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泥的活儿看着简单,实则累人。没过多久,几人的额角就沁出细汗,掌心被冻得发麻,盆里的黑泥却见了底。贺晨阳最先发现不对劲,他捏完手里最后一块泥,看着空了的陶盆皱眉:“泥没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停了手。小王举着满是泥污的手往墙角看,刚才李师傅倒泥的袋子已经瘪了,水桶也见了底,连点泥水渣都没剩下。
“这……怎么办?”coser急得直搓手,指尖的黑泥蹭得脸颊都是,“李师傅也没说泥用完了找谁要啊。”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把目光投向那群少年。可少年们像是没瞧见他们的窘境,依旧埋头削着泥胚,竹刀起落间,泥屑簌簌落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灰。
“要不……再问问?”曲靖试探着看向离得最近的一个马尾辫少女,对方却像被针扎似的往旁边挪了挪,下巴抬得老高。
杨天放没跟着急,他的目光扫过中庭每个角落,最后落在少年们脚边的泥料桶上。那些桶里的浅灰色泥料看着比他们用的黑泥湿润些,桶沿还挂着新鲜的泥痕——显然是刚取来不久。
“你们看墙角。”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清晰,“祠堂后墙根有排不起眼的石槽,槽底积着半槽清水,旁边堆着的麻袋和李师傅倒泥的袋子纹路一样。”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阴影里瞧见几排青灰色石槽,槽沿爬满青苔,不仔细看真会以为是普通的排水沟。石槽旁堆着三四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被半掩在柴草后面,露出的边角确实和空袋一致。
“可……他们怎么没去取?”coser还是没明白。
杨天放指尖敲了敲自己刚揉好的泥胚:“他们用的泥里没银星,咱们的黑泥里掺了东西。”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石槽里的水看着浑,其实是沉淀过的细泥浆,正好能调黑泥。”
说着他走到石槽边,果然见槽底沉着层细腻的黑泥,水面漂着层极薄的灰膜。他用空陶盆舀了半盆泥浆,又拖过一个没开封的麻袋,倒出的黑泥果然带着熟悉的银星。
“原来如此!”贺晨阳恍然。
几人哼哧哼哧调好了黑泥,又开始揉泥胚。因为新奇,几人竟然还从中品出了一点乐趣。
日头慢慢爬到头顶,祠堂里的光线亮了些,也终于驱散了几分寒意。少年们忽然停了手,从各自的布包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东西。
“饿死了,吃饭。”一个瘦高少年打开纸包,里面是两个硬邦邦的白面馒头。另一个人拿出自己的馒头,又拿出一罐咸菜分享给大家。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吃饭,咀嚼声在安静的中庭里格外清晰。
“看他们那样子,怕是连干粮都没带吧?”马尾辫少女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同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这边的人听见,“也是,新来的哪懂规矩,以为进了祠堂就能有饭吃?”
瘦高少年嗤笑一声:“说不定得饿到晚上,李师傅才会赏点剩的。”
coser听得脸都白了,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少爷搓了搓手去泥,又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了矿泉水和自热米饭。他看向一脸惊喜的众人,平静说道:“一份300系统时,小冷的可以先欠着。”
coser连忙感激点头,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等待米饭煮熟的过程中,coser忍不住朝少年们的方向瞥了一眼——刚才还满脸轻蔑的几人,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手里的咸菜干像是突然变成了石头,怎么也咽不下去。
瘦高少年猛地别过脸,狠狠咬了口馒头,却没留神噎得直咳嗽。马尾辫少女更是涨红了脸,把油纸包往怀里一塞,假装专心看自己的泥胚,耳朵却忍不住往这边竖。
自热米饭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把祠堂里的土腥味都压下去了几分。杨天放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边观察着那些少年的反应,忽然觉得这副本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些。
自热米饭的热度混着祠堂里的土腥味,成了此刻最踏实的味道。几人吃得干干净净,连盆底的汤汁都没剩下。少爷掏出空盒和包装袋,随手塞进系统空间,动作熟练得像在收拾自家餐桌。
“这系统空间还能当垃圾桶用?”coser看得咋舌,赶紧把自己的垃圾递过去,“帮我也收一下,谢啦。”
饭后稍歇,几人重新蹲回木板前。杨天放揉泥的动作越发流畅,黑泥旋出的纹路越来越规整。其他人也逐渐找到了窍门,胚子虽不及杨天放精致,却也结实匀称。
日头渐渐往西沉,中庭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少年们手里的竹刀动作慢了些,时不时抬头看天,脸上浮出焦虑。忽然,一个矮胖少年丢下工具,快步穿过连接前厅的拱门,片刻后,祠堂里亮起昏黄的灯光——是悬在梁上的老式灯泡,光线忽明忽暗,把人影拉得歪歪扭扭。
“还得点灯干活啊?”coser打了个哈欠,指尖冻得发僵,刚揉好的泥胚上竟沾了点白霜,“这天也太冷了……”
确实,太阳一落,寒气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顺着裤脚往上钻。几人的手很快冻得通红,揉泥时能听见指关节“咔咔”作响,掌心里的汗遇上冷气,竟真的结了层细薄的冰碴子。
少年们显然更习惯这种冷,只是动作里的慌乱越来越明显,竹刀削泥时频频出错,有个女孩甚至不小心削到了手指,血珠滴在泥胚上,瞬间被黑泥吸得干干净净。
“还有三个……”她小声念叨着,声音发颤。
时间在单调的揉泥声里流逝,灯泡的光晕越来越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约摸晚上八点,祠堂大门突然传来“哗啦”的开锁声,李师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的马鞭在掌心轻轻敲着。
“停下。”他嗓门依旧洪亮,震得灯泡晃了晃,“今天的活计,交上来看看。”
众人连忙把揉好的泥胚搬到中庭中央。杨天放做了十二个,个个匀称好看;贺晨阳和小王各做了八个;coser、庆春临和曲靖各做出七个;少爷有六个成品。
李师傅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泥胚,没说好坏,转而看向那群少年。少年们的陶盆里堆着高低不齐的泥胚,其中一个瘦高少年面前,明显只够二十来个,还差小半。
“你。”李师傅的马鞭指向他,声音冷得像冰,“三十个,差了七个。”
瘦高少年“噗通”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师傅!我、我明天补上!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师傅没说话,只是朝门外喊了声:“来人。”
两个穿着黑袄的壮汉应声进来,面无表情地架起瘦高少年。少年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挣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拖我去泥料场!那里有……”
话没说完,其中一个壮汉掏出块破布堵住他的嘴。另一个人从腰间摸出根铁棍,在少年凄厉的呜咽声里,“咔嚓”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彻祠堂。
少年的惨叫被闷在布团里,变成绝望的呜咽,两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壮汉像拖麻袋似的把他往外拽,地上拖出两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coser吓得捂住嘴,脸色比纸还白;少爷等人别过脸,不敢再看;贺晨阳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只有杨天放,目光落在少年被拖走的方向,又迅速转回来,盯着自己的泥胚。
李师傅仿佛没看见众人的反应,马鞭一指门外:“剩下的,滚回去睡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天放几人:“你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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