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死神维尔莉特是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圣诞礼盒中醒来的。
她浑身上下都缠绕着深红色的宽丝带，头顶还绑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很明显，她也是圣诞礼物之一。
见她醒来，守在圣诞树下的天使们全都围了过来。
他们像是热情的大金毛，兴奋地围着从未见过的小黑猫打转。
小死神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漆漆的袍子下，宽大的三角兜帽将她的脸挡住大半，只露出一个白皙的尖下巴，和因为不高兴而微微向下撇的唇角。
“醒了醒了！”
“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你们小声点……都吓到她了。”
“好小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她吗？”
“不可以，还没到拆礼物的时间。”
“可是我忍不住了，我就摸一下，就一下。”
天使们兴奋极了，金色脑袋凑在一起，晃得维尔莉特眼睛都花了。
闭了一下眼，她慢吞吞地从洁白柔软的地毯上爬起来。
维尔莉特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已经是她今天从第十六棵天使家的圣诞树下醒来了。
讨厌的天使。
好不容易坐起来，眼前的视线又被挡住，红艳艳的一片，是死神讨厌的灿烂绚丽的颜色。
超大号红色蝴蝶结因为小死神的动作耷拉下来，远远看去，圣诞树底下仿佛蹲着一只丧头耷脑的不开心猫猫。
“时间到了！”
“开始拆礼物！”
随着欢呼声响起，维尔莉特直接炸毛。
“不许过——”来。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金发天使给淹没了。
即使小黑猫奋力挣扎，都没能逃脱大金毛们的摸摸抱抱和贴贴！
二十几分钟后，天使家的门被打开。
一个乱七八糟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连地上的影子都萎靡了几分。
维尔莉特顶着一头炸毛的黑色长发，发丝间插着好几根白色羽毛，宽大兜帽早就被扯了下来，露出来的白嫩脸颊上有一个红色唇印，原本挺括的黑袍变得皱皱巴巴的，袍角不知道被哪只天使用金色笔画了一个爱心。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丑东西！”维尔莉特用力搓了搓袍角，也没能把爱心搓掉。
她气呼呼地召唤出镰刀，才抬腿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阿啾！”
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自带柔和浅金色光晕，像极了天使降临的神迹。
维尔莉特揉了揉鼻子，颇为嫌弃：“这家比上一家掉毛还厉害。”
“到底是谁定的规则，为什么天使们的愿望总会被实现？”维尔莉特一边整理着自己，一边小声抱怨，“为什么我的就没实现？”
小死神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便急匆匆地前往人界。
她没注意到自己脸上还有一抹殷红没有擦干净。
…
看着小死神离开，屋子里的天使们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好可惜，时间过得真快。”
“希望明年的圣诞节快点到来。”
“做梦吧，明年圣诞节才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
“话说为什么今年的许愿会成功？”
“你不知道吗？圣诞老人为了帮助小死神成功通过考核，施展了一条咒语，但是咒语因为意外出错了。”
“然后就便宜了我们。”
“希望明年他还出错……”
“你是笨蛋吗？圣诞老人那个家伙早就觊觎我们可爱的小死神了！”
…
维尔莉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死神。
自从上一个死神陨落后，已经三千年年没有诞生过新的死神了。
直到维尔莉特出现。
今年她终于两百岁成年了，也迎来了死神的考核。
作为一个优秀的死神，她必须在圣诞节这一天收割十条濒死的生命。
单单挥舞镰刀自然没有什么困难的，麻烦的是死神必须满足人类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
维尔莉特出现在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空间内。
半身镜子，浅蓝色瓷砖，蒸腾的雾气，柠檬味的薄荷香气，还有一抹白…
“哗啦！”
混乱的水声打断了维尔莉特，她站在浴缸三步之外，歪着脑袋看向在水里胡乱扑腾的人类。
好弱。
这么浅的水也会淹死吗？
亚撒一入人界，就发现自己在浴缸里，没来得及站稳，就一头栽进了泡泡浴里。
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后，他看向不远处，抱着镰刀，正伸手去够飘在空中的白色泡泡，将它们一个个戳破的小死神。
总算赶上了。
察觉到人类的视线，维尔莉特立刻收回自己的爪子，毫不客气地盯了回去。
原来真正的人类是长这个样子的。
纯白如雪的头发，蔚蓝如晴空的眼睛，还有不输于天使的漂亮容貌。
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滚落到胸膛上，划过流畅优美的腹肌线条往下坠去。
维尔莉特睁圆红宝石般的双眸，像只好奇猫猫一样，视线跟着水珠一路向下。
亚撒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
“哗啦啦！”
大片水花溅起，亚撒缩回了水里。
被肥皂泡泡遮盖的水面上只露出一个脑袋，湿漉漉的白发下是骤然发烫的绯色肌肤。
维尔莉特歪了歪脑袋，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死神，只有濒死的人类才能见到我。在收割你的生命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不违背自然法则的愿望。”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有……有的。”闷闷的声音传来，亚撒仍旧缩在水里，灯光下团成团的影子透出几分懊恼和羞赧。
维尔莉特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重来一次。”亚撒小声嘟囔了一句，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什么？”维尔莉特往前走了一步，只是还不等她继续询问，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几秒后，她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
头顶上多了几根白色羽毛，死神袍里冒出来半截粉色丝带，脸上又多了三个唇印。
维尔莉特脸色瞅臭臭地打了几个喷嚏，动作熟练地开始整理自己：“抱歉，刚刚有急事，请再说一遍你的愿望。”
等了几秒，维尔莉特没等到人类开口。
她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水面上漂浮的小黄鸭被捏成了尖叫鸡。
“你好，人类先生？”
亚撒开口说的却是别的：“你脸上有脏东西。”
“没关系，那不重要。”小死神随意抬手擦了一下脸，满心满眼都是完成今天的考核。
去掉作为圣诞礼物被传送走的时间，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重要的。”亚撒清澈的蓝眼睛里满是执着，“这就是我的愿望。”
维尔莉特觉得人类的死前愿望好奇怪。
秉承着职业操守，她觉得应该再让对方好好想一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如果自己拒绝了刚刚的愿望，这个人类下一秒就会难过的变成一滩狗狗饼。
算了……
维尔莉特在亚撒的提示下拿了一条干净的天蓝色毛巾，沾着水将脸上的唇印一一擦干净。
“那么愿望达成。”维尔莉特在他身上打下印记，等他死亡后自然会将其灵魂收割。
“再见，人类先生。”她眨眼就消失了，一秒都没有多待。
看着空荡荡的浴室，亚撒明亮的眼底微微黯淡了几分：“等会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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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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