。

而此时,山门顶端的阁楼里,南宫曜正站在窗前,看着石阶上渐渐散去的迎客弟子。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厉血河的背影上,眼底的嘲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圣子,刚才为何要针对那个厉血河?”身后的天衍宗弟子忍不住问道。

南宫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声音低沉:“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不该待在这里。”

弟子还想再问,却被南宫曜一个眼神制止了。阁楼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玉佩碰撞的“叮咚”声,在晨光中缓缓回荡,像一个无声的预兆,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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