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日轨列车(44)

长福又要保护骨灰盒又要拦他,搞得手忙脚乱,见元赑被打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帅哥,你没事吧?”

元赑挑眉,反手将那咸鱼一把攥住,往自己怀里拉。

就在用力的那一刻,对方却突然松手了,他猛得一踉跄,更加来劲,抓着硬邦邦的咸鱼就想捅开帘子,见见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岂料对方不知从哪又弄来一条咸鱼反击,两人像击剑一样互戳,元赑往右,对方就往右格挡,元赑往左,对方就横着将他手里的咸鱼打掉。

“呵。”元赑不明意义地哼了一声,不较劲了,把咸鱼拿回来一看,绣花鞋。

长富凑过去腼腆一笑,是怕元赑知道这是死人穿的嫌晦气。

进焚化炉的鞋子没必要纳软底,他都是用硬纸板包一层白布,订书机咔嚓咔嚓绕一圈,这样烧起来干净,味淡,否则骨灰清理出来黏成一团,不伦不类,老张还要拼命解释那不叫舍利子。

元赑摸摸手,嘴上带点嘲讽道:“老板,里面还有个咸鱼精,性别男,这事儿你清楚不?”

还朝长福潦草的头顶看了看,砸吧嘴,摇头。

一般男人听到这话多半得炸锅了,先说老婆在屋里睡觉,现在又说藏了个男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顶绿油油的帽子,可惜长福没家室,只有一顶瓜皮帽,他憨憨道:“是两个客人在休息呢,帅哥,可不兴开玩笑。”

减虞正指望长福开窍把这蠢货糊弄走,却听这小羚羊出言不逊,心中暗暗想着要找机会修理他一顿。

但当下,谈事最重要。

在角落里捂着嘴接电话的陶舒琼走过来,低声道:“是我爸,他说出了点状况,要我快回去。”

这是减虞没想到的。

陶舒琼要劝吴敏,就得把他的意思传达到,按吴敏老好人的固执,须得花费一点时间,现在吴敏意外紧急叫女儿回去,可见他遇见了棘手的情况,时间并不充裕,否则他一开始就会带上陶舒琼,而不是临时求援。

减虞沉声道:“记住我说的话。”

陶舒琼庄重点头,还欲开口,却见元赑挣脱了长福的胳膊,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布帘,拧毛巾一样快速转了几圈。

屋内外四人就这样猝不及防见了面。

“果然是你!”

元赑那深邃的眉眼一瞬间耷拉下来,减虞看在眼里,又联想到了犬科动物。

狗东西这三个字真是没一个冤枉了他。

“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元赑拽住他手中的绣花鞋跟他拔河,满腹委屈,能把门框堵住的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减虞干脆把绣花鞋往他脑门上一扔,骂道:“滚!”

“你们认识?”

长福和陶舒琼的目光都很微妙,尤其是陶舒琼,她亲耳听见减虞声明自己是GAY,对他的朦胧暧昧就变成了单纯的欣赏,一见到元赑容貌英俊,就自动把这两人配了对。

前男友死了,新男友马上无缝对接,看来这简先生也没那么深情。

减虞随口道:“不认识。”

元赑强势插入到两者之间,俯视比自己矮二十几厘米的女孩,目光轻蔑,倨傲,那股弱势瞬间化作两道利剑射向她,要靠意念令她立地消失。

“骗她们干嘛。”他问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如果他有信息素,此时应该会尽情散发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宣誓对减虞的主权。

吴敏遇到陶素琴之前没攒下多少钱,他是还清前妻欠下的债务之后才跟陶素琴结婚的,因此,陶舒琼自小也受了不少白眼,对于明晃晃的恶意,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别人让她不舒服,她也要加倍还回去,而怎样能让元赑生气,那不是显而易见吗?

于是她笑着说:“长福不是说了吗,简……”她故意模糊‘先生’的称呼,“和我累了,到床上躺躺,休息一下,怎么,犯法?”

元赑果然一秒破功,嘴角抽搐:“他姓简?”

“哈!”陶舒琼荒谬地笑,“你连他姓简都不知道还逞威风,怪不得被踹。”

眼见事态就要升级,减虞抓住元赑腰上的皮带往后一拉,然后借势将人一掌拍了出去。

“你答应好的!”元赑愤怒道,“你说了要做我男朋友!”

陶舒琼一脸了然,减虞却对这厮死缠烂打的样子倒尽了胃口,索性否认道:“你少污蔑我,老子喜欢的是女人,你再胡言乱语试试。”

元赑大怒,无能狂怒一般在原地踏步了两圈,眼睛一扫,看到台子上的骨灰盒,登时脸色铁青,伸手去抓盒盖。

“啊!”陶舒琼的心脏快骤停了。

锁还没有上,这么草草抓起来鞋子肯定会滚落的!

“不能拿!”

电光火石之间,长福整个人扑了出去,双手如大鹏展翅‘哗’地抱住元赑的手,元赑愣了,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如此紧张,一分神,长福抱住骨灰盒往前一窜,摔了个狗吃屎。

摸摸骨灰盒,幸好,没事。

陶舒琼怒瞪元赑一眼,还狠狠推了他一把,只不过力道不太够看。

她连忙扶长福起来:“没事吧?”她很感激长福甘愿这么狼狈也要保护继母的遗物。

长福摇头,抹了抹额头,找出一个大牛皮纸袋,将骨灰盒装进去交给陶舒琼。

他对元赑说道:“先生,这个已经卖给这位小姐了,你跟我到后屋去选选别的款式吧。”

元赑见减虞连嘴角常挂的那一丝讥笑都不见了,面无表情,不由心慌。

“你说过的,只要我在殡仪馆找个盒子住下,就做我的男朋友。”他捏紧拳头,青筋暴起,减虞还以为他会打人。

元赑没有,而是犟脾气地说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你也在,这么多人在,那你看好了,我待会就把名字刻骨灰盒上,送去岱山,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陶舒琼忍不住说风凉话:“呵呵,你可真幼稚,你以为今天岱山殡仪馆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减虞皱眉道:“不用跟他废话这么多。”

竟是懒得答元赑的话。

元赑右臂一展,见减虞眉目清冷,并不为他的真情所动,鼻梁那颗痣清晰得像是狼毫笔蘸墨轻轻点了一下,不由心痒痒的。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我说到就能做到,殡仪馆的保安已经被我买通了,我当然有办法进去。”他便微微弯腰凑在减虞耳边:“简,上帝会惩罚说话不作数的人,别逼我主动放弃做你的狗。”

挑衅?

减虞垂眸思索,忽地抬眼,对上元赑那不容置喙的深邃眼神。

“不做狗,难道你还想做主人?”他言辞暧昧,清亮的嗓音压低之后,就像欢好时被潮水灌溉泡软的温糯,难怪听一声就能认出来。

嗡——嗡——陶舒琼的手机又响了,她想到父亲,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开口便问:“等我跟我爸商量完该去哪找你呢?”

减虞对长福道:“带他进去。”

元赑还在叽叽歪歪,有意高声怪叫道:“我一定选个又长又粗的!刻上爷的名字!”

长福好说歹说才把他拉走,减虞把陶舒琼带出店铺。

陶舒琼细致地折叠牛皮纸袋多余部分,把四四方方的骨灰盒抱在怀中,眼神坚毅,丝毫没有闪躲,大概是吴敏这一通电话坚定了她要扳倒何均的念头。

“你怎么到黄庙村来的?”减虞问。

“走过来的。”

“为什么不打车?从陵园回程的顺风车应该很多。”

“我怕……留下痕迹。”

减虞微微勾唇:“你很聪明,跟你合作是个明智的选择。”

听到夸奖,陶舒琼只是抿了抿嘴,毕竟夸她聪明的人太多了,而最让她喜悦的来自继母的夸奖,已经再也听不见了。

“你爸遇到的状况恐怕正是何均遇到的,今天专案组的警察必定在殡仪馆严防死守,有他们那个二踢脚组长在,何均要见到尸体恐怕也不容易。”

减虞沉思,陶舒琼一边看时间,一边凝眉等待减虞说出对策。

“计划得变一变。”减虞说。

“变?怎么变?”

二人往灯箱旁靠近了几步,旁边卖花的小铺女老板立刻看过来。

灯箱闪着荧荧的暗光,像某种夜深人静才会亮起来的彩灯,把他们一高大一娇小的身躯投在上面。

“你还是先说服吴先生,但不用跟他提其他要求,等吴先生点头,你到这儿来找我,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也就是说,今天不找你了,等以后我要找你,就到这儿来?”

“是。”

陶舒琼不解:“你给我手机号不行吗?”减虞这样的人,不愿意加微信添麻烦也说得过去,但要说句话还得跑到郊区,岂不是大费周章?

减虞道:“越是难见到的人,才越值得见,不是吗?”

……

元赑抱着骨灰盒大踏步出来寻时,陶舒琼已经走了。

减虞站在店门口,长身玉立,右手插在卫衣兜,帽子又戴了起来,在并不高档的软呢衣物包裹下,他的肩膀瘦而单薄,背影看上去形单影只,望眼欲穿。

“影子都看不见了,不如回头看看我。”元赑低声道。

“你很好看吗?”减虞答得漫不经心,但好歹愿意跟他说话,也没有跟那个女人一起偷摸离开,元赑的心情霎时开朗,给点阳光就灿烂。

“不好看你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里相中我。”元赑单手托骨灰盒,如同酒保托着他的营生。

那么多木头料子,他却选了一件刷大理石花纹白漆的木盒,有点北欧极简风,锁扣也颇有设计感,是一朵铜做的花瓣,盖子鎏着一条烫金。

减虞不太感兴趣地瞄一眼,问道:“你名字呢?”

做了一次,见了三面,他们居然都默契地没有互通姓名,这在减虞眼里,默认对方也只是玩票而已。

至于真跑来买骨灰盒买岱山VIP什么的,不过都是年轻人图新鲜、刺激,越得不到的越馋,扔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有扔他吃不进嘴的飞盘,他才能眼巴巴叼着飞盘回来。

听他这么问,元赑意味深长地用指腹摸摸盒盖,放低到胯间,然后上前一步,额头几乎蹭到减虞的呼吸,这才说:“先简单刻个姓,我找老板买了把小刻刀,等到殡仪馆,你亲自刻上去,像给我刻墓碑一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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