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传来叩门的声音,不过这次是服侍山聿的小神官“太子殿下,悯怜殿下……”
“王后派奴才前来接太子殿下回宫”
山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看的自己一阵心软,知道他今日想歇息在此处。
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今日定要给他再讲讲这些道理,免得今后成了个昏君怎可得了?
“去禀王后,今日太子便歇息在止音殿,明日一早,吾会派人送太子去勤政殿点卯”
外面的人有些犹豫“这……”
山聿连忙跟着开口“还犹豫什么?听不见我阿姐说的话吗?”
“若母后问责,尽管来找我便是”
外面的人这才应下“是,二位殿下”
妙王后得了消息,虽是无奈,可也知他向来爱黏着他阿姐,如今更是不舍,只好派了贴身伺候他的人到止音殿来。
太子宿在别处,自是不合规矩的。
等妙王后那边派人来了,山期这才让人将简易的折叠小榻收拾出来,搁置放在她床前,中间隔着刺绣屏风。
伺候的小神官为他更衣洗漱。
下人们都退去,夜晚的灯烛闪烁,二人侧着身子,隔着屏风相望。
他这才开口。
“阿姐……你不生气了吗?”
“若你乖些,不再如此胡乱责罚人,我便不生气了”
他笑了笑“阿姐不生气便好,我一定不会再如此了”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山期都以为他睡着了,却又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失落。
“阿姐,不周山,究竟有多远呢?”
他以往提及她要走的事情都是胡搅蛮缠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问起关于不周山的事情。
她想了想“不周山,快的话需要三日,慢的话大约要半月”
不周山选亲规矩太多了。
“竟要如此久!”
“就不能使用术法吗?”
在他心中不过术法一瞬间的事情,居然要花如此长的时间。
“此次怕是不可”
“不周山的规矩便是如此,只能乘不周山的轿撵前往”
他这会儿语气更是低落“那阿姐岂不是许久都不能与我相见了?”
她轻笑“是啊,聿…悯珏,但是没关系的,阿姐心中会一直挂念着你的”
山聿不满极了,要自己与阿姐分别如此久,山式还有不周山,都太讨厌了。
“那……那阿姐不能不去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
“不能”
她少有这样对他说直接拒绝的话。
“阿姐……”
“悯珏,你听阿姐说”
她斟酌了下用词“悯珏,你是山式的太子,将来你也会坐上父王的位置,治理国家,管理群臣,保护子民”
她像是劝诫山聿,又像是告知自己,语气忍不住温和了些“你要肩负山式的一切”
“侍奉的奴婢们也是你的子民,不可像今日这般随意就要责罚,但也不能让她们恃宠而骄”
“王室内的其他子弟,虽说地位不如你,但也要保持适当的谦卑,亦不可任人唯亲”
“对待父王,母后,王祖母,又或是王室的其他长辈,更要敬重爱护,但也不能过于软弱依赖”
她声音如流水一般,娓娓道来。
“悯珏,你可知,曾经的青式王朝,便是因为青王德不配位,导致王朝覆灭”
“他们曾经遭受了无数的血雨腥风,才堪堪保住一脉”
“本有着千百万人的神山王室,如今却只剩下不过百余人,何其可悲?”
“你我之责任,亦是如此”
“阿弟,你可明白了?”
山聿听着她的话,知道阿姐有自己的责任,自己也有。
他抓着被子,透过屏风看她,阿姐的脸被遮的模糊,但他知道,阿姐是不开心的。
“阿姐,悯珏绝不会让山式变成那样”
“我会听你的话,成为一位好的君王”
他说这话倒是认真了些多,山期轻叹气,成长也许只在一瞬间,一件事。
她不知道他何时能真的成长起来,但今日之话他若能听进去,也算是她尽了作为阿姐与山式公主的责任。
她这一声叹息,即使是隔着刺绣屏风,山聿也能感觉到她的无奈与悲切。
只盼自己能早些长大,早些有能力,让她不再如此为难。
他心疼,也无可奈何,只能说些孩子气的话,让自己的阿姐高兴些。
“阿姐去了不周山何时回来呢?”
“阿姐,若是悯珏想你了当如何呢?”
“阿姐,嫁人就不能和悯珏一处了吗?”
“阿姐……”
“阿姐……”
知道他是为了哄自己,山期耐心的听着他一声声呼唤。
他嘴巴说个不停,许是傍晚玩耍时又用了许多精力,伴着室内的熏香,不多时他便睡着了。
山期隔着屏风,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月色朦胧。
“悯珏,阿姐希望你能一直如此,开心快乐”
月光透了些进来,从刺绣的屏风,再越过纱幔。
山期抬手,母亲的镯子在她手上带着,如此贴合,倒像是天生就属于她似的。
玉镯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慢慢下滑,漏出了桡骨隆突处。
她看着自己的王脉,那些神力正在点点滴滴的消散,无人知晓。
山式公主,山期,悯怜,亦或者将来是谁的王后,妻子。
她将来拥有的身份会有许多许多。
但此刻,她只是一个阿姐。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引用自《世说新语·品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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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周旋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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