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
顾熙望没法把注意力从高若楠身上移开，后者也没想到人类会注意到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还是殷然拉开了她们。
“先去吃饭吧。”
顾熙望带着两个人到了学校对面的鸡扒饭店，这家的碗大得能把人的脸埋进去，而鸡扒也像手掌一样大，被切开后均匀地挤上番茄酱。配上一小碟被切好的白菜或是细细的土豆丝，实在是太美味！
真是太好吃了！
顾熙望已经把番茄酱列入自己的人生调料了，桌面上还有一瓶让顾客自行添加，她拿过去狠狠在鸡排上面又挤了一排，再递给殷然：“这个鸡排加番茄酱最好吃了！”
高若楠以为的死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看着对方接女学生下课已经足够惊讶了，现在面无表情地接过去在饭上学着顾熙望挤出一团来。
“死神可以吃饭吗？如果有人给你上供会怎么样？”
“那我会很荣幸。”
这种香火对于鬼神来说无意义，而且在供奉之后人们会把供奉的水果分食，所以她也不方便过去蹭一口。人间的饭吃不吃对于鬼神来说都没有意义，但是碰到顾熙望之后或许尝尝也不是坏事。
高若楠的目光忍不住落到顾熙望身上，对于死神的伙伴，她也产生了好奇。
“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在上高一。”
“你真的十六岁吗？”
“是……过完生日了。”
原本就长得显小，实际上也很小的女高中生，高若楠看着她的脸对她起了怜爱之心，但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殷然催促了。
“你吃完就快点回去学习，不要老是拖到晚上写。”
“那是因为有老师晚修才布置作业！”
女高中生解决饭菜的速度快得惊人，二十分钟之内就解决了，顾熙望一离开饭桌老板就过来擦桌子收拾位置。
殷然看着她出去才转头看高若楠，后者看着她，她们的话题又回到叶永乐身上。和叶永乐同居的话，她的男朋友怎么办呢？
“后来呢？她一直在和那个男人谈恋爱吗？”
如果在恋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在观察她的几天里，殷然没发现她有亲密的男性朋友。
“分手了。”
很滑稽的。
那个男生和叶永乐恋爱之前在和另一个女生暧昧，女生对于杀出来表白搅局的她自然不满，暗戳戳地在她面前说过男生的坏话。
“那个男的很随便的啦，谁和他表白他都会答应的！你不会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吧？”
女生凑太近，叶永乐的表情尴尬和高若楠悄悄对视了几次，两个人都头皮发麻。
分手导火索是，男生周五晚上陪那个女生去骑车了，他们说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吹着晚风很放松。
但叶永乐不喜欢骑自行车，她不喜欢开车，也借着女朋友的身份笑嘻嘻地问了一句：“难道你一定要去吗？能不能不去啊？”
“那就分手得了！你怎么这么烦人！”
男生的语气抬高，旁边的同学都看过来，叶永乐的脸皮薄，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逞强说了一句“好啊那分手吧”就跑了。
也许那个女生又厌烦了他朝三暮四的样子，爽快地把他打发了，于是半个月后那个男生又回头把叶永乐堵在教室门口。
“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叶永乐嘟着嘴，高若楠想到她夜晚哽咽的样子，不明白她的失意其实并非来自具体的人，而是男朋友这个抽象的概念。
总之，他们还是又复合了。
“那你呢？”
“我？我就看着。”
高若楠已经习惯做来来去去里不变化的那个人，她只要待在叶永乐身边就好，反正无论和谁在一起也要和她坐着吃一顿饭。
“但是……但是她偶尔，偶尔也会让我产生错觉。”
无心之失，无意之举，无心插柳柳成荫。
叶永乐是喜欢男人的吧？她甚至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女同性恋这样的话题，对方也从来不掩饰笔直的性取向，但偶尔，偶尔她还是会产生错觉。
她像和那些人都在一条水平线上，一起竞争着叶永乐的喜欢，但偶尔她也觉得自己是被妥帖安置的。
“什么时候呢？”
后来，高若楠发现比起爱着某个具体的人，叶永乐只是想要恋爱而已，而恋爱伴随的需要切割时间去陪伴他人也会让她厌烦。
寒假的时候，叶永乐在被窝里给她发消息：【今年过年，不知道浙江会不会下雪呢？你肯定没有见过吧。】
【确实没有见过。】
高若楠的心一半甜蜜一半酸涩着，她因为对方流露出来的关切而感到甜蜜，也担心叶永乐也会这样温柔地询问那个男生。
【我不喜欢那个男生，他没那么喜欢你。】
没有像我一样喜欢你。起码，我几乎只有你一个朋友，我几乎只牵你的手，我几乎只在床板上写你的名字。
【这样吗？】
叶永乐只回复了三个字，她的心被捆起来，挣扎着，分辨不出叶永乐的意思。
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也许叶永乐不希望听到她说男朋友的坏话呢？
她还没揣测出答案，叶永乐就发来了一张图片，她点开才发现是对方在雪地里写了她的名字，还画了一个爱心。
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血液沸腾得快要冲出来，放下手机在狭窄房间里转了两圈，转得头晕目眩倒在床上依然不死心地去够手机看叶永乐说了什么。
“她说她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殷然意外起来，但故事的走向应该也不会是叶永乐发现了自己是隐藏的双性恋然后和高若楠在一起，她的直觉一向准确。
“我当时吓了一跳。”
不只是吓了一跳，高若楠以为她过去经历的所有刻薄苦难全都一笔勾销，只因为老天把叶永乐送到她面前，给予她和神恋爱的机会。
对于她来说，叶永乐就是神，给予她救赎和希望的真神。
事实不是这样子的。也许和叶永乐恋爱要用更沉重的苦难来兑换，高若楠只是轻飘飘地感受了那一刻的震撼和心醉，然后从梦里醒过来。
“因为我说不喜欢，所以她还是分手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但叶永乐是会这样做的人，她对高若楠的温柔简直像是一个甜美的陷阱，直到最后都没有露出应有的狰狞面目。
比陷阱更加伤人。
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能够分手，如果她说爱呢？叶永乐也会这样体贴地接受她的感情，和她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秒吗？
高若楠不能这样问，这条道路不是分叉口而是悬崖，她没法承担落下去的代价，所以她只能沉默必须沉默。
只是叶永乐后来又爱上了另一个男生，因为他一个人在薄薄的雨雾里打篮球，月光温柔地照拂着大地，照亮了细细的雨丝，也给他勾勒了漂亮的身影。
叶永乐撑着伞走过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幕，所以她又心动了。
在心动之前，高若楠已经为她心动了无数次。在某个晚自习下课的十分钟里，高若楠走到她身后去搂着她的脖子，叶永乐刚刚睡醒，坐在座位上说话的声音黏糊在一起像快融化的糖果。
她的心忽然也融化了，她像是才睡醒的人，控制不住地弯下腰亲了亲叶永乐的脸。在亲完之后，教室依然是喧哗的，她们被包裹在吵闹的海洋里。高若楠的手脚冰凉，她环顾一圈没人诧异地看向她们，几乎是从座位逃跑着离开了。
但和叶永乐是没办法避开的，在上课铃响之后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回去，叶永乐就坐在座位上，已经提笔在写作业了。
那一刻，高若楠觉得自己和被审判的死刑犯也没有区别了，她的脚被灌了铅，终于坐到叶永乐身边时后背都要出汗了。
幸好，叶永乐什么也没问，她们一起写作业，还低声交流了几道数学题，刚才那个吻就顺水推舟地过去了。
晚上依然是挽着手一起回宿舍，高若楠总觉得自己应该问点什么，但叶永乐笑眯眯的样子让她忐忑又期待。
她们去食堂买了炒面做宵夜，胡萝卜切成丝拌在黄色的面里很鲜亮，看起来有食欲，食堂舍得放油，灯光照着油亮亮的。
两个人在宿舍床位上支着小桌子吃了炒面，叶永乐借口减肥拨了几块火腿肠到她的面里，高若楠默不作声地吃下去。
等到熄灯之后，她们两个人在阳台外面挤着刷牙，学校的阳台狭小，又叠着放了每个人的桶盆，还有放洗漱用品的柜子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月光很温柔地落下来，高若楠一边挤牙膏一边偷看叶永乐的表情，她在想对方究竟知不知道今天在教室发生的事情，但问起来恐怕会在她们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你知道我今天干什么了吗？”
“你亲了我的脸。”
叶永乐的话语太自然了，一眼能看出不是伪装出来的，她或许觉得这个亲吻没有什么意味。
只是一个亲吻而已。
像外国人不也有吻脸颊的礼仪吗？高若楠的眼睛无声地黯淡下去，她吐掉嘴里的白沫，再喝一口水漱口继续刷牙。
但叶永乐在洗脸之前叫住了她，眼睛在黑暗里像猫一样亮着：“要不你再亲我一口？”
“我不要。”
这次扭捏的换成高若楠了。但是她没法拒绝叶永乐的，最后亲到脸上的时候高若楠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直女乃最大杀器！题外话是这几天不舒服还以为新冠了，但是没症状应该不是吧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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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未接来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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