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县城，消息发酵的速度很快，昨晚才发现的女尸，第二天满县城都知道了。
本地十几年间都没听闻有命案发生，突然发生命案，还是残忍的碎尸案，难免引起轰动。
各种谣言甚嚣尘上。
有说是情杀的，有说是仇杀的，最离谱的说法是几十年前有个杀人狂魔，祸害了好几个妙龄少女后才被抓到，之后判了死刑，现在的这个杀人犯很有可能就是他留下来的儿子。
就连秦悦的公司群里都有讨论。
张德民：我有亲戚在公安局，听说凶手特别变态，各位女同事们要格外小心，这段时间最好还是让男朋友接送上下班。
夏果果：确实，杀人还分尸，太变态了，张总监还知道啥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刘经理：老张你可不要传播虚假消息。
张德民：诶，我都不敢说。
张德民：就是我亲戚说啊，找到的那部分尸体正好是下半身，尸体上有被性侵的痕迹。
…
群里沉默了几分钟。
吴总在群里露面。
吴总：好了，别在工作群讨论这个，大家平时注意安全，尽量早点回家，销售部的人也是，安全第一。
十分钟后，秦悦收到通知，公司紧急修改了工作时间，非常人性化地把午休时间压缩了半小时，下班时间相应地提早了半小时，那会儿太阳都还没下山，即使家住地远一点的同事也能在天黑前到家。
看到这条通知后她才看到了群内的聊天消息。
她又想吐了。
郑雅婷比她会做人，几乎不得罪人，对待月薪3000和时薪3000的人都一样和煦，怎么会招惹到这种变态。
如果方杰是杀害她的凶手，那么他会是杀害郑雅婷的人吗？
她要不要告诉周朗方杰的事情呢？该怎么说才能增加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
今天她仍旧没有出门，连窗帘都不曾动过，早餐随便煮了点白粥。
只有这个全封闭的空间才能稍微压制住她的恐慌。
秦悦没有纠结太久。
明确说出方杰的名字，警方一定会去调查，大海捞针找出凶手很难，但是要验证方杰是不是凶手就要容易得多。
她编辑好要说的话，给周朗发去消息。
秦悦：周朗，你记得我昨天跟你提起的那个原先住在我对门的邻居吗？他叫方杰，我觉得他不对劲，总是用很猥琐的眼神看我，我之所以搬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有没有可能他跟碎尸案有关呢？
周朗下夜班到家后就在补眠，下午三点睡醒时才看到秦悦和其他人的消息。
他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大脑清醒很多。
当警察就没有轻松的，基层民警没有刑警那么危险，不过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而且每件事都要谨慎认真对待。
他相信秦悦不会无的放矢。
周朗：我师兄说郑雅婷确认是失踪了，结合你说的信息，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尸体，正在做同一认定，你所说的那个方杰他认识郑雅婷吗？
方杰认识郑雅婷吗？秦悦也不知道。
方杰外表看上去挺普通挺正常的一个人，要不是从上一次循环里得知他是杀害自己的小丑面具人，她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秦悦：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郑雅婷的人脉很广，不排除有认识的可能。
周朗：好，我明白了，你之前住在哪里？
秦悦：金裕小区四栋二单元四楼右侧。
周朗：好的，有后续消息我会告知你，接下来会有警察找你了解情况，你照实说就行，不用担心。
秦悦：嗯。
秦悦不可避免地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曾经有多么享受一个人在家的自在感，如今就有多么厌恶。
说不定哪天她失踪了死掉了，也会像郑雅婷这般，过了几天才被人偶然发现。
她一度认为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社交都是无效社交，但事实上她也是需要朋友的，起码在遇到麻烦时有个人能一起想想办法，快乐和烦恼都有人可以分享，不至于积压在心底。
关系足够亲近的话，应该会相信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她胡思乱想时，手机“叮咚”响起。
小陈：秦悦姐，你听说了那个碎尸案吗？
秦悦苦涩一笑。
何止是听说，也许她也是碎尸案的一环，不能抓到凶手的话，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秦悦：听说了。
小陈：你要小心啊秦悦姐，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长得最漂亮的，又经常下班那么晚，感觉好危险，我听我表姐说，那个受害者生前被侮辱过，肯定是见色起意。
事实上，目前没人知道受害者长什么样。
但一旦提及被侵害，大众下意识就把对方想象成大美人，理所应当地以为她是因为漂亮才被人盯上。
如果真的是郑雅婷的话，秦悦想到，她遭受这样的摧残伤害，跟漂亮不漂亮应该没有关系。
郑雅婷的工作能力，她的性格和口才都很出众，外貌却只能勉强夸赞一句清秀有气质。
一个女性遭遇不幸，未必与外在因素有关，也许单单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秦悦回到：你也要小心，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
小陈：我还好，很少出门啦，不出去旅游的时候都是宅在家看书玩游戏，对了，你们那个小区太老了，路灯都没几个，姐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小陈是她的惯用代驾，她的地址瞒着谁都行，就是瞒不了小陈，于是干脆地给小陈发了一个自己的定位。
秦悦：我已经搬家了，这是我的新地址。
小陈：那就好，世纪嘉园还可以，我姑姑就住在那儿。
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高禹玄来电。
秦悦顿了顿，点了接听，“什么事”。
“悦悦，你知道最近发生的碎尸案吗？你一个人怕不怕？我们复合吧，你住到我家来，我可以每天接送你。”
秦悦真的很烦高禹玄。
也不知道高禹玄迷恋她什么，她觉得自己对他够不客气了，分手说地也很果断，但是高禹玄就是不死心，甚至觉得他们还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也许复合是比一个人安全。
但一个人担惊受怕和跟高禹玄恢复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两个选项，就好比是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她哪个都不想选。
“我最后说一次高禹玄，我是不会跟你复合的，电话我拉黑了，以后不要再打来。”
通话刚挂断，又来了个电话，这次是洛书。
“秦悦，那个碎尸案……”
秦悦扶额打断，“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洛书停顿两秒后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住在金裕小区，最好还是换个房子吧，我有个朋友在卖房，他们小区旁边就是公安局，环境也好，你如果有意愿的话，我可以找他聊聊，帮你把价格压低一点”。
“不用了，我自己有打算”，秦悦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换了房子。
一般来说，洛书提出建议被她拒绝以后不会继续说，但这一次他却出乎意料地坚持，想要再劝一劝秦悦。
“我知道你刚工作存款不多，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即使秦悦有些冷心冷肺，面对这样的洛书也少不得有些心软。
她的声音很轻，态度也很坚定，“洛书，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我认识你比认识前男友还要早，如果我喜欢你就不会跟他在一起了，你一直这样是想从我这里收获张好人卡吗？那我承认，你是个好人。”
“抱歉……我明白了。”
秦悦愈发在家里待不下去。
坐立难安地在家里走动几分钟，她拿上手机出门，到了五楼她才想起不知道周朗到底住在哪一户。
然而有的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在秦悦准备给周朗打电话之前，一扇门突然打开，像是专门迎接她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二人目光瞬间对上。
周朗今天穿的是件灰色的T恤，同秦悦的裙子颜色很相近。
周朗先开口，“你找我？”
秦悦脑子里转过七八个借口，最终还是说了真话。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周警察能不能发挥一下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开导开导我。”
“咳，那你进来吧。”
周朗把手里拎着的黑色袋子放到门口，让开条道请秦悦进门。
“你想喝点什么，酸枣仁茶？”
酸枣仁茶宁心安神，养心补肝。
秦悦点头，“嗯，就喝这个茶。”
周朗家的结构和她家一样，但室内装修风格明显冷硬地多，颜色以黑、白、灰为主。
他应该很爱干净，到处都整齐简洁，白色地面砖像一块块嫩豆腐铺满地面。
茶香袅袅，周朗在秦悦旁边坐下，“给你看个视频。”
周朗在朋友圈里找到一段视频播放给秦悦看。
视频很短，大约两分半钟，拍的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在海边玩水，每次有浪打过来时就乐得哈哈大笑，仿佛一直玩不厌。
“这是我师兄的女儿，视频是一年前拍的，这是他唯一一次带她女儿到外省玩，平时总是忙着案子，绞尽脑汁地想把天下坏人全抓回局里，对我们警察而言，几乎没有假期，随时待命，有的同事好不容易周末能有时间约会，约到一半就被叫走就近执行任务。”
“我想说的是，希望你对我们有信心，我们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但是也绝不会让活着的坏人好过。”
“你肯定听过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视频仍在循环播放，秦悦看着乐呵呵的小姑娘，眼角却逐渐湿润。
“我相信。”
好想下一章就把凶手大卸八块，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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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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