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夜与大祭司

“咔嚓”,原本用来遮挡阻碍黑色纸灰的结界阵法发出了一声脆裂的声音,随着这一声碎裂的响起,接连数道裂纹从最初的裂痕处开始向外扩散,紧接着一声更加巨大地碎裂声响起,结界再也抵挡不住纸灰的重量破碎成了细小的碎块散掉了。

如此同时头顶上的纸灰也开始停止了掉落。

眼前血红的棺木在一堆灰黑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醒目,可两人都没有认真去打眼看它。

谭砚用骨扇向着前面纸灰中间的一个小洞扒拉着,然后从里面勾出一个小小的指环,这个指环像是银质打造的,很普通的一枚,要是放在平时的首饰铺子里绝对是下品的存在,而且上面还有一条长长的裂痕。

谭砚勾的极其小心,就怕自己下一秒哪里不对那枚指环就在眼前裂掉。

四九认识那一枚指环——扣厌,这枚指环是谭砚做镇压封印常用的一枚指环,除此之外还有四枚被他收进了收纳戒之中,分为百祭、妖索、文象和扣弑,扣弑和扣厌原为一对,一枚用作防御一枚用作攻击,照谭砚此时手里扣厌破损的程度来看,这一枚指环怕是毁了。

也幸好有这枚指环在,要不两个没有法力的人在这一堆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纸灰里怕是要枯骨所埋了。

也不知道眼前来的是人是鬼,是敌是友,就照现在他们经历的各种事情来看,四九都觉得眼前的并非良人。

谭砚将指环钩回来之后,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的裂口,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的对它说了一句:“辛苦了”,就将他收进了手上的收纳戒之中,这破损的程度,没有个一两百年的修养,怕是变不回原本完整的样子了。

他抬头向着前方的棺木看去,充满敌意,可他和谭砚都没有动,因为放眼望去,地上的黑色的纸灰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真的像雪一样铺满整个街道和房屋瓦片之上,只有谭砚和江离脚下的一方土地此刻是干净的。

敌不动我不动。

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又不知道对方来的是敌是友,在一切没有明晰之前,不动是最好的方法。

突然一柄飞箭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扎在了眼前的红色棺木之上。这飞箭看着与刚才想要江离性命的飞箭十分相似,尺寸却要大上一倍不止,带着冷冽的杀气,与刚才戏耍他们的飞箭感觉截然不同。

“咚”的一声,原本能够没入石头的飞箭此刻竟然被这棺木弹了开来,紧接着数十枚飞箭从暗处袭来,就像是没有看到谭砚和江离一样,拼命的往棺木上扎去,只是这飞箭似乎天生便带着躲避的能力,完全避开了两个人,直冲着棺木而去。

“咚、咚、咚。。。”

毫不意外,那看着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棺木,竟然没有一把飞箭能对它造成一丁点的损伤,看着令人目瞪口呆。

谭砚和江离看着这样的场面一时有点懵,相互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他们这是遇到了仇敌拼杀嘛?那接下来他们俩该干什么,是逃命呢,还是等这两方打的两败俱伤自己两人坐收渔翁之利呢,一时的转变让两个人摸不着头脑。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暗处飞了出来,同他的飞箭一般,干净利落,一下子便飞到了那棺木之上。到了地方之后,那人连看都没看谭砚和江离一眼,而是忙着用利爪将那散落在棺木周边的飞箭回收回来,那可是他的宝贝。

在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江离的心可没停下来过,他的想法多的很:

“那边那边,还有一个,对对对,哎呀,你落了一个,不能这么钩,你得先用钩子钩在一个前面那个箭的环上然后挑起来之后用这一把的箭尖去挑另一把的,你这样一把一把的挑得抓到什么时候去。”

要是江离去唱戏,那绝对会是戏院里的头牌。

等到眼前的黑衣人将那些周围散落的箭都回收到手里,江离的内心戏也完了的时候,三个人六只眼睛才汇聚到了一起。

“你们就是和我们订了血契的人?”那人开口道,似乎不像是人的声音,嗓音沙哑至极,但又带着一丝的停顿,像是齿轮转动发出的咔咔的声音,应该是声带毁坏了的缘故。

谭砚没有说话,江离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到江离肯定的回答,黑衣人再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脚下的棺材愣了些会儿神,然后似乎是带着极大的不情愿,用脚使劲踹了踹那红色的棺木。

“咚—咚咚——咚”

不像是刚才飞箭砸上去的清脆明亮,此刻的棺木听起来竟然有点浑厚的感觉,就像是真的用木头所制那般厚重坚实,谭砚对这个棺木充满了好奇心,尤其在他看到那上面的祭文之时更是好奇心大盛。

敲击声似乎并没有引起棺材的什么异动,两人的疑惑更加鲜明了,明明刚才还剑拔弩张想要不死不休的人,此刻却像是到朋友家去喝酒一样有礼貌的敲门问候着,嗯,棺材的门也算是门吧,虽然用的是脚。

那黑衣人在敲完棺材之后,等了半晌,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急,索性就直接盘腿打坐在了棺材之上。

既然都是等待,谭砚也就不急了,他也学着黑衣人的动作打坐坐在了地上,一起等呗,等棺材里的老僵尸什么时候愿意出来了再说。

一炷香、两柱香。。。

就在江离的口水流了一地,梦到他吃第十八碗馄饨的时候,这棺木之中终于有了变化。

‘轰’的一声,不知是惹到了哪个阎王,那整个棺木的棺盖都被掀翻起来,原本打坐盘桓在上面的人也整个跟着飞了出去,在旁边飞行了一下之后停了下来。

可那棺材盖就没那么幸运了,它飞出去之后打了好几个滚才落下,带着的风将地上积攒沉积的飞灰飞溅起来,就像是又下了一次黑雪一样,只是这次的雪是向着远处飞去的。

棺中的主人终于现身了。

与江离不同,这并不是谭砚第一次见祭师,他曾第一次亲眼看着那个享誉了几百年的祭师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化作了一座守护她的族民的大山之灵,而眼前的这个祭师他却一点都看不透。

那祭师头上插着几根翎羽,那是他们与天相接的器物之一,他的脸被白色、黑色和红色的颜料涂满了,上面画的应该是部族的图腾,又像是一个大大的文字。身上祭祀用的巫师袍是大红色的,与他这血红的棺木一样,都是鲜艳无比的红,手中的拐杖与人身高相差无几,若是有人认得,便能看出那是一根人骨,是巨人族的骨头,那骨头上面的圆窝处被雕刻成了一个骷髅的样子,而整根骨头也被刻满了祭文,只是这祭文的颜色却是金色的。

黑衣人脚不沾地的又重新飞了回来,他踏在那被打开的棺木边缘,冷脸看着从棺材中腾的一下坐起来的人。

看着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然后抬头看向自己。

“老夜,干哈呀,你说多少次了,每次见了我你都要往我的棺材板子上扎钉子,咱就不能好好说道说道,都几百年的老朋友了。”

他的话音一出,除了口音之外更让江离和谭砚惊奇的是他的声音。面前这个半坐在棺材里的大祭司不管是从装扮还是外貌来看都应该是妥妥的男人才对,可他的声音却尖细婉转,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奇。

但事情的诡奇之处还没完。

那个被叫做老夜的人似乎并没有搭理来自友人的问候,而是十分嫌弃的看了他(她)一眼。

祭师似乎并没有看见黑衣人冲着自己翻的白眼,而是更加热情的冲他说道:“你说说你这箭都扎了我那棺材盖子多少次了,我这棺材要不是底子硬,早就让你给扎漏了,你看看,这棺材上都是你扎的印子。”

说着她还装模做样的在棺材周边上光滑无痕的地方瞎指着,似乎那个叫做老夜的人真的给他的宝贝棺材留下了白印一样让她心疼。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现在却变成了家长里短,江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好笑,他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身体憋得跟筛糠一样不停的抖动着,却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似乎是这笑声太大,吵到了祭师的耳朵,她这才发现原来在他棺材的正前方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两个人正站在地上看着她和老夜话家常。

祭师看到两个人原本一愣,随后憨厚的冲着两个人笑了一下,从棺材里坐起身来。

别看着她在棺材里小小的只露出半截身子的样子,却没想到她站起来之后却十分的高大,愣是快要跟站在她棺材之上的老夜齐平高了起来。

谭砚和江离就感觉到一座高山似乎是从自己的眼前拔地而起,两个人心头颤了一下。

祭师起来后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将手中的拐杖轻轻的向下敲了一下,骨头碰撞在地上的声音十分的轻微,但那远处看着十分笨重的棺材盖子此时却因为它的敲击而浮动了起来,唰的一下飞了过来,沿途原本已经沉积的黑灰在气流的涌动下又开始活跃开来,烟气四溅。

黑烟溅起的同时,那个叫老夜的人已经开始向着更远的地方奔去,那个黑衣人似乎真的很讨厌这些黑烟,原本手中的飞箭此刻成了他脚下的支撑,让他能够踩立在上面不掉下来,不去触碰那黑黑的沉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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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见过钟,也并不陌生,他的一日三课就是与这种钟作伴。

这钟看着太明显,整个主墓室之中只有它是有颜色的,还有那具水晶棺里的一整套颜色赤红的衣服。

整座墓室都被这个钟映射的满满当当,连角落里都是它洒满的光。

四九不知道造墓室的人是怎么办到的,能让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钟变成太阳一样在阴冷黑暗的死人空间里亮着。

李通古却在看到那钟的时候,心漏了半拍,他原本还以为会耽搁些时日的,却没想到让两个人误打误撞的碰到了这应来的入口。

或许当时谭砚也没想到,他当年溶解的两座巨大的铜钟竟然是焚钟的另外一个化身,刘讳当时找遍了天上地下才找到的用以成仙的宝物,却在第七天就让谭砚当做普通的钟带走给了姜菀作为这个空荡荡的衣冠冢的陪葬品。

阴差阳错的开启了另外的一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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