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谢殊均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看似温和实则最是疏离的人,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见他右手捏左手,程贤笑的不行,胳膊肘搁在蒋明杉肩膀上,嘲笑他:“谢殊均,你也有今天。”

扯着他的手将这份负重甩开,蒋明杉斜了他一眼:“你可劲儿地嘲讽他吧,就看你这浪荡公子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不然,呵呵,你就等着吧。”

周卓鹏温和道:“也还好,最多就是怄个十天半个月的气,毕竟是婚姻大事,殊均会口下留情的。”

“……谁怕谁,而且我嘲讽他什么了,不就是用语言描述了下吗。”程贤梗着脖子不服气。

看他这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蒋明杉称赞道:“有骨气,你继续,千万别停。”

“……”

一直挽着丈夫胳膊安静站着没说话的朱来仪被几人逗的忍不住笑,周卓鹏侧头看她,温和的人倒是多了几分不刻意也不掩饰的柔色。

被丈夫轻轻拍了拍手,朱来仪含笑同他对视一眼,才转头跟谢殊均说:“你可千万别紧张啊,明悦说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

手一顿,放下去,谢殊均面容平静,其实心里更紧张了。他抬眸瞥了眼程贤,端起平时的样子:“哦,那她还是有点儿用。”

那紧张是能露给他们看的吗?

当然不是,他们又不是沈菁。

蒋明杉嘴角一僵,无语住了:“你求婚的日子,我妹可是扮演着带女主角到现场的角色,你能不能把话说好听点儿。”

好像是这样,谢殊均反思了下,不看表情还是很诚恳的:“谢谢。”

翻了个白眼,蒋明杉拍拍手:“可真是好听呢。”

到底是不同往常的日子,谢殊均没那么多心思跟他们说笑,心里沉着事怎么也放松不起来。

蒋明悦跟他们实时播报着位置,眼看着就要到了,大家都兴奋起来。

只有一个人除外,比起兴奋,谢殊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率过快,每一下都重重敲击着,像是等待宣告前的钟声。

另一头,眼看着景象越来越熟悉,沈菁心里渐渐意识到什么,直到站在谢家大门口:“所以,你要带我来谢家找生艾?这是不是不太好,我的好姐妹和我的男朋友,嗯?”

她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的蒋明悦头皮发麻,这话听着更是头皮都要掉了,干笑几声:“哈哈,菁菁姐你在说什么危险发言!不兴胡说不兴胡说啊。”

明生艾小跑过来,一脸振奋:“菁菁姐,你终于到了。”

“是啊,我终于在男朋友家见到了我的好朋友。”沈菁看着她微笑。

抓了下头发,觉得听起来有点儿奇怪,但她现在注意力完全在后面的事上去了,连连点头:“对呀对呀,我们快进去吧。”

多少猜到了,沈菁本来也不可能怀疑什么,于是配合地点点头,对两人说:“你们这引路工作做的不错,就是借口不怎么样,殊均知道你们是用这样的借口吗?”

接朋友,结果接到自己男朋友家了,不太合适吧。

蒋明悦五指张开盖在脸上,深呼吸,放下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菁菁姐,我们继续吧。”

什么借口不重要,人来了就好。

她这么安慰自己,但一想到后续谢殊均的嘴脸,心里已经流下了面条宽的眼泪,那是她说出这个借口时脑子里进的水。

脸是笑着的,人是坚强的,工作,是要继续的。

虽然跟她俩皮了下,但当沈菁走进这已经来了许许多多次的大门时,心境还是骤然不同了。

那边树下搭建了一个秋千,是很牢固、能荡得很高的那种,被刷成了淡粉色和淡绿色,她可以荡的比横杆还高,风扑在她脸上的时候,殊均会站在一旁念叨她“抓紧”“小心”。

旁边的桂花树上绑了风铃,风吹起来时清脆悦耳,不过殊均说她笑起来时声音更好听。

……

跟第一次来时,这栋别墅的院子有了许多变化,零零碎碎,全是谢家人给她的宠爱。

而她的爱人、好友此时都站在秋千旁的空地,她看见风铃在空中晃荡,明明还隔着距离,心里却已经听见了清灵响声。

穿着正式的爱人,同她遥遥相望,她看见他嘴唇翕动。

他在喊“菁菁”。

沈菁脚步一顿,还不等身边两人讶异,几乎下一秒,她想都没想,便朝谢殊均奔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她看见他错愕的同时本能抬起的双手,以及下一秒他迎上来的脚步。

她笑起来,然后一头撞进谢殊均的怀里。

谢殊均搂住她,抬手摸摸她脑袋:“跑什么?你看,我们偏移了阵地。”

沈菁从他怀里探出头往他身后瞅瞅,那边一群人正不明所以地看看他俩看看地面又面面相觑,活像碗筷调料都摆好了却被人端走了火锅。

有点儿好笑,沈菁乐了几声。

拍拍她头,听到他喟叹一声,沈菁抬眼便跌进了他眼中的深情,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我牵你过去好不好。”

这,还能说不好?

沈菁醉了下,有些迷迷糊糊的:“好。”

众目睽睽之下,男主角牵着女主角缓步走来。

沈菁已然回过神,她不能再清醒地看着这一切,这里站着的,有林妈妈谢爸爸,有蒋明悦明生艾,有程贤蒋明杉、周卓鹏和他的妻子朱来仪,有她的弟弟,有游礼高云杰等人……

这条石子路不长,路旁摆放着不同的盆栽,花开得很美,她想,殊均应该每一种花都去搜过花语。

稍稍高大些的灌木都被修剪成了爱心的形状,矮矮的路灯在白天映不出光晕,但依旧亮着,上面点缀着小装饰。桂花树上钉着一个透明的鸟屋,里面的鸟儿落在它的玩具上歪头看着他们。

大家都在笑,沈菁偏头看看谢殊均。

谢殊均牵着她,每一步都走的仔细:“怎么了?不喜欢?”

“不是,很喜欢。”摇摇头,眼睛还是看着他,任由他带着走,“在看你高不高兴,有没有在笑。”

“那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沈菁转回头望着终点的地方,那里有一面照片墙,照片铺的不留丝毫空隙,她笑道,“谢先生,脸都要笑烂啦!”

谢殊均轻笑,相握的手收紧:“是吗,你看到了就好。”

两人站定在照片墙前,谢殊均牵着她,带她看过去。

有高中时候的照片,他们还穿着校服亲近还不亲密,有大学时候的照片,他们亲密的牵手拥抱,她大多是笑着的,谢殊均大多是望着她的。

他们一起去了许多地方,那些风景却永远不及身旁之人。

还有后来,这十年没被拍下来的每一天,他们都是这样充满爱意的笑着、注视着对方。

谢殊均双手拉着她,眼神温柔:“怎么回事儿啊,我还没开始呢,怎么眼睛就红了?”

沈菁瘪嘴:“对呀,还化了妆的,我可要忍住,千万糊不得。”

闻言失笑,放开她,一手屈起食指轻触她的下眼睑:“我要跟你求婚了,你要开开心心才好。”

这像个预告,说罢,谢殊均单膝下跪得十分利落,打开手上的小方块盒子,露出里面漂亮精致的戒指,一双浓墨似的黑眸专注地看着她,反映出她的身影。

“高三百日誓师那天,我站在升旗台上,告诉你,我想要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高中毕业后,谢殊均最想要的,是跟沈菁在一起,好在他如愿以偿,这十年都庆幸无比幸福无比。”

沈菁看着他,面前的男人清隽矜贵,从当初的稚气到如今的成熟,他始终是人眼中谦和疏离难以接近的典范,却也始终是她眼里心里最最温柔无可替代的爱人。

而此刻,高高在上的谢氏公子当着一众亲友的面,单膝跪地,跟她说:“菁菁,今天是8月17,我无比感激这个日子,它把沈菁送来了这个世界,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她鼻子一酸,她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望着他轻轻点头。

嗯,从今天起,对她而言,这也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谢殊均含笑注视着她:“我很贪心,我想要和你共度余生,还想要你也许愿想要和我共度余生。”

周围的观众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是程贤:“霸道啊,殊均。”

一时间大家都笑起来。

当事人完全不受影响,他只是看着人生中唯一的女主角,目光深深情意沉沉。

谢殊均忽而神情庄重起来,语气郑重:“沈菁,你愿意嫁给我与我同度余生,成为世间最至亲的夫妻吗?”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和沈菁,只有亲密,没有疏离。

他们可以分享彼此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起走下去。只要那个人是她,谢殊均永远都不会腻味厌烦,永远都不会乏味无趣。

这爱,必然是四季不减,日日俱增。

他的模样过于虔诚,神情坚定,目光认真。

沈菁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沉,可那又怎样,不过是爱意顽固,反正,她也是如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你可以更贪心,以后每一个8月17,你都可以这样许愿。”

殊均,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能够拒绝你。

谢殊均唇角荡起好看的弧度,摘下小盒子里的戒指,朝她递去一只手:“沈小姐,可以让我为你戴上戒指吗?”

沈菁伸出左手轻轻搭在他掌心:“不然呢?谢先生,这是你应该做的,不是吗?”

捏上她的手,在大家的注目中,戒指缓缓套进她的中指。

非常合适,不论是戒圈儿大小还是款式,不若所谓的鸽子蛋那么夸张,但事实上粉钻奢华更甚,在她手上着实相衬。

“还不起来吗?”沈菁的目光只是在戴上戒指时短暂地落在上面,随后仍是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话多少有点儿破坏气氛了,谢殊均无奈笑了下;“起。”

谢殊均顺着她手上的力气站起来,沈菁看到他膝盖处有些白灰的印子,眨眨眼,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面前的人开口:“妈,我东西呢?”

林岚还红着眼睛陷入儿子终于要娶菁菁回家了的感动中,猝不及防听到喊,先是“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拿着盒子往他们面前走去。

她一边打开一边递上前:“这呢这呢。”心里嘀咕差点儿忘了还有东西在她手上了。

盒子里是一顶皇冠,闪亮耀眼,夺目至极。

谢殊均取出来,轻轻放到她的头上:“不管是女朋友还是妻子,沈菁永远都是我的公主我的女王。”

这皇冠很有几分重量,不枉它看起来高贵典雅,无形地刻着“巨贵”两个字。

然而,谢殊均问她的话更沉甸甸地砸在了她心头。

“菁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对吗?”

“嗯,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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