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枫的书房坐落在宗门后山的竹林间,青竹环绕的院落里,积雪还未完全消融,竹枝上挂着的雪团被风一吹,便“簌簌”地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湿痕。书房的门是深褐色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块木质匾额,上面刻着“静思轩”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是诸葛枫亲手所书。
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书房内的陈设简洁却雅致,左侧的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古籍,书页边缘有些已经卷起,显然是常被翻阅;右侧的书桌上,放着一方端砚,砚台旁压着几张宣纸,纸上写着半阙未完成的诗词,墨汁还未干透,在宣纸上晕开淡淡的痕迹;桌角的铜炉里燃着沉香,袅袅青烟盘旋上升,在屋顶形成淡淡的雾霭,让整个书房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
诸葛枫正坐在书桌后的梨花木椅上,手中捧着一个青瓷茶杯,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侧脸。他没有抬头,只是目光落在桌上的古籍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直到厉血河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他才缓缓抬起眼,眼底的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师尊。”厉血河站在门口,微微躬身行礼,身上的弟子服还沾着外面的寒气,衣角处甚至还挂着一片未化的雪粒。
诸葛枫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声音平淡:“坐吧。”
厉血河依言坐下,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桌上的古籍,封面上写着“陨星台秘闻”四个字,让他心中一动——师尊也在关注陨星台的事?
诸葛枫将手中的青瓷茶杯放在桌上,推到厉血河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刚从外面回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厉血河端起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驱散了几分寒气。他抿了一口,茶水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是诸葛枫常喝的“兰雪茶”,口感清甜,却在喉咙处留下一丝微涩,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听说你已经报名参加天下大比了。”诸葛枫率先开口,打破了书房的沉默,他的目光落在厉血河身上,眼神复杂难辨,“陨星台不比宗门,此次大比更是凶险,夜无殇对我宗弟子虎视眈眈,你若此时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
厉血河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他抬起头,迎上诸葛枫的目光,语气坚定:“师尊,我知道陨星台危险,也知道夜无殇可能会设下埋伏,但我必须去。”
“必须去?”诸葛枫眉头微蹙,这是他极少露出的神情,“就为了南宫曜腰间的那枚玉佩?为了一个可能与前世有关的线索,值得你拿性命去冒险?”
“不止是玉佩。”厉血河深吸一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师尊,您应该知道,那封‘玄渊亲送’的密信里,除了指控您是前世的凶手,还提到前世我遇刺的地点,与陨星台的地貌极为相似。陨星台不仅能让我查清玉佩的来历,或许还能找到更多关于前世背叛的线索,甚至可能找到玄渊的踪迹。”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书房内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诸葛枫的身体微微一僵,目光落在厉血河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迅速掩饰过去,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既然知道密信是玄渊所送,就该明白,玄渊很可能在利用你,陨星台或许就是他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我知道。”厉血河点头,语气却没有丝毫动摇,“但即使是陷阱,我也要去。前世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身死不明;今生我重生在修真界,若连查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为前世讨回公道?师尊,您教过我,修真之路,当有一往无前的决心,若因畏惧危险而退缩,永远也无法精进。”
诸葛枫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厉血河刚入宗时的模样,那时的他虽然修为低微,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想起七日雪罚时,他冻僵在寒潭中,却依旧没有放弃;想起演武场上,他面对南宫曜的嘲讽,依旧敢提出切磋——这个弟子,身上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坚韧,还有着属于帝王的固执,一旦决定的事,便绝不会轻易改变。
“迷雾谷的危险,不止锁魂阵。”诸葛枫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夜无殇既然敢在那里设伏,必然还有后手,你即使能破了锁魂阵,也未必能应对其他危险。而且,南宫曜也会参加大比,他对你的敌意你应该清楚,到了陨星台,他很可能会借机对你下手。”
“这些我都考虑过。”厉血河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的“陨星台秘闻”上,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墨染已经告诉我锁魂阵的破解之法,我也做好了应对南宫曜的准备。至于其他危险,我会小心应对,绝不会轻易丧命。师尊,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诸葛枫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抬手拿起桌上的古籍,翻到其中一页,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你可知,陨星台曾是上古战场,那里残留着大量的怨念和戾气,寻常修士靠近都会心神不宁,更何况你体内还有帝王命格,那些怨念很可能会对你产生更强的影响,甚至会勾起你更多的痛苦记忆。”
“我知道。”厉血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起前世被百官背叛时的场景,想起皇宫被攻破时的火光,想起鸩酒入喉时的苦涩——那些痛苦的记忆,即使不提,也始终烙印在他的心底,“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那些怨念或许能让我想起更多前世的细节,找到更多线索。”
诸葛枫沉默了,他看着厉血河,眼中的清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厉血河的决定——这个弟子,继承了帝王的坚韧,也继承了帝王的固执,一旦认定了目标,便会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沉香燃烧的“滋滋”声和窗外风雪的“呜呜”声。厉血河看着诸葛枫,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知道师尊是为他好,却也明白,自己必须走这条路。
过了许久,诸葛枫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厉血河身上,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你执意要去,我便不再阻拦。但你要记住,凡事小心,若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想办法脱身,不要逞强。”
厉血河心中一暖,对着诸葛枫深深躬身:“多谢师尊理解,弟子定当小心,绝不会让师尊失望。”
诸葛枫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厉血河起身,再次对着诸葛枫行礼,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推开门时,外面的风雪依旧,寒风裹挟着雪粒吹在他的脸上,却让他更加清醒——陨星台的危险或许远超他的想象,但只要能查清真相,任何危险他都愿意承受。
看着厉血河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诸葛枫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追随着那道年轻而坚定的身影,直到它消失在竹林深处。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契约的灼热感,低声呢喃道:“血河,你可知,我劝你放弃,并非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迷雾谷的锁魂阵,夜无殇的后手,甚至南宫曜的敌意,都只是冰山一角,陨星台真正的危险,你还不知道……”
他的声音被窗外的风雪淹没,无人听闻。书房内,沉香依旧燃烧着,袅袅青烟盘旋上升,却再也无法驱散空气中的凝重。诸葛枫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他知道,厉血河这一去,注定会面临更多的危险,而他,却只能在背后默默守护,无法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他。
厉血河走出竹林时,风雪似乎更大了。他紧了紧腰间的佩剑,剑柄上的温度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脚步也没有丝毫犹豫——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要前往陨星台,查清所有的真相,为前世的自己,讨一个说法。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诸葛枫的书房内,诸葛枫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封密信,信上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字:“陨星台双生祭,缺一不可,速带厉血河前往。”诸葛枫看着信,眉头紧锁,眼底的痛苦愈发明显——他终究还是无法避开这场注定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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