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在位置上坐下来，此时语文课代表已经上去了，昨天李琳——他们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因为东西太多跑上楼来一看坐在第一排的袁媛，当即任命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乖乖同学为课代表，让她下去拿自己的电脑和资料。
于是今天，袁媛同学作为语文课代表正式带领早读。
七中成绩好是有原因的，很多人年级越高越喜欢熬夜学习，复习的，补作业的都有，确实努力。但是这样就会导致一个问题——觉睡得很少。
据说有一届高三的一个班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早读的时候整个班都昏昏欲睡，有几个撑不住的已经趴下了，剩下的一半都是强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然后年级主任早读巡视的时候，就听见这个班早读跟说梦话似的，进去一看，我去，一半的人都倒下了，趴在桌上就跟粘上去了似的黏糊。
于是英明神武的黄主任当天召开班主任小型会议，决定向学校提议早读要求站起来读——学校自然同意了。
所以程肆此时听完杨铭睿绘声绘色的讲解之后，嘴边说着“黄主任有病吗？”之类的话，同时又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抱着语文书，头恨不得栽进去。右腿膝盖弯着，整个人的支撑都放在左腿上，才终于舒服了一点。
程肆看着语文书，突然想起来——如果早读的话……那江时得一次性说好多话，看他一天那惜字如金的样子，那早读听他说那么多字，又是个乐子。
袁媛已经起头了：“雨霖铃，起。”
程肆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真的在读，但是他没出声，他想听听江时读书的时候什么样。
可是他左耳朵听右耳朵听愣是没听到旁边的人出声，眼睛往右一瞟，好嘛，人家不仅不读，连假动作都没有，直接把嘴闭上了。
程肆用手碰了碰江时的手肘：“你怎么不读啊？”
江时淡淡抬眼：“不用。”
程肆瞪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明显还想再问点什么，嘴巴刚张开，就看见江时放下语文书又抬手。
程肆不用过多思考，昨天在食堂自己脑袋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被支配的恐惧，现在他看到江时抬手冲他脑袋来他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然后“噌”的一下躲开了。
江时皱了皱眉，程肆正为自己躲开了这一下而得意忘形，但是动过有点过了，在他拿着语文书在桌子面前高兴地扭起来之前，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
“最后一排那个晃来晃去，收敛一下。”
程肆猛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整个班一般的人往前一看，好嘛，黄主任，而且还刚把手机放下。
程肆完了。
但是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老师让自己收敛一点他就收敛一点，他还是蛮听话的，但是假动作依然假动作，不读依然不读，而且……刚刚那老师的语气听起来还挺平淡的，可能说一下就不会怎么样了。
于是，听话的程肆第一节课下了就被老刘叫到了办公室。
其实老刘也不是很想罚他，毕竟是外校挖来的新来的同学，虽然程家那边对自己儿子在学校的死活也无所谓，但自己一直以来提倡的就是快乐学习嘛。
但这小子开学第二天就被黄主任抓到了，而且黄主任也是数学老师，和自己是一个办公室，此时不教育他，那就是打主任的脸了。
于是面容慈祥的刘老师对程肆说：“今天早读读的什么，从现在开始，在这里读到打上课铃吧。”
程肆目光呆滞，他没想到，今天早上那老师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嘴上说的温温柔柔的，结果竟然转头告诉老刘，做人怎么一点道德也没有。
尽管心里面已经问候了那个老师的全家，但作为程家大少爷，程肆非常道德地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回教室拿了语文书就开始读。
结果第一句就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别说，挺应景。
程肆读到“竟无语凝噎”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为啥只罚他啊？当时江时的手还是抬起来的呢。
不对劲，简直毫无公平可言。
程肆读完一遍之后不怕死地问老刘：“老……师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读晃……违反了纪律？”
刘富国看程肆一脸乖巧的样子，就把聊天记录调出来给他看。
上面是黄主任发到班主任群里的照片，下面还赔了一段话：一班最后一排边上的同学没有认真早读影响同学，望班主任周知@刘富国高二一班。
程肆想着：怎么就光我影响同学了呢？
同时有点开了图片。上面把程肆躲江时那一手时的模样记录了下来，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兴高采烈的，带着一种“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吧”的贱贱的感觉。程肆望照片另一端看去，好嘛，江时就一只手出镜了，黄主任还是专门拍的程肆的特写。
程肆：谢了啊，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把我拍得这么贱的人。
程肆一脸强笑地把头从刘富国手机面前收回去，然后捧起语文书，又读了一遍《雨霖铃》，特别是读“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时候，刘富国听着总感觉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在。
上课铃打了，程肆没等刘富国发话，合上书就朝刘富国深深一鞠：“老师我去上课了，感谢教导。”然后撒腿就跑。
江时才跟着班上的人站起来给英语老师问好，就看见程肆慢慢悠悠的从教室外走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语文书，一脸阴气地进来了。
江时看了一眼程肆，心想：这是被骂成什么样了？气成这样？
他不知道，程肆那副死样子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跟他一起被罚而已。
坐下来了之后，江时忍不住往左边看看这个平常喜欢幸灾乐祸、喜欢犯贱的同桌。这么看过去，虽然脸上还是写满了“我想杀人”的表情，但是这个角度，上午的阳光刚好打到他的脸上，睫毛和鼻梁都镀上一层阳光，抬眼的时候，光亮像是能从他的眉眼中穿过来，映到自己的脸上。
挺好看的其实。
江时想着自己今天上午黄主任来的时候故意没告诉他还引导他在黄主任眼皮子底下乱晃的事情难道被他发现了？回来之后这样安静，照以前早就说一大堆了。
真生气了？
不会吧？
要不自己……
“你干嘛呢？”
程肆：光罚我不罚他，生气。
(老婆皱眉)
程肆：怎么了这是，啊，我没生气，你别生气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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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平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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