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发地听着，觉得震撼，而后又涌上淡淡的忧伤。
震撼于少年热情的梦，忧伤于这终究是场梦。
理想与现实，他最后妥协于现实。
那我的梦呢？我的梦又是什么。
我陷入迷茫。
从姜广白说要娶我那天起，我就对他很冷淡了。
我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玩具，开心时逗一逗，不开心时就扔一旁。
十八到二十一，我最好的三年都给了他。
但他从未说过一个爱字，从未。
我拿着他的钱，图他的爱，为自己画地为牢。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爱的，他会任由我将《猜猜我有多爱你》之类幼稚的绘本塞进他摆满英文法文德文种种原著的书架。看我正着拿出倒着放回也只是轻轻敲我的脑袋，“真是粗心的小家伙。”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不爱的，他半夜工作，一边敲键盘一边连连咳嗽。我心疼，于是拽他睡觉，他不理睬。我裹着被子在沙发上陪他，去厨房热了牛奶端过来让他喝，最后换得一句闭嘴，和一脸冷漠。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爱的，趁他练字时，假装研磨实则捣乱，他也只是宠溺地笑，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他的字清瘦有力，字如其人。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不爱的，拉着他玩看地图找地名的游戏，这是童年时妈妈带着我玩的。努克，基辅，斯德哥尔摩。气氛温馨，满心温柔。他说我输了就要上我，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他的记忆力确实很好，力气也很大。没有前戏，很生硬地就进来了。他说不许哭，愿赌服输。
是啊，愿赌服输。
我赌了三年，赌他会爱上我，我赌输了。
小动物会对自己睁眼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产生依赖，而我绝望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姜广白。
我查了下卡上的钱。这张卡是我特地办的，用来存姜广白给的钱。
说出来可能难以置信，父母离婚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他们好似从人间蒸发，我也懒得去找。他们消失前倒是念了旧情，每人往我卡上打了一百多万，就当补偿费了。
我申请了奖学金，去做了家教。所以姜广白的钱几乎没有动过。
没有爱，有一些钱也是好的，至少没有人财两空。
我看着卡里的三百多万苦笑。
我和姜广白说再也不见的时候，他神态自若，只当我是在开玩笑。
他用手来挠我痒痒，说，“小家伙气性真大，上周太忙没来找你而已，就跟我发上脾气了。”
我推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离开你，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我是认真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我，做上位者已久，眼神很有压迫感，但我一点都不怕，更冷地望回去，“我不想在你这儿浪费时间了。”
“我很感谢你这几年给的金钱，但我们各取所需不是么？我已经用我的身体还债了。而且我应该把你伺候得很满意。”
他说，“冉冉，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他的声音温柔，我也凶不起来，“没有，只是你没法给我想要的。”
他继续温柔地问，“你想要什么？”
我坚定地回答道，“爱。”
他眯了眯眼睛，“我给你的爱还不够么？”
“我不想被当成小猫小狗，我想要平等的爱。”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很烦躁，“算了，多说无益，我只是过来通知你的，我不想和你见面了。”
转身便要离开，头皮却传来一阵剧痛，他将我拽到面前，一把抱起我，桌上的书被拂开，掉在地上发出巨响，他把我扔在了桌上。
“你以为你想离开就能离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撕破了衣服。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疯，“姜广白，你知道你在干嘛么？你这是□□！”
他用手捉住我的下巴，“小家伙，你忘了么，我本科学的是法律，是不是□□我比你清楚。”
他太熟悉我的身体了。
他的手在我全身游移，当他抵在我下面时，我已经在不自觉迎合他了。
桌上有一瓶酒，他的一只手按住我，一只手敲碎酒瓶倒进酒杯，然后再喂到我口中。
我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觉得晕乎乎的，意识清醒又不清醒。
我感觉自己被抱起来，然后被扔在了床上。
他压了上来。
一次又一次。
他咬着我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敢。你是我的。”
而后我的意识陷入模糊。
等我醒来时，头疼欲裂。
转头便看到他沉沉地睡在一旁。
我没有多看一眼，收拾起我破布娃娃般的身体，静静地离开。
下电梯时，不知怎么就觉得很委屈，就哭了出来。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流泪。
很快哄着自己收拾心情，“就当分手费好了。就此两清。”
只是心还是揪着，隐隐作痛。
我又是一个人了。
我没有把他拉黑，也没有删除，他的微信静静躺在我的列表里。
我猜定了他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
即使不舍，他也冷心冷情地不会去挽回。那天睡我，对他来说已经叫做挽回了。
我耸耸肩，没有再想这件事。生活还要继续过不是么？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季衡和我倒是渐渐熟识。他是个很开朗的男孩，也很傲气，身上总带着些散漫的气质。
当我将这些描述说与他听时，他只是挑眉，“你以为你不是么？你只会比我更骄傲，更散漫。”
他喜欢打篮球，但是又洁癖，衣服不喜欢放地上，于是每次都拉着我去帮他拿着。
我一个人待着也闷，便答应了。我不喜欢体育，自然也不爱看打球，只捧着本书坐一旁，替他拿着衣服，替他准备几瓶水。
当然我也不是无条件的，作为报答，他每天都要挤食堂替我买饭。
一来二去，他的朋友都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至于我，我没有朋友。
我们都是懒得解释的性格，内里如何，自知即可。
我最初会自恋地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也直截了当去问过，他一脸严肃地摇头，“爱情只会阻挡我前进的脚步，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又见他日常中也没有什么暧昧越矩的行为，便慢慢不在意了。
对于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因为和他在一起我便很少去想姜广白。
季衡这半年来很忙，几乎天天泡图书馆，自然也拽着我陪他一起。
他放弃了保研，放弃了所谓继承家业，决意考p大，因为p大有很好的天文系。
这个决定起源于一次出行。我讨厌运动，但我却喜欢爬山，因为可以在高处看夕阳，而季衡喜欢看星星，我们一拍即合。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不爬山了吧，我带你去一个神秘基地。三体里叶文洁待过的地方。”
我一听三体，便也来了兴趣，“什么地方？”
他眨了眨眼，故作高深，“一个给星星打电话的地方。”
他不知道从哪借了辆车，也不需要看导航，熟门熟路地开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到了秘密基地。
其实就是国家天文台，用于嫦娥卫星的数据接收。
到的时候天正好黑。
然后我便看到了特别震撼的一幕。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我感到，自己仿佛变得蔚蓝，变得无边无际，眼睛和指尖上，栖息着无数的星辰。
季衡兴奋地拽着我看银河，看冥王星，织女星，北斗七星，他像个孩子般快乐，并且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
坐回车里时，我们都毫无睡意。
季衡打开了天窗，我们呆呆地望着星空，久久的一阵沉默。
我忍不住地自言道，“报天文系吧。”
他看向我，无奈地笑，“我可是要继承家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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