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陈朔抓住白穆的手腕把他扯开,挡在陈暶身前,锁紧眉头,“你发什么疯?”
“哥哥,我没事。”相对来说,陈暶就显得冷静很多,绕开陈朔走到白穆面前,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目光交接:“是想到什么线索了吗?”
周围已经从食堂走出来的玩家越来越多,白穆被陈朔刚才那一扯唤回了理智,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周围,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随着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执枪人整齐迅速的脚步好像踩在玩家心悸的鼓点上。
白穆没有一秒的迟疑,拉着陈朔拿出了食堂抢饭的速度,抢先回到了房间,转身站在门前开始观察其他房间的状况。
二号房间三个玩家全部进入,八号房间四个玩家全部进入……三号……六号房间陈暶已经回到房间。
白穆紧张地凭借记忆里各个房间的方向捕捉每一个人影,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光飞速转动,嘴唇张合默数。
“等等!那是……”大门齐齐关闭,白穆慌里慌张地拉开房门,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房门就不受控制地重新闭合。
白穆咬咬牙,转头看到陈朔煞白的脸色,想拍拍他的肩膀,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我要出去!”陈朔双目圆瞪,伸手就要去拉房门。白穆赶紧阻止他:“你疯了?这不是找死吗!”
“那小暶怎么办!”陈朔几乎是喊出来的。白穆抿唇,眼神斜向下瞟,也不再阻拦,往后退开两步:“那你去吧。”
陈朔伸手握住门把手,却始终没有转动。他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掩住了神情。最终他放开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脱力一般地坐到地上,抬头看向白穆。
白穆看着眼前的陈朔。明明他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小白,陈朔现在却比他更像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新手。
“你让开,别挡着门。”白穆走过去。陈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沉默,盯着白穆,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白穆也不催,就站在原地,目光交接,没有丝毫显得底气不足,就这样跟他僵持。
“这种时候你倒是冷静了,”陈朔意味不明地笑笑,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你不犯个贱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咱俩现在是合作关系,想活命至少得有一个保持理智的吧?我只是惜命而已。”白穆耸耸肩,假装并没有注意到陈朔刚刚的目光,握住门把手,拉开一条缝。随后在陈朔的注视下,又关上门,转动门把手试着向外推。
房门纹丝不动。
“还真是这样啊。”白穆挑眉,收回手,转身拍拍陈朔的肩膀,语气似乎都轻松了不少,“放心吧,今晚的死亡人数肯定是零。”
想到白穆之前说的那句话,陈朔也点点头:“行行行,这种时候了,也只能祈祷那个猜测是对的了。”“放心,我要是猜错了你就是狗。”“没揍你算我脾气好。”
白穆走回床边,往床上一瘫,伸了个懒腰,一边有意无意地摆弄着耳朵上的十字剑吊坠一边说:“明天放风时间结束后我不会再开门往外看了。”
陈朔也走过来,平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日光灯管看了一会儿,眼睛涌上酸涩刺痛的感觉,抬起胳膊挡住双眼,片刻后开口:“你这赌的有点大了。万一出了一点差错,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不赌这把,迟早还是得没命。”白穆扭头看向他,“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陈朔不说话了。见此,白穆也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均匀。陈朔听着白穆那边半天没动静,放下挡在眼前的胳膊,扭头看向他,才发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天还没黑呢,这就睡了?”陈朔低声自语了一句,转头继续看着天花板,单一的白色调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想要休息一下,可一闭上眼,胸膛里的心跳声就好像被无限放大。
根本睡不着。陈朔只好睁开眼,接着看天花板,再看看白穆,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得正香。
陈朔盯着白穆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他感到压抑得让人窒息,一种抓心挠肺的感觉侵占胸腔,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又放开,握紧又放开,反反复复。
陈朔开始强迫自己不再继续烦躁,翻了个身试图缓解紧张感,紧缩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愈发不安。
妹妹的安危还是未知数,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哪怕再想去找她,他也依旧连房间门都没法活着跨过去。
再者,他也并没有打消对白穆的疑虑,这个家伙一开始确实和其他新手一样,处于状况之外,看到玩家死亡都会吓得心惊胆战。可是没过多久,这个家伙已经可以去比较镇定地观察和思考了,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这么安心地睡着,虽然表现得吊儿郎当,却好像一切都尽在把握。
陈朔悄悄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型折叠刀,握在手中,盯着白穆的后颈,手攥的越来越紧,汗水逐渐濡湿了手心,湿热滑腻。
陈朔猛地睁大眼睛,收回目光,好像突然从荒唐的梦中清醒,把折叠刀塞回口袋,脱力般瘫在床上,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手心的汗液风干带来些许凉意,同样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刚刚是想杀人吗?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所有非新手玩家都知道,死神游戏在一点点蚕食人的良知,让玩家的底线不断地下滑。对于这样的状态,玩家们有为生存的妥协默许,也有无能为力。
什么时候他居然能够下意识冒出杀掉看上去可疑的玩家的念头了?
陈朔平复呼吸,闭上眼睛。
另一张床上,背对着陈朔的白穆紧闭双眼,咬着指甲,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前的发丝,努力克制着,将略微颤抖的呼吸调整得比较均匀,拼命强迫自己不翻身去看陈朔在做什么。
这一夜,他们的房间一片安宁,没有任何动静。两位玩家相安无事。
直到指令的再一次响起。
“值得庆幸,昨晚没有伙伴死亡,你们度过了平安的一夜。”
陈朔从床上弹起来,激动地跳下床,转头就对上了白穆同样兴奋的目光。哪怕他们激动的原因各有不同,也不影响此刻的心情。
“赌不赌这一把?赢了逃生,输了没命。”白穆看向陈朔。
“还有的选吗?有条可以一试的路子总比当无头苍蝇好得多。”陈朔耸耸肩。白穆噗嗤笑了,曲肘顶了顶他的胳膊:“到时候你要是反应慢了没跑掉,我可不拐回来救你啊。丑话说前头,你变了鬼可别来找我。”
陈朔闻言抽了抽眼角:“你是真欠。”顿了顿,陈朔话锋一转,又问:“不过,我们这边不作牺牲的情况下,没办法实现非玩家开门的条件。你怎么确定那个未知的NPC会来攻击我们?”
“你就祈祷他今晚会来吧,不然又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希望出去。”白穆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陈朔也跟着叹气,低头时才注意到白穆是光着脚站在地上的,忍不住问:“你鞋呢?”
“不是上次扒下来呼到那没脸粽子头上了吗。”白穆耸耸肩。“……所以你这两次都是光着脚的啊?”“那不然呢?”
陈朔移开视线,扶额:“那还真是难为你了,没穿鞋还能跑那么快。”“你没经历过高中食堂抢饭吗?”反而是白穆用稀奇的眼神看向陈朔。最终这个活跃紧张气氛的话题没人再进行下去,就此截断。
有了经验,放风时间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他们的想法也在成功存活的陈暶那里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回到房间,他们开始进入紧张的等待阶段。
“如果今晚那个NPC没来,关卡继续进行,其他房间会有玩家死亡吗?”陈朔问。
“不好说,”白穆抬起手指缠绕着鬓角的发丝,不自觉地绞紧,“今天我没数有没有玩家落下。”
余光瞥见白穆这些小动作,陈朔撇撇嘴,沉默片刻,开口:“害怕吗?”
“你这话说的,人家是不成功便成仁,咱们这是不成功便成死人!我能不怕吗?”白穆弯下身子,蹲坐在地上,指尖掐着大腿,低头垂眸,“这比期末考吓人多了。我宁愿回去考十场高数,也不想在这里玩命。”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侧目看向陈朔:“你说,会不会这只是一场梦,我醒来发现我其实还在房间里,跟同学商量心理健康课去不去听……”
陈朔也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讲,一言不发。
白穆说着说着自己就沉默了。陈朔看他这样,思绪飘回自己第一次进入死神游戏的时候,不知想了些什么,最终全部化作一声叹息。
陈朔把白穆拉起来,退到门后方,靠墙站立,随后才开口:“你就想象着一会儿宿管查寝,你趁人不注意从门口跑出去就得了。”
闻言,白穆也把视线移向陈朔,目光中带上了些审视的味道“……你怎么这么有经验的样子?”陈朔被这话头一噎,嘴角抽搐:“我就不该多嘴。”
“说起来,我总感觉我们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考虑了。”白穆的话题总能跳脱到陈朔想象不到的地方。
“啊?什么东西?”
还没等白穆想起来,刷的一声,大门向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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